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没有再来到这里。
此时正入秋,天气已微凉,我趁着假期,专门来到这里——那个承载了我几十年回忆的老地方。
几十棵弯曲老树迎在眼前,树枝纵横交错,缀着零碎的残叶。我弯腰从树枝下过去,便看见几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坐在自家的小凳子上,凳子表面早已脱了皮,露出原本的木头。老人用着方言交谈,有些我能听懂,可大多虽然熟悉,却忘记了那是哪一个词,哪一个意思了。我将帽檐拉低,遮挡住脸,双手插兜,大步走过他们身边。
“哎呀!这不是王大婶家的小二子吗?”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听到那个李大婶这么说,才慌乱地摘下鸭舌帽。
一头乌黑的头发耷拉下来,我不知看哪里,只好紧盯地面。双手也从口袋里抽出来,垂在身体两侧。远远看上去,就像被体罚的孩子,垂头丧气地站那。
恍惚想到了十年前,也是在下午的这个地方,我和蒋壮壮被各自的家长赶到这里。我清晰的记得,那时候,天阴沉,就像我父亲的脸,仿佛随时都要打雷。蒋壮壮的母亲也来了,与我的父亲形成对比。父亲穿着黑红条纹衫毛衣,以及黑色长裤,那是从城里的商店买来的,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是为了给同村的大婶大叔炫耀。他板着脸,以为自己很酷。他就是这么爱面子。父亲见到我来,大吼了一声,抓住我的衣领,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在学校里不好好待着,打什么架!”我早已习以为常。“打架那是粗鲁的行为!”父亲吼道。
蒋壮壮双手交叉在胸前,他仰着脸,微笑的看着我,咄咄逼人。
家里曾经的老房子仍然在记忆中的那里,大大小小的石头,铺成凌乱的墙壁。深灰色的屋顶,不知道还漏不漏水。小时候屋檐下还有一只燕窝,现在不知为何不见了。
一切的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