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高山之巅采撷第一缕太阳的金光,微闭双眸,于心上感受这耀眼的锋芒。我听到鸟儿在高空歌唱,我看到绿叶在清风中摇曳, 我闻到远方传来沁人心脾的芬芳……在生命的夏天里,我对自然万物充满了感激。
你也许会惊异,我竟被眼前小小的它所打动,转而你发问:凡尘风景有千般,花鸟虫鱼,江河湖海,又何故独爱这一物?
换个角度,我想这样告诉你。
北国的冬日本就比春夏来得更长,就在这一年中更长的时光里,人们在黑夜中热切盼望着黎明,守候着即将带来希望、指引方向的太阳。 你可想而知伴着迟到而微倦的曙光,我是何等惊喜于天幕下、草叶间发觉那一颗颗明星般的露珠。我会情不自禁走到它们的身旁,一一观 察,一一问候,像是老友,却又着实是初次相会。
透过那圆球状的晶莹露珠,我似乎是遇见了一个堪称完美却从未谋面的世界。刀光剑影所打磨的棱角不再,一切变得温润了许多,柔和了 许多,我再找不到笔直的柏油马路,它变成了小小村落间的羊肠小径;我再找不到城市中被圆规直尺所规划好的水泥森林,取而代之的竟 变成了座座红砖房屋,袅袅炊烟也在这浑圆的镜子里呈现。就这样,我透过弯折的视角,透过被放大的局部,错觉身在大山深处,错觉快 节奏的生活不再,人们回归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淡。
有什么神奇呢?露珠本就是大自然的凸透镜,叶脉在它身下变得清晰,小虫在它身旁变得高大,从前被灌输完整的“世界形状论”在它这 里发生改变。你看,就算人类一再用大自然所熟知的语言抬高着自己的身份,却还是会在这么短暂的观赏中感知到自身的渺小。世界在你 的眼中是什么?是金钱、利欲还是丰厚的酬劳抑或他人的称赞?可它在小小露珠看来,就是崭新的一天和明媚的未来。我们想的东西太过 复杂,我们做的事情更有可能令多年后的自己追悔,何不活得轻松些呢?
——放下鸿鹄大志,把自己看作是夜间生成清晨蒸发的露珠吧,在黑暗中蓄积力量,却在人们的慨叹中全身而退。生命的价值还有什么比 露珠精神更可贵的呢?尽自己最绵薄的力量,去滋养卷缩发干的叶子也好,把人们的视角短暂变得圆润些也好,看清自己的位置,找到自 身的价值,我深谙自己是最微小的,却也毫不犹疑承认我是最重要的。
我回头仔细思量,将这短暂的15年生命与露珠相连。我记起儿时说露珠像是天上闪闪的星星,那么纯净;我想到小学时露珠是上学路上美 丽又熟悉的一道风景,将求知的目光也倒映。而此刻,我说露珠是人们对生命的一种思考,是人们对自身价值观的一种考量,且我始终认 为大自然所能教育我们的远不止这些,每一种事物身上都有它存在的精神意义,有待发掘,有待思考。
而这番书写,我想将它看作是一次关于寻觅的旅行。我看到了什么呢?是清晨叶尖上的露珠;我发现了什么呢?是透过它所呈现的温情的 世界;我想到了什么呢?生命就该如同露珠般活得珍贵;我在讴歌什么呢?
是大自然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