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文章(精选21篇)
粿条
文/厚圃
就像北方人爱吃面条一样,潮汕人更喜欢食粿条。关于粿条的起源,据说可以追溯到元末。几乎所有的美食都有传说,传说又何其相似,不外乎祖先们于无意间误操作,便为人间留下了经久不衰的风味。
粿条通常以米粉为主料,待米浆薄层蒸熟凉凉后,拿刀切成一指宽的条状,洁白、细滑、柔韧。在我看来,潮汕粿条和广东河粉性质大略相近,应该是一类的东西。
粿条的食法大致有两种,一种是煮“粿条汤”,就是将粿条丢进沸水中焯熟,拿笊篱捞起扣进碗里,佐以牛肉、猪杂、肉丸、肉卷、青菜等,再舀入由大骨和鸡壳熬制的高汤,正所谓“无味者使之入”。潮汕的牛肉丸,大的若乒乓球,掷地反弹,高可数尺,入口爽脆“颠牙”,近年来市面出现一种濑尿肉丸,轻轻一咬,包在肉里的香油就会喷溅而出,有些闷人,我不大喜欢。另外还有鱼肉丸,多用那哥鱼做原料,以汕头达濠所产最为闻名,常搁于粿条汤里。
吃粿条汤,汤要清,最好见不到油花,但又不寡淡,潮汕人说汤水要“甜”,就是要鲜美可口,这就对食材提出较高的要求。而粿条质量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粳米和水质。潮汕有个地方叫登塘,具备了这两种条件,粿条自然受到欢迎。煮粿条时,不能煮烂,筷子要夹得起来。另外,碗要大而深,这样汤水的味道才能浸透粿条。
另一种食法是炒粿条,与肉片、蔬菜等一块炒,这又可细分为干炒和湿炒。湿炒的口感滋润嫩滑,而干炒的则浓香,有嚼头。无论粿条是煮是炒,蘸料都以沙茶酱最为合味。
粿条是民间的常食,质朴,淡白,没有一丝富贵气,做法也简单,所以无论有钱的没钱的,只要口味同嗜,都吃得着。
潮汕人卖粿条,大多是路边摊,即使是店铺,门面也很小,设备朴陋,多几个人就得坐到外边去。店家不用热情招徕,客人也不觉得丢份,只顾埋头食用。
我的家乡樟林,吃粿条的摊点随处可见,无论一年四季,还是早中晚餐,只要走出家门几步就能吃到粿条。就算人在外地,也能找到粿条吃,比如在台湾,当地人管粿条叫粄条,是习见的一道小吃。在香港的茶餐厅,应该也能吃到。在别的大城市,北京或者上海,哪怕到了国外,只要有潮汕菜馆,就少不了粿条。潮汕人过去移民到东南亚的甚多,也带去了家乡的风味,据说从二战时期就风靡泰国的“泰式炒面”,还是由潮汕炒粿条演变而来的,此风至今未泯。
再说粿条,既可做点心,吃个半饱,也可当饭吃,就是拿来待客我看也未尝不可。有的人吃它,是懒得做饭,有的人吃它,是厌烦了一日三餐,想改变一下口味。也有旅行者,把它当成打卡的闲食小吃。
要说粿条的缺点,就是不经饿,其实也是优点,容易消化。也有外地人嫌粿条缺乏嚼劲,味道逊于面条,这倒是事实,可它也大有可取之处,其风味清淡,口感鲜嫩,既可解馋,又能饱肚,尤其是粿条汤,夏天能解渴,冬日可暖身,真叫人百吃不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乡口味。一个人的口味,打小就已形成,轻易不会变,要变,也只会变得更宽,更杂。记得小时候,为了吃到烫热的粿条汤,我不惜装病,说吃不下饭了,母亲就会说,那就来碗粿条汤开开胃吧,叫我妹妹拎着提锅去买。
成家之后,我曾买粿条回来试炒,虽然也明白“热火厚朥香鱼露”的道理,但总是不得要领,不是粘锅,便是煳成一团。倒是我太太,一个四川人,反而能够把握炒粿条的火候,且还能创造性地发挥川菜的优长,加入辣酱豆酱,有时还拿野生菌丝提鲜,吃起来果真香浓可口,别有风味。而对于老潮汕人来说,粿条最理想的吃法还是炒芥蓝或者绿豆芽,再考究一点,搁点菜脯末,吃起来不腻。
此外,粿条还有一种吃法,待火锅吃得差不多了,丢点进去,集百味于一身,入味,好吃,又能填实肚子。
粿条本无味,全凭厨师调配得当。虽说是简简单单的煮与炒,各地的做法却有异。即便是相同的做法,因为每个人的手法有别,味道也大不一样。小时候,我们总认为父母做出来的食物是最地道的,长大后离开家乡,吃了外地的粿条,也会觉得远远不及家乡的风味。
家乡的南瓜汤
文/李海波
刚记事时,我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在当时并不富裕的农村,能混饱肚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煮一锅南瓜汤,全家人围着石板桌坐下,美美地吃上一顿,那又甜又面的南瓜,至今萦绕在脑海。
在家乡,南瓜又叫矮瓜、窝瓜,对环境适应力极强,栽植季节一到,母亲便在仅有的小菜园旁种上几窝,到成熟时,便挑选完好无损的南瓜贮藏过冬。寒冬里,母亲会三日两头煮"南瓜汤饭"慢慢吃。每次煮南瓜时,鲜黄的瓜皮总是我和弟弟争着去刮。
以后离家读书、工作,每每想念的特产要数南瓜了。一次在武汉学习,我总为吃不上南瓜汤而懊恼。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跑了市内许多饭店,未见南瓜汤的影子,后来打听才知道,这儿没有煮南瓜的习惯。不过,一家餐馆的女老板特意为我冲了碗南瓜粉,虽然比不上家乡的口味,还是如愿了。
如今回到家,感觉南瓜的味道比先前美多了。原来,母亲在南瓜汤里配上精盐、香油、食醋、味精、生姜、葱花等等拌匀,熟时已是清香扑鼻,完全可以和山珍海味媲美。
还有一次,大妈接我去吃南瓜宴。她先将南瓜切成小块放在旺火中略炒一下,又将切成片的猪肉放入锅中炒出四成油后,再将小块南瓜放在一起煮,加至各种调料下锅,香味四溢……吃上一口,赛过人参汤。
近些年,环境变了,生活条件好了,但我嗜好南瓜的习性依然如故。家乡的南瓜汤,是我生活中永远的感叹号!
家乡去哪儿了
文/夏敬明
面包车在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奔驰,车内八位中年妇女,除了春喜一人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外,其余七个人从上车到现在,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了,没有一个歇嘴的。最活跃的除了刘丽,张二英、程晓也不分上下。
她们几个人高中毕业三十年了。当年班里八个玩得好的“校花”,如今大都成了“大妈”级别。这次难得趁小长假姐妹们相邀一起,去邻市兰城一旅游景区看看,听说那里最出名的是乡村振兴有看点,前去游玩和消费的人蛮多,尤其他们的土特产是抢手货。
还有一个要去那里玩的原因,那就是她们八个老同学当中,春喜婆家在那里。这次去游玩,是春喜邀请了好几次才成行的。
其实这八个人都是九山乡的,从小学到高中,几乎没有分开过。她们各自成家后,每年都要聚一二次,或电话聊上几句,现在更方便了,因为都玩起了微信。
除了春喜,其余几个姐妹常回娘家九山乡。春喜的母亲在她出嫁的第二年就过世了。春喜是独生子女,父亲搬来跟着她生活。因此,她近几年回九山乡的次数少得可怜。
春喜年轻时候长得俊俏,毕业后在邻市银行部门工作,后来经人介绍在那里找了个郊区的婆家。由于天时地利,改革开放后当地发展很快,所以她的婆家要比娘家九山乡富裕一些。湾子里的父老乡亲听说她嫁到兰城,又有一个体面的工作,很是羡慕。
这次姐妹们到兰城旅游,春喜想着要好好尽地主之谊。刘丽和程晓提议,大家一起到刘丽家集合,开车同去。虽是周折了些,但想着大家能一路说说笑笑,也别有一番趣味。
汽车下高速公路后,又开了近十分钟,来到了九山乡地盘,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停下了,不远处是新建的飞机场。
大家高兴地下了车。刚睡醒的春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天哪,这是哪呀?”刘丽她们在一旁哈哈大笑。
春喜环顾四周,看到一个大水塘,旁边栽着两棵百年老槐树,终于醒悟:“怎么回娘家来了!”
“太久没回来了吧,怎么,不认识这里了?”
“真认不出来了,原先贫穷落后的家乡去哪儿了?”“刘丽,我邀请你们到兰城去玩的,怎么来到九山乡了?”春喜一连串发问,嗔怪姐妹们。
“你们兰城有什么了不起,这几年我们永兴县今非昔比,通了铁路,有了高速,大飞机马上也要起飞了,所以昨天晚上我和其他同学设局将旅游点掉包了,一来给你一个惊喜,二来向你炫耀一下咱们发生了巨变的家乡。”刘丽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春喜解释,一边自豪地向春喜介绍九山乡的新变化。
“你说贫穷落后的家乡去哪儿了?我告诉你,它陈列到博物馆去了!”在一旁的张二英、程晓等七嘴八舌起来,像是要给“初来乍到”的春喜一个下马威。
随后,她们看了绿水,欣赏了青山,光顾了美丽的民居,又参观了土地平整后的现代田园……这时的春喜终于醒了,一幕幕好风景刷新了她的耳目,让她彻彻底底地认识了自己的家乡、现在的九山乡。
梦回沙漠
文/一滴墨香
昨夜;我又回到家乡,梦中的沙漠依然迷人,风轻轻吹过脸颊,炙热的烫脸,红柳依然风姿飒爽,我静静的站在红柳旁,轻轻的俯下身,闭眼嗅着沙漠带来温馨气流,光脚走在沙漠中,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暖湿了双眼,沙漠依然浩瀚,红柳依然迷人,景色依然秀丽,可人已双鬓斑白。
昨夜;我又回到久别的故乡,装满泪滴的双眼,急切寻觅儿时的记忆,用颤抖的手抚摸沙柳,它的身姿依然挺拔,风姿依然卓越,
黄昏的夕阳印染,把整个沙漠变为金色的海洋,身心仿佛变为沙漠雕塑,把心埋在深深的梦幻中,深陷,深陷,深陷。
昨夜;我又回到思念依旧的家乡,风轻轻把我送回儿时的家,背靠着家的墙角轻轻坐下,用心感受,长在心中的味道,父亲用大手轻揽我入怀,静静悉听我的心声,父亲的疼爱,家的温馨,让自己进入人间天堂。
永远抹不去的记忆,永远忘不去心中的家,矮矮的墙角,踮脚的石子,高高的雪堆,漫漫长长上学路,家乡的春天,风中弥漫沙枣花的香味,淡淡的清香渗入心扉,摘一枝拿在手中轻轻抖落,
家乡的夏日来的比较晚,情悠悠的芦苇是蚊子滋生的家园,到黄昏时,蚊子的呅蚊声在床幔外,看着夜空的星星慢慢睡去,清晨的鸡叫和闹钟,把我按时叫醒,没吃完,同学已经在喊,上学是我一天最快乐的事,
家乡的黄昏,始终清风飘飘,孩子们的嬉戏声,牧童的歌声,狗叫声,响成一片,温馨的家园,难忘的故乡,无论在哪,我都不会把你忘记,无论是否亲人在与不在,你都是我魂牵梦萦的家。
浩瀚大漠中有我深深的脚印,芦苇中有我儿时的梦想,红柳萦绕我的心头,酸酸的双眼,含着深情的泪滴,
在大漠深处,深情的大声 呐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了来-------
故乡,故乡
文/王玥敏
我想我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的感受,独自一人在江南的细密的小雨中踱着步,这曾是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在南方温润的空气中,踏着青石板的小路,走过一条条红砖绿瓦的小巷,轻快的脚步溅起微小的水花,似一支温婉的歌……
这对于我,一个从小在新疆长大的孩子来说,是何等新奇又美妙的景象,是一次又一次在书本里憧憬着的一个遥远的远方,十八年后的今天,命运把我带到了这个曾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尽情的呼吸着这略带陌生的湿润的空气,尽情的放眼这满目苍翠的丛丛绿树,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是的,是的,我终于离开了我那单调的家乡,我要看看这书里才有的新世界了!
我用充满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这梦里的江南,我期盼从此便彻底融入这温暖的空气中,期盼从此我的世界不再有骤起的狂风,不再有弥漫的黄沙,不再有刺骨的冰雪……可是为什么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午夜低回的梦中,仿佛总有一中难以言表的失落?我像是丢了什么似的,没找落的心四处彷徨着。白天穿梭在热闹的校园里,听着同学们用着自己的乡音愉快的谈论着什么,我在一旁微笑着,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苦涩;在安静的夜晚,江南的月是那样的朦胧的,薄雾在夜的笼罩下缓缓散开,渐渐的浸入我的身体,一股陌生的寒冷便突然直刺入心窝,于是,我的双眼不知怎么也被这雾气浸湿了……一种我不愿承认的感情在心底翻涌着……可这月依旧还是这月,究竟是什么变了呢?我明明来到了我梦里的远方,为何还会有种莫名的伤感?
十八年前,我出生在祖国的大西北,在无数的书文中,那是美丽而又神秘的西域,是一望无际的大漠,是物产丰富的宝地……然而一直以来,它在我的眼里,却是一个我日日盼望离开的地方,我甚至曾在心底偷偷的埋怨过,为什么我要生活在一片如此荒凉的土地上?
我有时甚至很怕,怕它的酷暑炙烤我丰盈的理想;怕它的黄沙埋没我的美好的向往;怕它的风雪冰冻我热切的追求……可是……可是此刻,当我独自一人在南方的夜看着亘古不变的月时,竟在不经意间湿了眼眶,我满心满眼出现的景象,我那夜夜梦中重复的画面,甚至在某一刻的新闻中听到家乡名字时心里那乍现的震动……一切终于在这倾泻而下的银白月光中得到了印证,我汹涌的泪水诉说着的似乎不仅仅是对家乡的思念,我想更多的是我深深的惭愧和内疚。我是多么的没有良心,十几年来竟从未认真的端详过养育我的那一片土地,她的美丽我从未曾真正欣赏过,她的养育我从未真正报答过,我曾是那么拼命的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可当我回过头来“家乡”却已成“故乡”,我才发现自己不屑一顾的原来才是我真正的天堂……未来的我也许再也不能常住在那片土地上了。于是我突然明白,当我未曾回头的离开它的那一刻,也许就已经在渐渐的失去它了。
如今的我,终于体会到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就像那天空中的风筝,飘飘摇摇,但我也终于知道,无论我飞的再远,故乡也永远是牵着我的那根线,因为我的血液里早已流淌着她的魂……故乡,故乡,在这朦胧的月下,我终于体会到了思念的酸楚,我的脑海中翻涌着过往种种的回忆,她的风,那么刚劲;她的沙,那么壮观;她的雪,那么纯洁……我的心突然漾起阵阵暖意,因为我知道,在月的那边,有个地方是我一生的守候……
家乡四月小满会
文/陌上桑
在乡下,赶集是一种习惯。集是乡下最热闹的场合,四月的小满会,更是一场浩浩荡荡的盛会。
小满时节,北方地区夏熟作物籽粒开始饱满,即将成熟,繁忙的夏收就要来临。时间紧迫,农家必须提前准备麦收物资,小满会应运而生。
家乡一年中最大的一场集,定在小满当天。会是集的升级版,是大规模的集市。四月的小满会,在初夏的阳光中,轰轰烈烈,赶会的人三五成群,兴致盎然。
会场设在镇上的中心街道,朴素,杂乱,喧腾,却五脏俱全,吃穿用度,犁铧镰耙,一样也不少。转一圈,几乎可以买到任何需要的物件。
麦收在即,农具要买,蔬菜要储备,夏装也要买,尤其是准备收割麦子的用具更是刻不容缓。每年小满会,连学校都要专门放假一天,老老少少呼朋唤友相约去赶会,场面颇为壮观。
我常常和祖母一起去赶会,怀揣几十块钱,走七八里路赶到集市上。那里真是热闹非凡,货摊从街头摆到巷尾,乡亲们挨挨挤挤,要想找个人那可是大难事。一街两行的商品摆得满满当当,甚至延伸到了路旁的土堆上。
人流从街东头游走到西头,再从西头回到东头,无数个脑袋密密麻麻地缓缓蠕动着,一双双眼睛骨碌碌转,眼珠子都不够用了。那些新鲜的商品粘着人们的目光,拽得老长老长。祖母的眼睛盯着镰刀、锄头、木锨,一遍遍精挑细选。而我看见一毛钱一根的冰棍就挪不动脚步了,吃了一根还想第二根。
挑着,选着,不觉已到晌午,肚里早已饥肠辘辘。小吃摊火了,早已围满了人,一根油条,两个油馍,或者粽子、清爽的凉粉条打发胃囊。或蹲或坐,虽然简单,却也吃得口舌生津,志得意满。
肚里有了东西,身上就有了力气,镰刀要买一茬新的,锋利,干活就出活。木锨,要买锨头薄的,撮麦粒好撮。零头碎脑,一样样都要选得称心如意。
一直到日薄西山,赶会的人群才意犹未尽地一波波散去。他们背着、挑着、提着从会上淘来的“宝贝”,笑逐颜开。拿着新镰刀的祖母,憧憬着将要到来的麦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而我,则想象着穿上新凉鞋时,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
难忘家乡大柳面
文/风中落花
由于工作的需要,天南海北的漂泊成了家常便饭,每到一个崭新的城市,我都会压抑不住女孩子爱吃的天性,去搜寻当地的特色小吃。
山西的刀削面,广州的炒河粉,云南的过桥米线,陕西的羊肉泡馍……每每吃起来都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只是再美味的小吃都抵不过我对家乡大柳面的钟爱。
我出生在齐鲁大地德州市宁津县一个小村庄里,这片肥沃的黄河冲击平原不但孕育了纯朴善良的民风民情,还孕育了代代繁华的文化底蕴:关于蟋蟀的,关于桌椅的,关于美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我难以忘怀。
“长官包子,大柳面,要吃驴肉上保店。”这是宁津人耳熟能详的三大美食。而这三大美食中我最爱的就是大柳面。
“宁津大柳面源于清朝乾隆年间,至今已有200多年历史,最初由张家面铺所创。经过张家人一代一代的传承和发展,大柳面逐渐形成了一种具有独特风格的食品。其特点是:细如粉丝,色如嫩柳,滑爽可口,软而有力。盛于碗内,状如弓弦,素有“弓弦面”,“金丝缠碗”的美称。调卤讲究,营养丰富,易于消化,夏季凉面、冬季温面,四季皆宜。
大柳面的制作有特别的工艺。以精粉为原料,加入适当比例的配料,配料以盐碱为主,不同季节,配料的比例也不一样,然后加水和面,擀成薄片。醭面以细玉米面为最佳,现在一般都使用玉米淀粉。冬季用温水和面、夏季用冷水和面。面和好后醒面据温度不同的变化而变化,然后擀成薄片。擀面时醭面以细米面为佳。切条时,讲究刀功,要轻按快切寸面十刀、切成后撒开如网,搭杆如丝,手缠成缕。下锅煮时,手持面条如提纲撒网,扇面状下至开水锅内,开锅后挑翻一滚,迅速捞出,这样溜煮,虽细如粉丝,但韧而不断,缕分条析,筋软光滑。”
看大柳面的制作过程就像在欣赏书法大师握笔疾书,如行云流水,叫人叹为观止。而吃起来更是爽滑劲道,沁人心脾。
小时候家里很贫穷,每餐的主食都是白面和玉米面掺着的发糕,佐菜也都是那些常见的自己地里种的白菜,萝卜,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吃上一顿白面饺子。每当老人谈起关于大柳面的这段历史和制作过程,总是听到口水直流,幻想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一碗家乡正宗的大柳面。
每当把这幻想告诉母亲,母亲就会叹口气,在我们多次幻想的催促下母亲给我们每人做了一小碗手擀面,撒上点芝麻葱花,浇上点炸酱汁,看我们狼吞虎咽的吃完又意犹未尽的样子,母亲辛酸无奈而又感慨万千:“其实大柳面就是手擀面,只是饭店里制作起来比较麻烦费事,卤子多,小料足,家里条件不好,只能炸点大酱做炸酱面,等有条件了我就给你们做西红柿鸡蛋卤,蘑菇肉丁卤,叫你们吃个够。”于是我们就用孩童的单纯,幻想着那些卤子的味道。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家里早点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可以顿顿吃上母亲做的大柳面。而那碗“山寨”版的大柳面也留存进我们的记忆里。
随着时代的变迁,农村的生活越来越富有了,而我也终于在饭店里尝到了大柳面的味道,它和母亲做的手擀面有异曲同工之妙,面条都是特别绵软有力,滑爽可口,韧而不断,筋软光滑,只是大柳面的卤子有好多种,青椒肉丝,鸡蛋西红柿,蘑菇肉丁,笋丝肉丁,肉沫酱汁……只是这种炸酱卤子比母亲做的香醇浓厚,里面有肉丝,葱花,鸡蛋。小料更是多达几十种,花生碎,胡萝卜丁,豆芽、西红柿、豆角、茄子、青豆、蒜薹、黄瓜丝、香椿芽、香菜末、火腿肠末、芝麻酱、香醋、大蒜……还没动筷子,一桌子色彩缤纷的佐料就让人垂涎欲滴。再看那盛入碗中的面条细如粉丝,色如嫩柳,晶莹透亮,状如弓弦。端起一闻,一股令人愉悦的浓郁麦香洋溢面前。尝上一口,只觉绵软柔韧,润滑异常,滋感清新爽利。一桌子的人围在一起,你吃炸酱面,我吃西红柿鸡蛋卤,我加点黄瓜丝,你撒点香椿芽,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就吃出不一样的温馨,不一样的亲情。而这正宗大柳面的味道也深深刻进了我的脑海里。
毕业了工作了,每到一个新的城市,利用工作的空闲时间,我必会搜寻当地的特色小吃,想找一种可以和大柳面相媲美的小吃。吃过桂林米粉,吃过山西刀削面,吃过陕西凉皮,吃过云南米线,吃过兰州拉面……这些小吃也是各具特色,美味异常,只是却找不出大柳面那种叫我刻骨铭心的味道。那种叫我总是想起母亲的味道。
漂泊异乡的日子总是充满艰辛和无奈,初来陌生的城市总会想起父母,想起家乡,我就会买点面粉,学着母亲的样子,不怕麻烦的做手擀面吃,老公总是劝我:“出去吃点刀削面吧,自己做多麻烦。”而我总是一笑置之,其实我喜欢这种麻烦,喜欢在这种麻烦里找寻家的感觉,找寻母亲就在身边的感觉。
如今我已习惯了异乡漂泊的生活,每次打电话回家总会和母亲唠叨起大柳面的味道,母亲总是笑话我对于一碗大柳面的纠结。其实我真真难忘的不仅是那一碗家乡的大柳面,更多的是那一缕缕浓厚的乡音和乡情。
麦收时节
文/赵攀强
陕南有种“杏黄麦熟”的说法,意思是杏子泛黄的时候,麦子就要熟了。还有一种鸟,当它在家乡麦田的上空飞翔,口里唱着“算黄算割”的时候,麦子也就熟了。每当望见杏黄和听到“算黄算割”鸟叫声,庄稼人就会心潮澎湃,满怀希望,准备收获了。
这时,家家户户开始忙碌,他们会支起磨刀石,将墙上悬挂的镰刀取下来,磨得锋利无比,以备割麦之用;他们会将屋里的草绳取出来,放在水里浸泡晾干,以备捆麦之用;他们也会将屋里的背笼拿出来修补,拭去上面的灰尘,以备背麦之用;他们还会将打麦场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将那些凸凹不平的地方碾压平整,以备打麦之用。
一切准备停当后,就可以考虑收割了。村里那些父辈,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在各自的麦田里转悠,看麦子的成色,并揪下最黄的麦穗放在手心揉搓,吹飞麦糠,清数麦粒,根据抽样,估计田亩的产量,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微笑,就知道又是一个丰收年。
开镰收割了,这天全家男女老少天不等亮就要起床,吃饱早饭,来到麦田,一字儿摆开阵势,左手撸住麦秸,右手握紧镰刀,从前往后收割,同时扎把成捆,立在田里。到了午饭时间,家人送饭前来,才能稍作休息。只见乡村田野,烈日当空,人头攒动,那些收割后的空地,麦捆星罗棋布,好像列阵操练的队伍;那些尚未收割的麦田,热浪翻滚,麦穗晃动,好一幅“三夏大忙”图!到了下午,人们分组作业了,有的继续割麦,有的拾捡散落田里的麦穗,那些精壮劳力开始背麦。他们将草绳铺在地上,绳上摆放麦捆,一般要放够十几捆,用草绳勒紧,绑成大捆,再用背笼将麦捆背到打麦场,当天收割的麦子,当天必须背完。
晚上收工,劳累一天的人们下到河里,男人们来到村前的吕河,那是巴山深处的一条大河,女人们前往村后的平定河,那是发源于原平定乡境内的一条小河。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她们都会脱去衣服,扑向河里,清洗污秽,撩水嬉戏,笑声弥漫夜空,一天的困顿和疲劳,随着碧波荡漾的河水漂流而去。回到家里,端起大碗,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麦收时节,最怕下雨,偏偏这个时候,老天喜欢变脸,刚才还是烈日炎炎,转瞬就会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这时,全家大大小小都会冒雨飞奔打麦场,将那一捆捆的麦子抢到屋里。实在抢不完了,就拉起篷布遮盖,用石头压住篷布四角。夏季的雨一般都是白雨,来得快晴得快,如此则对麦子没有多大影响。可是有年夏季竟然下起连阴雨,一连下了好多天,大人们愁眉苦脸,反复自言自语,坏了,坏了,麦子全窝坏了,心情沉重。等到天晴,屋里和屋外篷布下的麦子全都生了芽。那一年,我们就吃芽子麦,这种麦子做出的馒头或者面条,进嘴就会粘牙,实在不好吃。
所以农人称麦收时节为“龙口夺食”,黄一块就抢割一块,并要及时脱粒,只有颗粒归仓,他们才会放心。早些时候,山村农户主要用连枷进行脱粒。后来村上有了柴油机和脱粒机,就以院落为单位组织联合脱粒。一旦开机,机器轰鸣,昼夜不停,异常繁忙,所有参加人员都要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流水线作业,同时还要用风车将麦糠与麦粒进行分离,并把大堆的新麦装进口袋,一袋袋地扛回家里。
收获结束,各家各户首先会用新麦酿制一种叫“醪糟”的麦酒,这种麦酒既有麦香,又有酒味,香甜可口。先做出来的,都会主动送给左邻右舍尝鲜。后做出来的还会在酒里加进荷包蛋,送给邻居作为答谢。接着开始推磨,提取白花花的麦面,蒸馒头,做面条。吃着这些靠辛勤劳动换来的美食,那种喜悦幸福的滋味,只有亲身参与其中的劳动人民才有更为深切的感受。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是家乡的那片土地,同样是家乡的父老乡亲,过去人们总是吃不饱穿不暖。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家乡的土地焕发了生机,家乡的人民激发了活力,他们起早贪黑,在山村的黄土地上辛勤耕耘,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麦收时节,迎来了一个又一个丰收年,日子越过越香甜!
乡 恋
文/青林修竹
妈妈查体查出肝囊肿,我告诉她可以适当煮点蒲公英当茶喝。她不知道蒲公英是什么,但听我说是婆婆丁,就明白了。
婆婆丁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我的老家在农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我家就在靠山的河岸边。婆婆丁满山都有,婆婆丁黄的时候,春天就来了。
我在家乡长到九岁就随父母到了城里,但九年的乡村生活迄今让我依恋。
山野长大的孩子认识山间各色的花花草草,在不起眼的草间谷地石崖能找到很多好吃的。我的记性不好,很多名字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它们的模样,好些名字也只是用方言说得出但写不出。
记得小时候常在山野找些野菜、野果甚至茅草根来吃。茅草根在地下扎根很深,白白嫩嫩甜兮兮的,像是最微型但柔软的甘蔗。还有被我们方言称作“眼泪”的龙葵、苘麻的种子、地黄的花蜜、蛇莓、酸枣……最好吃的是被我们称作“托盘儿”的悬钩子和称作“车厘子”的野李子,我们甚至常吃一种不结穗的高粱杆儿顶端长出的似菌类的东西,我们叫它“乌麦”(谐音),外白里黑,越嫩越好吃,面面的香香的,微有点甜味儿。
野生的都那么好吃,种植的就更不用说了。熟透的红柿子、酸倒牙的青杏儿、甜美的樱桃、笑开脸的栗子……刚刚成熟的核桃还没褪去青涩的外皮,就被我们打下来拿到小河边磨去青皮砸开吃,染得满手青黑,好多天不褪。还有清香的麦穗、嫩嫩的玉米、新鲜的地瓜、花生、芋头,放在火上烤熟或埋在炉底灰里焐熟,都是现在的孩子吃不到的美味。
山野小河也是我们的王国,玩不够的游乐场。清浅的河底,几乎每块石底都隐藏着三五只小虾,沿着河边或山间溪流走一遭,路上总能喝到很多清冽甘美的山泉水,回家时裤腿里还卷了很多的小螃蟹。那时的孩子个个技艺高超,打麦场上的筋斗翻得一个比一个精彩,水汪里的身姿游得和鱼儿般自在,清明节时的秋千在我仰望的眼里荡得比天还高……还有爬树,我只能爬上合抱得来的树木,但有些比一人合抱还要粗的树木,许多孩子却能像猴子一样迅捷攀爬到顶,那时那个羡慕啊,幸好女孩子里头还没见过那么能爬的。
在山村度过的童年生活是自由自在的,虽然现在听妈妈说了很多那时的穷苦,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快乐,从没有丝毫物质匮乏的记忆。我在农村上了两年小学,学校临河而居。那时在山村上学很自由,有很多农假,有时老师赶集,我们就撒了欢儿。而且迄今对那两年没有关于纸的记忆,只有用石笔在石板上写字,以及一下课就拿着石板到河里冲刷、打磨的情景。石板是我们自己在河边把一层层薄薄的青石岩揭下来制成的,重复使用环保又方便。其实那时是肯定用纸笔的,因为记得我在一年级曾得到过一枝钢笔的奖励,冬天的棉裤口袋破了个洞钢笔掉到了裤腿里,找不到笔的我曾经哭过一场。
这些年家乡人靠在城里拼搏和丰富的农产品富裕起来了,但再回家乡,却见河水几乎断流,也失去了往昔的清澈,河里再看不见鱼虾和螃蟹,河岸还常见花花绿绿的垃圾,村里的人大都外出打工,剩下的女人也都在本村的工厂干活,孩子也多在乡镇或县城上学,白天几乎不见人影,静悄悄的,早已不复往昔的热闹。只有在黑漆漆的夜里,我才仿佛又闻到了童年时的芬芳。没有耀眼缭乱的灯光,眼睛变得清润舒适,抬眼是满天璀璨的星光,闪亮的萤火虫像夜的精灵,不时飞过你身边,万籁俱寂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和喁喁如诉的虫鸣,身心感受到的是大自然的和谐和美感。
叶落归根是每个人的乡土情结。父母退休后翻盖了家乡的房子,还申请了二分地,时不时回家乡住些日子。农村人虽然常年奔波城市打工创业,但土地是他们永远的依恋和根之所系,有了土地,即便一无所有,心里也会无比踏实和安然,这一点,是城里人无法享有的。
只愿家乡清新依旧,愈来愈美。
母亲的信
文/刘武
母亲一走转眼三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常常感觉她还在家乡的街巷里穿行,在那里的湖边、山间散步。甚至,有时我坐在窗前写作时,觉得她仍在隔壁看书、喝茶或坐在阳台边晒太阳。
前两个月,二哥忽然告诉我,找到父母当年写给我的一些书信,是我上大学期间写的。这让我有些惊喜。没有几天,二哥的快递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除了父母的书信,还有其他一些老物件。我迅速翻查了一下,母亲的信一共有十封。打开这些信,看了几行,尤其看到落款“你的妈妈”,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
这些信写于1980年9月18日至1981年6月22日之间,九个月中,除了寒假我回家过年,母亲每个月都给我写信。第一封信写在我离家去上大学后整整一月。1980年8月中旬,我先到北京,玩了好些天才来天津报到。母亲开头便说:“时间过得真快,离家已经是整整一月了,对于你这个初次离家的人来讲,确是一个考验。远离家乡,一切全靠你自己料理。”
有时,母亲也会书写对我的思念。在10月14日的信中,她写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其实我和你爸爸都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因为你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也从未离开过我们,这次远离家门,怎叫我们不想念呢。”
入冬后,母亲给我寄来棉大衣,又特意在大衣中放了两盒清凉油,还寄了老家屈子祠八景的画片,告诉我注意保暖、健康。此外,他们还介绍了一位同乡的老教授。在11月26日的信中,母亲细细交代说:“你可去他家里走走,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请老教授指点你,对人要尊敬,要有礼貌。”最后又叮嘱说:“学习一定要专心致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最后祝你学习进步!”
来年4月18日,母亲在信中关切地问:“你在学校的学习生活如何?生活是否较去年习惯些了?身体好不好?我和你爸爸都非常想念你。”接下来,她聊起家乡的天气,说那里几乎天天下雨,但气温很高,忽冷忽热,然后便问:“天津的气候怎样呢?如果也是这样时冷时热,你一定要注意加减衣服,不要受凉、感冒。”
接下来5月、6月的来信中,母亲绘声绘色给我描述了家乡过端午节和龙舟赛的盛况:“下午两点即开始龙舟竞赛,河的两岸人山人海,河中除了龙船外,还有彩船,彩船上扎了故事,可惜我的眼睛太差劲了,看不清。”儿童节那天,她看到宣传栏里小朋友的书画,也忍不住想起我:“可惜你的儿童时代过去了,不然也可以参加他们的书法和画展活动。”
四十年后再读母亲这些信件,似乎依然能感受到信纸上的温暖、热情。我将信纸轻轻贴近脸面,细细闻着上面残存的味道,仿佛还能闻到母亲的气息。
家乡这座山
文/成宏博
对于这座山,起初的印象是模糊的,有时秀丽婉约,有时巍峨险峻,有时层峦耸翠,有时白雪皑皑……
到这座山,必须横跨一条河。静静的河很美,像一幅油画,错落的小洲,汩汩的流水,层次有致,斑驳陆离。这条河里有我许多的乐趣,游泳、打水漂、摸鱼、捡石子,笑声常常飘荡在满是鹅卵石的河床上空。
时间久了,就常常南眺遐想。绵延的山脉,若是晴天,轮廓很清晰,隐约有水墨画的感觉,尤其是夏秋季,叠嶂重翠里掩映的皑皑白雪更使人心旌摇曳。非要爬一爬,看一看,似乎是那时最迫切的心愿了。
这座山不远。小时候,母亲常常给我讲大山里的故事,有时讲她到山里虔诚礼佛朝拜的事,有时讲这座山雄奇的景致,最吸引我的是这座山的传说。传说太白金星与苍龙、黄龙斗法,因年迈力衰,渐渐支撑不住,但又怕他们南侵,索性变大身体,想阻挡黄龙和苍龙,他一坐下去,便倏然化成了绵延千里的山脉,身躯变成了主峰。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座山,《汉书·地理志》谓之“太乙山”。《录异记》载:“金星之精,坠于终南圭峰之西,其精化白石若美玉,时有紫气复之,故名。”大抵是取太白金星之意为名的,《古今图书集成》《关中胜迹图志》《郿县志》均有记载。
传说愈神奇,对于这座山就愈憧憬。但登上这座山时,已距童年打水漂倏忽三十多年了。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驱车南行四十多公里,便是这座山。
汽车逶迤而上,一路林荫夹道,溪水潺潺,溽热和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一处名为“铜墙铁壁”的地方,游人如织。仰看,壁立千仞,深深浅浅的石痕纵越而下,仿佛瀑布直泻千尺,声暴山涧,气势恢宏,这应该是千百年来雨水侵袭、山泉冲刷的缘故吧。“泼墨山”,恰如其名,黛青相宜,似墨淋漓,在山崖两侧绿树掩映下意境隽永。山路蜿蜒,奇险秀丽,云海如潮。此刻潦水消尽,山色一片斑斓,层峦耸翠中,林涛呜咽,犹如进入仙境,神清气爽中人仿佛翩跹如羽,可以御风而行了。从海拔四五百米攀升到2800米,景观风格各异,令我们流连忘返。
七八月的山,清秀明丽,美不胜收,但云深雨绵,天气好好的,转过山坳不经意就会有雨丝飘来。从下板寺到上板寺的山路,斗折突兀,粗糙巨大的砌石,深深的印痕交错着。“天圆地方”,这里山高势险,怪石嶙峋,古老的地质景观突兀而沉默地矗立在眼前,这是第四纪冰川遗迹。
遗憾的是,我们到此为止。尽管后来多次去过这座山,但常常只是游弋在它的山脚,再也未曾登上山顶,于是,称为“太白明珠”的“大爷海”“拔仙台”等景点始终未曾去过。
这座山,石径萦回,古木垂荫,峡谷壁立,飞瀑流泉。这座山,物种丰富,植被多样,文物古迹点缀其间,是一幅风格独特的生动画卷,尤其是它孕育的河流,滋养着周围的一沟一壑,一峰一石,一草一花,生生不息。“一别武功去,何时复见还。”这座山,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李白、杜甫、柳宗元、韩愈、苏轼等人曾游历过这里,写下了著名诗篇。
这座山,在家乡南部,越过渭河就到了。从儿时到现在,从模糊到清晰,往事消融,物是人非,不变的是这山,还有我对于它触手可及的情愫。
这座山,是秦岭的主峰——太白山!
探亲记
文/袁马军
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扬中老家了。记忆中的家乡是一个偏僻的小乡村,家家户户住在低矮潮湿的茅草房里,过着一穷二白的日子。由于贫穷,许多男人都娶不上老婆,所以我村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光棍村”。记忆充满忧伤,让人难忘。
今年暑假,应堂叔的盛情邀请,我带着儿子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乡。一到镇上,堂叔就开着小货车来接我了。二十多年不见,春风满面的堂叔却越活越年轻。当小货车飞驰在宽敞平坦的沥青路上,思绪又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这条通往家乡的路是崎岖的羊肠小道,坑坑洼洼的,雨天泥泞,晴天扬尘。我每天徒步到镇上上学,吃尽了“行路难”的苦头。如今,踏平坎坷成大道,“村村通”公路修到了家门口。一路上,与堂叔闲聊,我得知:如今,路好,政策好,根据国家的汽车下乡政策,农民购买小货车可以获得10%的补贴,所以村里许多人都买了小货车搞水果运输,大家都致富了。“现在呀,咱村变化可大了!”堂叔兴高采烈地说。
说着说着,车至村边,绿树掩映中露出一栋栋小洋楼,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地在村里溜了一圈,想寻找遗失的记忆。但是,村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熟悉的家乡竟是如此的陌生!以前全村赖以生存的小水塘已经建成了自来水塔,村民喝上了甘甜可口的自来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变成了红砖绿瓦的洋楼;臭气熏天的小巷变成了干净的水泥路;村里新建了小学和篮球场……我亲爱的家乡,是谁让你旧貌变新颜?你的破茧化蝶激起了我胸中的一股股暖流。
来到堂叔家,堂嫂正在用煤气炒菜,厨房干净卫生。想当年我们用稻草做饭时满脸烟灰的狼狈样,我不禁感慨万千:“叔,咱村变快真大啊!我都认不出了!”
堂叔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政策好,变化大!现在呀,国家注重民生,农民的日子越过越滋润。种地不用交粮纳税,还有补助。看病有报销,就连买车买电器都有补贴,呵呵,这些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是啊!我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因为贫穷,没有钱读书,成了文盲。现在呀,国家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孩子读书都不要钱了,我孙子还考上了大学。”在旁的老叔公接过话茬,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明年,政府又准备投入八十多万元,把咱村建设成为生态文明家园示范点。呵呵,那时咱村会变得更美更好!”
几天后,我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家乡。临行前,我和堂叔约好,明年一定会再回来,回来看看家乡的新变化。归途中,儿子兴高采烈地说着所见所闻:谁家又买了新车,谁家的房子修得真漂亮……
“爸,家乡真漂亮啊!我们城市有的,村里几乎都有。我要好好学习,长大后回来把家乡建设得更美!”儿子兴高采烈地说。
“好!那时,家乡一定会更美好!”我会心地笑了。
是啊,一滴水可以折射出整个太阳的光辉,勤劳的人民用神奇的画笔描绘出祖国的多彩变化图。我的家乡也在新时代的滚滚洪流中破茧成蝶,与日新月异的祖国蹁跹起舞,涅槃腾飞!
在村野里闲走
文/佳期如梦0
(一)
秋日的午后,一个人在郊外闲走。天空,很蓝,若水洗一样清澈。阳光,大片大片地从天空里淌落。
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嘈杂,嗅着淡淡的青草味儿与泥土的气息,心绪,变得宁静,薄淡。踏着厚实的土地,心,开始回归,若落叶融入泥土。根,从遥远的家乡,一路攀爬而来,牵扯着我前行的脚步。故乡的老屋、田埂、地垄、丘壑、炊烟,若一幅又一幅寂静的素描,定格在岁月的墨痕里。
喜欢在村野里闲走,漫无目的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行。人生风景在游走,心,追寻着落英,去了远方。而自己,一直行走在路上。一段又一段,一程又一程,没有起点,亦无终点。
路,是缔结村庄的藤蔓。
我从家乡弯曲泥泞的山路,沿着越走越宽的路,走向遥远的城市。藤蔓的两端,城市在这头,乡村在那头。
而,父亲、母亲,腰插刀镰,肩扛锄镐,依然踩着湿漉漉的泥路,在田塍、地埂里收获着丰盈与希望,一日复一日,一季复一季,一年复一年,从鲜活到沧桑、从年少到白头。
或许,一个人就是一条路,每个人都在路上。
城市,大厦林立、车流如织、人流熙攘,不断地膨胀蔓延。城市的风,捎不来泥土的芬芳。我徘徊在城市的边缘,风一吹,就乱了灵魂的方向,老屋后的枝蔓,在袅袅炊烟里延伸而来。
凝视家乡的方向。我深知:再多再长的路,我所铭记的不过是自己梦想远行的道路和自己迢迢回去的归程。
(二)
秋日的原野,阳光融融、天高气爽、层林尽染,空气里浸润着浅浅的落叶味道,田野里流动着金黄的色彩,丰收与喜悦在秋实里落定。
漫步在田间小径,听秋虫呢喃,看雁飞鸟落,一份又一份感动与惬意在胸腔里弥漫。想起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
秋,山寒水瘦。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在一页页枯黄的纸张里低吟,把一缕缕的哀怨、愁绪、牵念,熏染得迷迷离离。
然,当你真正走进秋天,用心抵达秋的内蕴,秋,更像是一幅幅流动的水彩画,秋实累累,斑斓沉静,温软如春。春之花,噙满了一滴滴饱满、澄亮的露珠,在习习的秋风里结果。收获的是满足,享受的是过程。
山坡,开满了野菊。一丛丛、一簇簇、一缕缕挂在那儿,满地金黄,在秋阳里格外的美艳夺目。
“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很欣赏野菊的品性,它们在坡地、篱栅,或院落,在一个个不惹眼的角落,野性地绽放,寂静地芬芳,把一抹浅淡的药香散发在寒秋里,温暖着人们微凉的心。
李商隐的“暗暗淡淡紫,融融洽洽黄”点染出菊的婉约柔软,菊蕊密密匝匝、叠叠重重,沉郁凝香,开得那么淡然。沉静。
野菊,象一个又一个太阳,开在山野村庄。也许,一季的花开都无人遇见,独自灿然。
常想:一个人在斑驳的岁月里能同多少朵花相遇?一朵花在绽放与凋零之间能与多少人相遇?
终寻不着答案。
放眼望菊。我始明白,一个人与一朵花的真正相遇,是灵魂与灵魂的相遇。就如此时,我在暖暖的秋日,与一坡野菊对视。
(三)
在村野里行走,相似的景物,不同的忆念,总会让人滋生出怀旧的情绪来。
山风里流溢着清冽的淡幽。秋风,夹杂着些许熟悉的气息从遥遥的故乡吹来。心,缓缓地沉淀,落入岁月的深处。
家乡,应是稻米沉香、蛙声阵阵、红桔满树、菊蕊遍地了吧。
老屋后的桔林,一定挂满了红若灯笼的桔子吧。记得小时候,桔子刚染上一层浅红,小伙伴们趁着大人们去山野挖红薯之际,偷偷地采撷,皮一剥,放进嘴里,酸得口水直流。边吃边在桔林里嘻戏,等大人们回来,伙伴们成鸟散状,青涩的桔子散落一地,气得大人们哭笑不得。
桔林的后坡,一定开满了野菊吧。记得上小学时,每天放学,我都流连在那片菊花盛放的山坡,扒在菊丛里,一朵又一朵摘菊花,然后,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书页里。听母亲说,这些花啊,放在书页里久了,就会变成黄色的毛线,就可以帮我织出暖和漂亮的围巾来。这个梦,一直在童年里荡漾,飘了一秋又一秋。
老屋前的池塘,想必荷叶已经枯萎了吧。也许,父亲正佝偻着身子在塘泥里挖藕呢。孩提时,总是期盼着这个季节。父亲刚刚把藕从泥里抠出来,我们三兄妹就争先恐后地拿到田水里粗略地洗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放入嘴里,感觉特别的清脆香甜。藕丝一缕一缕的,缠在嘴角,怎么也理不清。
这些藕丝啊,连着成长路上的点点滴滴,经年累月,爬满了我长长的思念。我思念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云、家乡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些淳厚朴实的父老乡亲。
故乡的高度
文/钟百超
离开故乡多年,梦里的故乡依然是儿时的模样。可是,一旦回到故乡,看到面目迥然,已找不到儿时的感觉。
我家后面是延绵不断的山脉。山上长着松树和杂木,郁郁葱葱。地面覆盖着各种植被,生意盎然。虽然不能说走遍了故乡的山山水水,但大部分的山还是留下我的足迹。山上有无穷的情趣,那是我们的乐园。采蘑菇,摘野果,到山冲里放牛,种田,都是农家子弟的必修课。
靠山吃山,这是祖辈留下的遗训。儿时最难忘的莫过于挖掘松树的根蔸,老家称挖柴头。松树砍伐之后,我和小伙伴们就扛着锄头和斧子上山。先用锄头把树头四周的泥土挖开,接着用斧头砍断主根和侧根,然后将柴头挑回家,劈开晒干。每逢圩日,大伙就挑到镇里卖,镇里的人用来烧火做饭,当时还没有煤气。我当时年纪小,力气也有限,最多也就挑五十斤左右。从家到圩镇约莫五六公里,路上,我们总是走走停停,歇歇脚,才又继续赶路。
到了集圩,卖柴的人多,而买柴的人很少。来一个人询问就如同遇到救星,眼巴巴看着他,也不懂得讨价还价,只要能卖出去就开心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卖出去,换回了几毛钱,也不交给母亲,自己就花掉了,在镇里吃点河粉,喝点薄荷水等。那时候穷,家里吃不上河粉、面条之类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时,才有可能吃到米粉,那是难得的美食了。
那时候,我总觉得山很高,很陡峭。大山与我,仿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在山脚下,觉得自己极其渺小。登上了山顶,极目远眺,豁然开朗,虽然没有读过杜甫的《望岳》,但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气概和意味还是有的。
后来考上大学,离开家乡,到了省城,毕业后又分配在外地工作。尽管也时不时回家,但很少再到山里去。多少年后,当我再度进山回访时,感觉一下子异样起来,从前巍峨的群山变得那么低矮,形同丘陵。“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或许正应了这句话,去过泰山、衡山、华山、黄山、嵩山、峨眉山、庐山等名山之后,再回到故乡时,家乡的山那么小,不像是山了,确实让我感到无尽的失落。
我希望家乡的山,无论在眼里,还是在心里,永远都是那么高大伟岸,繁茂鲜活,它见证了我生命的起点,刻录了我成长的足迹,也承载着祖辈对我的希望。一草一木、一石一径,无不代表着故乡的厚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们无法提升故乡的山的高度,但我们可以助长其精神和品格。
乡愁
文/左又谷
尽管自小就随父母在外地生活,但我一刻也未曾忘记我的家乡,那葱茏的山、那碧绿的水、那辛勤朴实的乡亲。怎么可能忘了呢?它孕育了我的生命,给了我最初的世界印象。我走到哪里都闻得着寒冷冬日夕阳西下时那股炊烟味,听得着在院子里等待喂食的鸡、鸭、猪、羊的“叫响乐”,看得着烈日炎炎下父辈们面向黄土背朝天、满身湿汗不停歇的场面。我的家乡,偏远落后,没有风流人物,没有名川大河,历史的笔墨从未触及此地。但是它有最肥沃宜耕的土地,它有最清澈见底的溪流,它有一代代善良勤奋、自强不息的子民。
最难忘的自是家乡的人啊。儿时的玩伴,天天在外耍到被大人骂还不愿散开。过家家、捉迷藏、跳皮筋、抓螃蟹,玩的是惊天动地、步步惊心、乐趣无穷、不厌其烦啊。从未感到过孤单,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孤单。玩累了回家喝口母亲在火炉子上熬得热粥,满腹米油香,躺在暖烘烘的热炕上,沉沉睡去。待醒来后,简单吃一口刚蒸热的松软馒头就着一块咸菜疙瘩,便在母亲的挽留中急急的拉帮结伙去了。在梦中还会经常见到那一张张挂着鼻涕的小脏脸及玩游戏时认真的表情,笑着醒来时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时候的那种毫无杂质的最简单的开心再难寻,那时陪伴我的人啊不知在何方。人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段就是童年,而我那格外匆忙欢快的童年记忆全来自我的家乡。
每到大年三十,全家人齐聚一堂,在奶奶的四合院里点燃六叔从城里带回来的烟花,何其绚丽,何其耀眼,整个村庄似都在这片光明之下。村中的一部分大人孩子也都跑来围观,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奶奶那苍老黝黑的脸上,此时会绽放出满足而骄傲的笑容。这一环节过后,母亲和婶子们便忙活着煮饺子、做菜,而父亲叔伯们就坐在桌子旁抽烟侃大山。待饺子熟了,媳妇们边往上端饺子边一起讨伐自己丈夫懒惰的作风。奶奶一声快吃吧,埋怨闹腾声止,饭局开始,伴着屋外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在浓浓的饭香中,儿子们给老母亲夹菜、媳妇们各管各娃,一派家和万事兴的场景。后来随着奶奶的愈加衰老和孙子辈的成家立业,竟再没过一个人员齐备的团聚年。奶奶去世后,老家更是从此远伫在了记忆之中。可是当年那温馨劲,每每想起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亲人们,兄弟姐妹们你们生活是否如意,有没有像我一样怀念曾经那些顿年夜饭呢?
家乡,多少游子魂之所绕、梦之所牵,你是根,是家乡儿女永远的依靠。因着我对你的思念,我的笑容里永远有一抹擦不掉的哀伤。因着我对你的眷恋,再美的地方在我心中也远不及你。你可感受的到,那些离开故土在外营生的游子们在异地他乡,在无数个不眠之夜,虔诚的为你祈祷,愿你变得富足昌盛,愿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们一生安康。
我的家乡庞光镇
文/赵丰
秦岭是座山脉,牛头山是它的一座岭,距离牛头山不到二华里,就是我的家乡庞光镇,牛头山下曾经是汉武帝时期的上林苑,《汉书·旧仪》载:“苑中养百兽,天子春秋射猎苑中,取兽无数。其中离宫七十所,容千骑万乘。”后来,打开了秦岭到陕南的通道,庞光镇就成了山货集散地。清末民国时期,镇子的街巷积满药材、兽皮、木材、山果……供销社和戏楼间的空地,以及镇子东口的高山庙前,是做大户买卖的,热闹和繁华无须赘述。
镇子的主街极窄,住在主街的人家都开着店铺,檐头挂着黄色的幡旗做招牌,沿屋檐斜坡搭起廊棚,天就成了一条缝。主街的房门是板式的,晚上担负着门的职能,白天被主人卸下来作为铺面摆商品。门板的颜色一律黑色,唯有供销社的门是红色的,是那种暗红,好多年没有刷过漆了。供销社的对面是个旧戏楼,我看过上面的演出,是秦腔《火焰驹》。后来戏楼的一间塌了,露出瓦蓝的天,上部结满了蛛网,还有燕子、麻雀做的窝。
庞光镇人喜欢泥土,因为他们明白吃的穿的用的都离不开泥土。
先说吃。镇上人吃的主食是小麦、苞谷、谷子,这些是山坡上的土地里长出来的,给土里撒了种子,过些天就会长出苗来。泥土不会亏待人。主食还有一种:马铃薯,镇上人叫它洋芋。洋芋做主食的简单做法,是切成块放进面锅里煮;还有一种吃法是糍粑,将土豆洗净煮熟,然后剥皮,在石槽里捣成糊状,熬一锅酸菜汤,在汤内放入蒜泥、葱花等调料,把糍粑放入汤内煮熟。主食外还有蔬菜:萝卜青菜、韭菜蒜苗、豇豆黄瓜。春日里,镇子人更多的是在山坡上挖野菜。野菜的名堂多着咧,马齿苋、荠荠菜、婆婆丁、苦苣菜、龙头菜、明叶菜、乌刺菜、野萝卜、灰灰菜……坡上长着槐树、杏树、核桃树、柿子树。春天的槐花可以生吃,也可以和面和在一起蒸麦饭,杏夏天就熟了,桃和柿子是秋天大人们的盛宴。孩子们喜欢吃低矮的酸枣树上球状的酸枣果,因为酸中带甜,很对孩子们的胃口。
再说穿。坡下的地里种着棉花。秋天收获了棉花,女人们开始纺线织布,做成衣裳、被子、帽子、鞋,还有袜子。如果不是冬天,庞光镇人喜欢穿草鞋。草鞋有着泥土的味道,穿在脚上透气,不生脚气。做草鞋用的是稻草。化羊河在镇子的西南角拐了一个弯,形成一片水面,村子人就在那儿的泥水里种水稻。面积不大,就二十来亩,可是水稻收割后的稻草足够做草鞋了。
后说用。农人离不开农具,锨、锄、镰、耙的把儿是木棍,斗啊升啊用的是木板,筛子、簸箕、背篓用的是藤条,这些都是化羊峪那条沟里长出来的。镇上人坐的马扎,原料也源于化羊峪,到坡上砍四根木棍,割几把藤条回来就做成一个马扎。就连脸盆,也不用到商店里买,挖下一块树根,用斧头劈成一个凹槽,用刀削得光滑,一个脸盆就做成了,也有人家用小树根做碗做盘,用一根木头做枕头的。
命运之手,穿越泥土,创造着庞光镇人的生活。他们明白,泥土是他们的生命之源。没有了泥土,就没有了他们的一切。
庞光镇是泥土做的,老屋的墙壁是土做的,檐头的砖、房顶的瓦都是土做的,就连屋顶的蒿草,也是从瓦缝里的土里长出来的,街道是泥土的,树木的根扎在泥土里。是啊,庞光镇的一切都在泥土之上。古代的庄子说:“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就说镇上的人吧,他们只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要和泥土打交道,土里找水,土里刨食,最后回归于泥土中。
镇子人的构成,分两部分。大部分是当地的农民,少部分是吃商品粮的客户,也就三四十户。客户都是河南人,民国年代逃荒在这儿落户的,没有土地作为生活的支撑,就开店铺做生意。从西到东,排开几十家店铺:裁缝铺、纸花店、钟表店、铁匠铺、理发店、照相馆、刻章店、铁器店、瓷器店、竹器店、药铺、杂货店、修车铺、豆腐坊、烧酒坊、染坊,醋坊,油坊,食堂。没有门面的,在房檐下摆个茶水摊、醪糟摊、蔬菜摊呀什么的。
我家也是客户。祖父解放前带着一家人从河南逃荒来到关中,到处转了一圈,最后在庞光镇落了根。那年父亲十岁了,对老家的记忆依然亲切,他的前半生纠缠在对老家的回忆里,总是觉得自己的根不在这儿,叨叨着要迁回老家住。到了中年,也许是潜移默化的结果,他喜欢上了秦岭,喜欢上了庞光镇的生活,不再念叨回老家生活的事了。“老家啥都好,就是没山没水的。”叹息之间,他就将自己当成了庞光镇的主人,习惯了吃浆水菜、油泼辣子、搅团扯面,跟着镇上的老人哼几句秦腔,有时也会随着镇子的男人们进山砍柴、采药。到了晚年,他的力气不够了,每天清晨都要到牛头山的坡上转转,看看树,瞧瞧石头,听山虫鸣唱,或者手搭在眉头俯视镇子上空的炊烟。
清晨,缕缕炊烟从一户户人家的烟洞里冒出来,宛若庞光镇纤细的脉搏,又仿佛是小镇的抒情曲。小镇的宁静和淡泊,都写在父亲的脸上。
山情
文/林秀坤
前些天去晒了些照片,那是上年暑期和同学一起去爬山的照片。取照片的时候,老板很惊奇地问了我,这照片里的地方在哪里的。我心里暗暗高兴了一下,那是我的家乡。
家人常说,我们的家乡是被山包围起来的小城镇。的确,在市中心公园的最高处举目远眺,视线的尽头便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山峰后面还有更大的山,重重叠叠,牵牵连连,它们将延绵到哪里去呢?太阳总是从山那边冒出,从山那边坠下,它们似乎离我很近,又似乎很远,可能在另一个城市那边。日出云绕,日落雾障,它每时每刻都隐藏着一份神秘。
读中学时才知道自己的家乡原来是那么的大。班上的同学来自不同的小镇,有些同学从家里来学校需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对于我这个半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去到学校的人来说,应该算远了。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出过远门,除了呆在家里就是上学校。到了高中,我渐渐从同学口中了解到市区之外的一些事情,虽说我们是同一个市的,可他们说的话跟我们的不太一样,他们那里有很多山,都是家乡的景点。他们说起山的时候,我就会跑出教室外面,指着远处露出来的连绵的山尖问,“是那些山吗?”
高三那年,我去大布镇找同学。我才发现原来路可以这么的弯,而且可以在那么短的距离内弯这么多次,原来路真的可以砌到山顶上去的。大巴绕着山腰一圈一圈地往上爬,爬上了山顶,嗖的一声又溜到山脚下去了。雨后,云雾弥漫在窗边,市区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在深深的山底下。我双手紧紧拽着车窗,瞪着眼睛看着陌生的风景,一路上都在尖叫,不理解的人会不会以为我是个疯子呢。
毕业之后,便和同学组队旅游了家乡的各个景点,譬如南岭,大峡谷,云门寺等。原来认为遥不可及的山已经在我脚下了,可是当你登上你认为已是遥不可及的山的顶峰时,你会发现,山外还有更高的山,那里的山也同样的云绕雾障,太阳也会在更远的山那边升起,在更远的山那边落下去。这个时候,却不觉得它们离我很远了。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心胸就更加的广阔了,我不知道是山包围了我,还是我容纳了山。
站在山的顶峰,橘黄的夕阳染黄了山间,把天地化作同一种颜色,我们自己也融在橘黄里了。圆盘大的夕阳在山间落下去,我们扶着木棍、整理好着装,哼着小调也踏着暮色寻找下山的路去了。每走一步,都像在用心灵轻轻叩问大地;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山的亲切的怀抱里。
我爱山胜于爱水,喜欢山的沉默和庄严,喜欢踏着它去触摸阳光……
父辈的羊与家乡的山
文/茉莉清香
看过天津卫视一档真人秀节目,让明星到西北的山区和当地百姓共处一个星期的时间,体验那种生活。于是从镜头里又看到了那高耸的黄土山,那几乎寸草不生的黄土坡,那满山疯跑的脏兮兮的孩子,那低矮破旧的房屋,那即便放了白糖也苦涩难以下咽的水窖的水,那挖在山边的作为厕所的窑洞,那些我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那也是我的故乡,贫瘠的让你离开就不愿再回去,而在外,又会千种情结记惦着那里。
不禁想起父亲讲述他小时候满山坡放羊的经历,该是如同镜头里的小男孩一样,无拘无束,追赶着羊群,吆喝着,奔跑着,快乐着,低头拣起石块,扬脚踢起土尘,满脸满头顿时灰蒙,孩子却笑脸飞扬。高天下,蓝天红日,那是一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