总有人真正的爱就一定要永世相伴,白头偕老,但是,这都过于理想了,无论是怎样的爱情,在面对现实巨墙时,都是无比渺小的,即便是对于常渴望脱离于现实的诗人们也无法逃脱。
初唐四杰,有人最爱侠骨柔情的骆宾王,有人最喜放荡不羁的王勃,但是,最令我敬佩以及惋惜的还得是那个写出了“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的卢照邻。
卢照邻,尤工诗歌骈文,以歌行体为佳,佳句传颂不绝,可谓是在历史上风光无限了,但是,并非每一位诗人都可以活成自由洒脱的李白,卢照邻也如此,他的一生也是可以用悲惨来形容了。
卢照邻幼读诗书,十三四岁时,卢照邻远赴江南跟随文学大儒曹宪、经石专家王义方学习,听他们讲授《三苍》、《尔雅》以及经史书籍。但是,他的一切辉煌好像就留在了年少时,不久就患上的风疾就此与他纠缠了一生。
卢照邻在四川“婆娑蜀中,放旷诗酒”呆了好几年,有一位姓郭的女子,一个美丽痴情的川妹子郭姓女子走进了卢照邻的生活。
郭姓女子出于风尘,卢照邻在益州任上,颇多流连酒肆、娼馆。卢大才子眷恋郭姓女子。两人感情至深,郭姓女子为他怀了孩子,卢照邻发誓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
后来,卢照邻因为要到长安参加“典选”与郭氏分别,郭氏虽千般不舍,但为了他的事业,也只能含泪答应。
卢照邻与郭氏相约,等他一回来,就娶她。卢照邻走后,郭氏就生下了孩子,可悲的是,孩子不久就夭折了。满心伤悲的郭氏望穿秋水,盼着卢照邻早点回来和她团聚,然而一晃两年,仍杳无音信。郭氏很伤心,以为卢照邻早已忘了她。
骆宾王也是当时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大才子和美女总是有一定的缘分。一次偶然机缘,郭氏识了骆宾王,向骆宾王诉说这事,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爱帮痴心女子打负汉”,写了一首《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为她打抱不平。
但是,卢照邻又何曾是一位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如果不是疾病缠身他又何尝会抛弃掉郭氏呢?
那一年的典选,卢照邻以失败告终,正是心情万分低落之时,家中又发生了变故,父亲去世了,他到太白山下为父亲守丧。卢家这时也是大不如前,早已不是原先的“衣冕之族”了。
偏偏这时候,正值壮年的卢照邻患了“风疾”,这种病发作起来,相当厉害,疼痛剧烈。他后来在《释疾文·序》中写自己得病后,只能在地上爬行,“寸步千里,咫尺山河”,他在《五悲·悲穷通》则更加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病后的惨状:“形枯槁以崎嶬,足聊蜷以缁厘……骸骨半死,血气中绝,四支萎堕,五官欹缺……毛落须秃,无叔子之明眉;唇亡齿寒,有张仪之羞舌。仰而视睛,翳其若瞢;俯而动身,羸而欲折。”
疾病不断侵蚀他的肌体,形容槁枯、手足蜷缩、一边的身体不能动弹、五官的位置都发生了挪移。自身难保,卢照邻自然不能再回蜀地娶郭氏,兑现诺言。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再被郭氏所知晓,她也许在余生怀着对卢照邻的恨意生活下去,但是,她又何曾会想到,在千里之外,卢照邻对她的爱意越发深沉,却也只能埋藏在心底,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恐怕只能由卢照邻一人承受。
在心理和身体双重打击下,卢照邻最终还是选择了投江自尽,结束了自己传奇而又凄惨的一声,这纵身一跃,也带去了那埋藏在心底的深层的爱意。
这是放手的爱,这是依旧存在的爱,他们没有白头偕老,他们没有相伴终生,但是他们之间浓厚的感情却流传千年,让后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