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散文(精选21篇)
腊月里的年味儿
文/一介草民
进入腊月,从一碗腊八粥开始,过年的味道渐渐浓了。要过年了。
开始筹划着走走亲戚,购点年货犒赏自己。如今的过年不比过去物质贫乏的年代,非要到过年才能吃到有鱼有肉的饭菜。所以,即使是购置年货,也是各式各样买上一些,不再是买很多囤积起来,以至于让年货过期变质。超市里、集市上有非常多的新鲜蔬菜和各种食品供居民选购,也就失去了抢购的欲望,这也让过年多了几分平和和闲适,少了些急躁和焦虑。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每天凌晨,小城的四周都会有鞭炮声传来,不只是有娶亲的还是叫早的,诧异中想想,这和过年多少有些联系。不然的话,这在过去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的景象,近年来常常出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学生们开始了寒假生活,在外求学的学子也从四面八方回到了家。街头处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孩子,饭店里同样出现了年轻人聚餐的身影。结束了紧张的学习生活,回到小城后随意的访友,同学分离后的重新聚首,相信他们会有许多见闻和感慨。面对即将到来的春节,他们会有何打算,从他们灿烂的笑容里面,估计能猜出几分。
这个冬天不太冷,雾霾天的时常光顾,让人们感到烦恼,但每一个晴朗的日子,都能给人们带来无限的欢喜,出来散步的人们都很惬意,更加珍惜蓝天白云、空气清新的时光。立春赶在了腊月里,让这个腊月充满了春意。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除夕很快到来,年味愈发浓了。
街上依然是车流不断,生活在继续。再有几天,就是过小年了。到那时,就真正拉开了过年的大幕,每天都有讲究,吃糖瓜,扫屋擦玻璃、炖鱼炖肉包饺子。一项一项地习俗,承载着人们对过年的重视。除夕团圆夜把过年的气氛推到了极致,久久让人难忘。“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一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这种氛围一直要持续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才算过年的结束。
北方的腊月是一年最冷的月份,但寒冷挡不住人们过年的热情。特别是在农村,过年是一项非常隆重的活动,要杀年猪,备好亲朋好友来聚餐的各种食材和节日小吃。在这个农闲时节,人们有时间来准备一切,也有时间接待和闲聊,正好和过年契合。
过年是农历一年的结束,更是一年的开始。盘点着过去一年的收获得失,期盼着新的一年的风调雨顺。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我们期待着羊年大吉,收获更多的期望。
过年吃冻梨的记忆
文/佩服
爆竹声声辞旧岁欢欢喜喜过大年。
童年的纯真与无邪,那一点一滴的记忆,都是过往里丰盈岁月的元素。回想儿时的年代物质相当匮乏,但孩子们也是盼着想着过年——穿新衣,戴新帽,贴对联,放鞭炮,吃饺子……那真是有滋有味其乐无穷呀然而让人值得回味感触最深的还是过年吃冻梨啊!
我记得很清楚每到腊月间快过年的时候,父亲就托单位一个家住农村的朋友买回一袋子的冻梨。那年月,鲜水果稀罕也金贵,冻梨虽然便宜,但也只有在过年时才能捞上吃一回。
冻梨买回来后,父母把冻梨藏到一个不为我们知道的秘密地方,怕我们偷吃。家里有孩子多,不藏起来,几天就消灭光了。自水果买进家门,孩子们便多了块心病,五爪挠心,寝食不安。找又找不到,偷又偷不着,更谈不上吃了。没办法,只能眼巴巴,泪汪汪掰着小指头掐算着日子。每天早晨最高兴的事就是抢着去撕挂在墙上的日历牌,因为每撕下一张,就表示离过年近了一天,就可以早一天吃到冻梨了。
盼星星,盼月亮,忍着时间的煎熬,小瘪肚里馋虫的噬咬,好不容易挨到了除夕夜。吃过了年夜饭,父亲端了一盆冻梨回屋,我急着吃冻梨,冻梨竟然黑如生铁,硬如碳锤,冻冷的黑梨球竟然把我的嘴唇粘住了,真像数九寒天在院外舔铁门扶手一般,把我的舌头粘下一块皮来。母亲说:“啃不动的,我给你们化化再吃。”说着便从水缸里用瓢盛半瓢凉水把梨放进去,倒入冷水泡上,解冻。在梨表面真的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慢慢的冰微微融化了,用手指轻触冰壳,冰便碎了。这个过程很漫长,我们围着盆子,两手搭在盆上,一双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盆里的冻梨化冻,等了一会儿,没了那份耐心,弟弟急切地伸手抓一个还冒着丝丝白气、表面裹着一层白霜的黑冻梨,其余几个孩子也迅速出手去抢冻梨,拿了就放到嘴边啃。解冻后的梨颜色从淡黄色变成了深褐色。用牙咬破梨皮,用嘴吸着梨汁喝,把牙冰得又木又疼,冰凉凉的梨水很清甜,梨子的里边就化了,吃起来非常好吃。那时候,吃起来梨汁清爽香甜如舔食蜜汁一般。梨水顺着嘴角滴到衣服上,我们也顾不及擦。
那一年姥爷在我们家过年我们把缓好的梨挑最软的给姥爷而姥爷舍不得吃,却说:“凉,姥爷吃不了。”于是,我们一帮孩子就捧着盆跳最软的使劲地吃,可当我们常常在吃完之后才发现父母亲他们把我们甩出来的硬硬的梨吃掉。那时侯年纪小,我们根本体会不到长辈对我们的那份关爱。
一家老小围着一盆冻梨坐在火炉旁,耳听外面稀疏的爆竹声,在昏黄的烛光中或在不很亮的电灯泡下吃着冻梨。别看梨的外表又黑又丑,一咬,酸酸甜甜的梨汁忽一下子涌满口腔,冰得牙都会打颤,冷得从心里哆嗦一下……那份冷到心窝的感觉,让人有种无法形容的迷恋。那一刻真是舒坦极了幸福极了,觉得人世间的幸福无非一个冻梨。有时细想,觉得吃冻梨意味一种简单的幸福感。
时光如梭,弹指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共和国已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巨变,我也过了耳顺之年。共和国一天比一天强大,人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新鲜水果一年四季随时随地可进入寻常百姓家,南北方,中外的,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相比之下普通的冻梨反倒成了稀罕物,价格比新鲜水果还要贵。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有卖冻梨的,感觉就像遇到了阔别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亲切,遂买了一小袋带回家,自己慢慢品尝和回味过去那段贫困却甜蜜的童年时光。过去的时光,也如这冻梨一样,虽然有一丝丝酸涩,但回味起来如琼浆玉液般冰爽甘甜,真是可口宜人啊
儿时过年吃冻梨的回忆,有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简单,单纯,纯洁。
又到过年了
文/唐德雄 刘 婷
又到过年了,中国人的传统,过年就得有点年的味道。上午去市场买菜,看到豆腐摊上摆着裹满辣椒粉的油炸豆腐片,突然勾起我对过去在家乡过年的一些记忆。
我的家乡在一个瑶山的山旯旮、河湾古里,良田不多,山场却不少。山不是很高,山上长满了油茶树……
记得每年的冬天,将油茶籽榨出茶油,每家每户都可以从生产队里分到几十斤至一百多斤不等的茶油。过年时,家家户户少不了的一样东西,就是油炸豆腐片,通常就叫“油炸豆腐”。
油炸豆腐,一般来讲,要过年边才炸的,各家也是根据自己的条件和需要确定炸多少豆腐。人口多、经济条件好的家庭,炸豆腐肯定比别家多,到插田的时候还有。
家乡做油炸豆腐是有讲究的。豆腐要干一点,炸豆腐才不扯油;茶油要清一点,炸出的豆腐才亮爽;裹红辣椒粉时要将盐、辣椒粉、酒、炸豆腐及其他配料放温热锅里翻炒,豆腐才香。豆腐炒香后,放在碗盆里吹冷,然后再放进腌菜的坛子或酿酒用的那种缸里腌一段时间才吃,味道更好。
油炸豆腐,虽算不上什么佳肴,但却是那时家乡每年过年都少不了的美味。年夜饭,这个菜少不了,正月里待客,这个菜少不了。小伙伴们还经常从家里把油炸豆腐偷出去"打平伙"。
童年时, 我很喜欢吃油炸豆腐,不但吃饭时餐餐找油炸豆腐"送饭",不是吃饭的时候,也趁大人不注意就溜到房间里去偷吃油炸豆腐,还把油炸豆腐偷出去与小伙伴们"煮咖仔"。有几次,母亲似乎发现缸里的油炸豆腐"不对数",就盘问哥哥“你是不是偷了油炸豆腐去外面吃"?哥哥很委屈地回答:"我没有"!父亲就讲"可能是缸里进了老鼠子"。
到了闹元宵,算是过年过完了。一般来讲,家庭不是很宽裕的人,油炸豆腐也吃得所剩无几了;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开学了,带中午饭到外村读书的人,带一片油炸豆腐作下饭菜,也算是佳肴了。
六岁那年,父亲不幸去世,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三个,还有年迈七十的奶奶,家里的窘境不言而谕。过年了,别人家杀猪、杀鸡、杀鸭,炸粿子、炸粑粑、包米粉肉,我们家却什么都没有。到了农历二十九小年夜,从生产队里领回了一个超支户分得的可怜的一斤七两猪肉。大年三十,看到别人家都热热闹闹,母亲磨了两筒古豆子的豆腐,把豆腐炸成豆腐片,裹上辣椒粉,放进坛子里腌了。大年夜的年夜饭,母亲将一斤七两猪肉参入两个芋头,包了四包米粉肉,蒸熟后放在家里的八仙桌上,喂了一碗粥给一岁多的妹妹吃,然后带着妹妹去床上睡了……奶奶叹口气,去坛子里挖了一碗油炸豆腐放在桌子上,也去床上睡了……我和哥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人夹了一片油炸豆腐,闻到豆腐的香味,口水都流出来了,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的叫,但是看到往年八仙桌边父亲常坐的那个位子,我们把油炸豆腐放进碗里,呜呜地哭了……
我喜欢吃家乡味道的油炸豆腐,母亲知道……
离开家乡后,开始那几年,我每年都回去过年,虽然家里的条件变得好些了,但油炸豆腐还是照样做,三餐的饭桌上都少不了。年假时间到了,母亲总忘不了帮我装一包油炸豆腐,让我带回单位去,或自己吃,或分享给同事、朋友。
结婚成家后,我回家乡过年的时间少了。过年时母亲还是帮我做一些油炸豆腐,或托人带给我,或亲自送给我。记得我结婚后的第二年,过年时,母亲从农村到县城里来,帮我带来一包油炸豆腐,爱人却说过年八节的拿一包豆腐来是晦气,当着我母亲的面,把豆腐拿出去丢了。后来,我从旁人口里知道了这件事,就和爱人闹离婚,进行分居,闹了三年也在所不惜…
后来,我把母亲也接到了县城里,乡下过年的情形也就逐渐淡出了我的眼眸视频,淡出了我的记忆。
又到过年了,历历往事,往事历历。梳理一些过去的人和事,总结一些对与错,回忆一些恩爱与遗憾。
又到过年了,忘得了的事也好,忘不了的事也罢,所有的过往、过程已经不重要,该感恩的我们是否感恩够了呢?不该重复的,我们千万不要再去重复。
又到过年了,由于儿子远在大洋彼岸工作,又由于新冠疫情的阻隔,考虑到我们内心的感受,家乡的亲人再三要求我们带着八十多岁的母亲回乡下过年。明天就回乡下了,我在想象,现在的年味道是什么呢?是留恋都市里喧嚣?还是返宗乡下的宁静?是山珍海味的奢华攀比?还是热热闹闹的亲情团聚?我在思考,我在寻觅,父老乡亲这么多年过年还好吧?连同油炸豆腐里透出的那些年味记忆……
(作于2O20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
【唐德雄,瑶族,中共党员,副处职级干部。系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中国大众音乐协会会员,中国科学诗人协会会员,当代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瑶族文化研究传承中心常务理事,广西瑶学会理事,永州市瑶族文化促进会常务理事。已在《绿风诗刊》《羊城晚报》《湖南工人报》《作家天地》等报刊发表诗文500余首篇,著有个人诗歌集一部,原创词曲央视展播。
地址:湖南省江永县潇浦镇环城南路53号,联系电话13365861053】
【刘婷,汉族,湖南省江永县实验小学教师。】
过年的母亲
文/阎连科
倏忽之间,兵已当了十四个春秋,每遇了过年,就念着回家。急慌慌写一封家信,告诉母亲说,我要回家过年。母亲这时候,便拿着那信,去找人念了,回来路上,逢人就说,连科要回来过年了,仿佛超常的喜事。接着,过年的计划全都变了,肉要多割些,馍要多蒸些,扁食的馅儿要多剁些。
做这些事情时,母亲的陈病就犯了,眼又涩又疼,骨关节被刀碎了一样。可她脸上总是笑意充盈着,挖空儿到镇上的车站,一辆一辆望那从洛阳开来的长途客车。车很多,一辆又一辆地开来;人也很多,一涌一涌地挤下。她终于没有找到她的儿子,低着头回家,夕阳如烧红的铁板样烤压着她的后背。熟人问说哪儿去了,她说年过到头上了,却忘了买一包味精。那人又说味精不是肉,少了也就少了。母亲说,我孩娃回来过年,怎能没了味精呢。
回到家,母亲草草准备了一顿夜饭,让人吃着,身上又酸又疼,舀了饭,又将碗推下,上床早早睡了。她却一夜没有合眼,在床上翻着等那天亮。天又迟迟不亮,她就索性起来,到灶房把菜刀小心地剁出一串烦乱的响音。剁着剁着,案板上就铺了光色,母亲就又往镇上车站去了,以为我是昨晚住了洛阳,今早儿会坐头班车回家……
这样接了三朝五日,真正开始忙年了。母亲要洗菜、煮肉、发面、扫房屋,请人写对联,到山坡采折柏枝,着实挖不出空儿来,就委派她身边邻舍的孩娃,到车站等候。
待孩娃们再也感觉不到新鲜,母亲也就委派不动他们了。那车站上就冷清许多,忽然间仿佛荒野了。可就这时候,我带着孩子,领着妻子,从那一趟客车上下了来,踩着那换成了水泥的街路,激动着穿过街去,回到了家里。推开门时,母亲正围着围裙在灶房忙着,或在院落剥玉黍穗儿喂鸡,再或趴在缝纫机上替人赶做过年的新衣。而无论忙着什么事情,那块自染的土蓝围裙总是要在腰上系着。这时候看见我、妻和孩子,她便略微一怔,过来抱了她的孙子,脸上映出难得有一次的红润,说你们外面忙,火车上人又多,回不来就不要回了,谁让你们赶着回来过年呢?明年再也不要回了!
妻不是农村的人,她一生受到的是和农村文化截然不同的教育,甚至和她同样的城里人相比,那教育也很独特,所以与乡村的文化和习俗,她是坚决地格格不入。每次回家,打算着初六返回,初二她便焚心地急。今年过年,我独自同孩子回了,提早写信,明确日期:腊月三十回家,午时到洛阳,下午晌半到镇上。一切都准时得少见。长途客车颠到镇上时,我问孩子:“见了奶奶你怎么办?”
“让奶奶抱着。”
“说啥?”
“说奶奶好,我想你。”
“还说啥?”
“说妈妈上班回不来,妈妈让我问奶奶好。”
“还怎样?”
“过年不要奶奶的压岁钱。”
这就到了镇上。镇上依旧如往年,路两边摆有烟酒摊、水果摊、花炮摊。商店的门依然地开着,仿佛十四年未曾关过。时候已贴近了大年,采买的人都已买过,卖主们也只等那忘买了什么的粗心人突然光顾。街上是一种年前的冷清,想必大人们忙着,孩娃也在家忙着。我拉着孩子下了汽车,四顾着找寻,除了夕阳的光照,便是摊贩收货回家的从容,还有麻雀在路口树上孤独的啁啾。
没有找到我的母亲。
孩子说:“你不是说奶奶在车站接我吗?”
我说:“奶奶接厌了,不来啦。”
我牵着孩子的小手,背着行李从街上穿过。行李沉极,全是过年的客品:酒、烟、水果糖、糕点、麦乳精、罐头和孩子穿小了或款式过时了却照样新着能穿的小衣。我期望能碰到一位熟人,替我背上一程,可一直到家,未曾见了哪个熟人。推开家门的时候,母亲正围着那块围裙,在房檐下搅着面糊。孩子如期地高唤了一声奶奶,母亲的手僵了一下,抬起头来,欲笑时却又正色,问就你和孩子回来了?我说孩子***厂里不放假。母亲脸上就要润出的喜红不见了,她慢慢走下台阶,我以为她要抱孩子,可她只过来摸摸孩子的头,说长高了,奶奶老了,抱不动了。
到这时,我果真发现母亲老了,白发参半了。孩子也真的长高了,已经到了他奶奶的齐腰。我很受惊吓,仿佛母亲的衰老和孩子的长成都是突然间的事。跟着母亲,默默地走进上房,七步八步的路,也使我突然明白,我已经走完了三十三年的人生。
我说:“你怎的也不去车站接我们?”
母亲说:“知道你们哪天哪一阵到家,我就可以在家给你们按时烧饭了,不用接了。”
说话时,母亲用身子挨着她的孙子,把面糊在他的头上搅得很快。她问:“在家住几天?”
我说:“过完正月十五。”
她说:“半个月?”
我说:“十六天。”
“当兵十多年,你还从没在家住够过这么长时间哩。”母亲这样说着,就往灶房去了,小小一阵后,端来了两碗鸡蛋面汤,让我和孩子吃着,自己去擀叶儿包了扁食。接下来,就是帮母亲贴对联,插柏枝,放鞭炮
鞭炮的鸣炸,宣告大年正式开始了。
夜里,我抱着睡热的孩子陪母亲熬年,母亲说了许多村中的事情,说谁谁家的女儿出嫁了,家里给陪嫁了一个电视机;说谁谁家的孩娃考上大学了,家里供养不起,就不上了。最后就说我的那个姑死时病得多么重,村里哪个人刚四十就得了癌症,话到这儿时,母亲看了一眼桌上摆的父亲的遗像。我便说娘,你独自在家寂寞,不妨同别人一道,上山找找神,庙里烧烧香,不说花钱,来回跑跑身体会好些。
母亲说:“我都试过,那些全是假的,信不进去。”
再就不说了,夜也深了进去,森森地黑着,便都静静地睡下。来日,我绝早起床,放了初一鞭,先将下好的饺子端给神位,又将另一碗端到娘的床前。娘吃后又睡,直睡到太阳走上窗面,才起来说天真好啊,过了个好年。初一这天,母亲依旧很忙,出出进进,不断把我带回的东西送给邻舍,回来时又不断用衣襟包一兜邻舍的东西,如花生、核桃、柿饼。趁母亲不在时,我看了母亲的过年准备,比任何一年都显丰盛,馍满装了两箱,油货堆了五盆,走亲戚的礼肉,一条条挂在半空,共七条。我有四个姑,三个舅,我算了,马不歇蹄走完这些亲戚,需我五天至六天。可在我夜间领着孩子去村里看了几个老人后,回来时母亲已把我的提包掏空又装满了。
她说:“你明天领着孩子走吧。”
我说:“走?我请了半月假啊。”
母亲说:“你走吧,过完初一就过完了年,你媳妇在外,你领着孩娃回来,这是不通道理的。你孩娃和孩娃妈,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过年咋样也不能分开的!”
我说:“过完十五再走。”
母亲说:“你要不是孝子,你就过完十五走。”
一夜无话。来日母亲果真起床烧了早饭,叫醒我和孩子吃了,就提着行李将我们送往镇上了。这个年,是我三十三次过年,在家过得最短的一次,前计后算,也才满了一天,且走时,母亲交代,说明年别再回了,外面过年比家里热闹。
乡村的年
文/梁惠娣
好像时光在村前的老槐树上打了个盹,眨了个眼,便到了年关。
老槐树上的天空,愈来愈清朗。洁白的云朵,像成群结队的绵羊,在悠闲地溜达。欢快的风在田野上游走,像调皮的乡野小孩蹦来跑去,吹皱了村前清瘦的河面。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喜人。青菜绿油油的,像踌躇满志的少年。大椒像旧时的大户人家,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喜庆得很。扁豆像弯月翡翠,挂满了枝头。紫茄子害羞地躲在硕大的绿叶下,却藏不住它们那肥硕的身躯。还有小葱、小蒜、香菜、芹菜……一律鲜嫩欲滴的青翠。过年的餐桌上,红的大椒、紫的茄子、绿的青菜……那一道道菜,像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多么诱人,多么温暖。
快过年的时候,走在乡村的路上,总会见到一些平时鲜见的面孔。那是外出的游子,纷纷像归巢的鸟儿回到家乡来了。不管走多远,家乡总会有些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过年。游子回家过年,是因为需要心灵深处,那些来自故乡、来自亲人的慰藉。路上遇见,流露的都是久违的笑脸,和那永远不改的乡音。乡音,就像装在老坛里香醇的酒,醉着游子漂泊的身心。
接近过年的时候,村里搭起了戏台,请了戏班子来做大戏。晚上,好戏开始,锣鼓筝弦被摆在戏台的一角,敲敲打打,吹拉弹拨,伴奏声如高山流水,悦耳动听。穿着各式戏服、化着浓妆的生旦净末丑纷纷陆续登场,咿咿呀呀地唱,演绎着一段段传奇故事。村里的老人们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跟着节拍拍着大腿,一边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完全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小孩子的心思可不在看戏上,他们像欢喜的燕雀飞来飞去,呼朋唤友,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买小水枪,买弹珠,买花炮,买烟花,尽情地玩。
除夕当天中午,人们开始做年夜饭。东家大娘在宰鸡,西家大婶在杀鱼,北边新娶进门的新妇,在认真地洗菜。人们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过后,美味的饭菜端上了餐桌上。白切鸡、红烧肉、炸肉丸子、香焖茄子、腊肉青椒……家乡过年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是鱼,寄寓着人们年年有余的美好愿望。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那一顿年夜饭,是一年之中吃得最香最快乐的一顿饭。
将近子时,一声鞭炮的炸响,掀起了乡村过年的又一个高潮。乡村里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代表着人们一年里的日子红红火火。人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拆开,长长的鞭炮能绕院子两三圈。除夕夜,“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忽远忽近,此起彼伏,绵绵延延地响一整夜,那一夜,我们通常兴奋得睡不着,于是走出去捡“哑炮”。那时候,每家每户门口的地上满是爆竹的红纸片,陡增几分喜庆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味,那是过年的味道。
乡村的年,是说不尽的欢乐与热闹。
乡间过年
文/袁凤
在我的记忆中,乡间年事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的。这天,天刚麻麻亮,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亮起了微黄的灯火,操劳了一年的女人,一脸安详地坐在灶台边,红红的火苗衬着她们质朴的脸庞。大铁锅里是翻滚热烫的腊八粥,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子红豆、胡萝卜、豆腐的清香从厨房里溢出来,整个村子都飘满了腊八粥的香气。等到日上竿头时,门口的土堆上,男人们蹲在上面一人端个碗,一边扯着嗓子闲聊,一边吸溜着往嘴里刨,吃得酣畅淋漓。至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围坐在一起,相互瞅着谁家碗里的豆子多,谁家的肉丁切得大,争辩声、欢笑声,顺着村子传得老远。
乡间年事也在母亲缝制的花棉袄和新鞋子里。腊月里,村里门前屋后,母亲和一帮村妇们对着太阳坐着,缝衣、纳鞋底、做鞋帮、钉鞋扣、绣鞋垫,好一个忙活。她们窃窃私语,笑语飞扬,一张张笑脸被暖洋洋的太阳烘得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石榴花。依然记得母亲做的棉袄棉鞋,颜色鲜艳,软和厚实,或碎花星星点点,或牡丹艳丽朵朵,穿在身上的那份妥帖和满足暖在心窝;依然记得心灵手巧的母亲一阵穿针引线之后,孔雀开屏、喜鹊登枝、百鸟朝凤等图案,活脱脱地铺就在鞋垫之上。这一群扎堆的女人们,一针下去,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女人们脸上漾出动人的微笑,让人怀恋。
临近年关,乡间的集市也会一天天沸腾起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赶一趟年集会幸福好几天,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十来里的泥巴路,伙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镇上。年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红糖、烟酒等副食的;有卖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碗筷、铲勺等日用品的,也有卖油糕、麻花、粽糕等小吃的;还有卖年画、糖葫芦、气球、炮仗等年节用品的,这类东西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而大人们这时也比平日大方很多,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乡间人叫“祭灶”,顾名思义是祭拜灶王爷,传说他老人家吃饱了,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记得这天不能清灶灰,不能扫锅台,不能动风箱。待鸡归笼、鸟归巢时分,母亲虔诚地跪在锅台下,嘴里念念有词请出灶王爷、灶王婆的画像,用浆糊贴在灶台对着的墙上。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画像的前面摆着供品:粘牙的红薯制成的糖丝,焦黄的锅盔,喷香的点心等。其中,灶糖是让灶王奶奶吃的,据说是因为她嘴馋好事爱说闲话,一吃灶糖,牙给粘住,就不乱说了。我记得母亲做锅盔最好吃了,慢火烤,烤到微微焦黄,咬一口,酥脆的香,给人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里,乡间更加纷繁而热闹了。娶媳妇的,杀猪宰鸡,鞭炮齐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喜庆;大扫除的,糊墙贴年画,洗洗刷刷,前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连树梢上都有袜子裤头迎风飞舞;准备过年吃的,蒸年糕、煎豆腐、煮大肉,乐得眉开眼笑,越忙越精神。等到年三十,贴门神、写春联、挂灯笼、请先人,一样都不能少。一直到除夕的晚上,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乡下人期盼已久的新年。
年来了,乡间人的团聚就来了,这是乡间一年里最让人动容的一幕。你看,通往各村的小道上,一个个小黑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的,那些小黑影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是队长家的大学生拎着大背包从上海荣光而归,和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孙大柱,拎着行李,里面装满乡下人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和点心,还有一年来装不下的思念和惦记。两个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伙伴就这么碰到一起,相互看一眼,由意外到惊喜再到开怀。后来,当我自己也一次次走在这回乡之路时,才感慨万分,长久以来,家只是山野沟壑处那几间屋子,屋里有儿孙满堂的欢声笑语,门口有柴门虚掩的慈母祥父,可就是这家,牵扯着旅途中成千上万归家人的心。
“正月正,串亲忙。”喜庆在乡间,一点不假。在这万象更新的日子里,忙碌了一年的乡间人彻底清闲了,走亲戚串朋友成了乡间过年一道亮丽的风景。自行车、摩托车全出动了;你家初二,他家初四,不见不散。依然记得,年迈的奶奶几乎整个冬天蜷缩在她小屋的床上足不出户,可从正月初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会挨家挨户去走一走呢。
乡间年事的收尾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吃汤圆,挂灯笼,这是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习俗。不过小时候,我对吃汤圆并不感兴趣,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却是我的最爱。记得村里的孙爷爷有做灯笼的手艺,每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把剪刀,几根竹竿,几片彩纸或彩纱作原料,用刀片将竹子破成又薄又长的竹条,将细长的竹条弯成需要大小的圆圈,然后,剪纸、描画、粘贴,一道道工序下来,不一会儿就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各异姿态逼真的灯笼,来点缀着古老而传统的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天还没黑,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点燃蜡烛,提起灯笼像燕子一样飞出院落。红红的灯笼映着静谧的冬夜,清凉中一丝丝的热气从灯笼的敞口处溢出来。慢慢的,门前的小路上灯笼多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不一会儿,满村的红灯笼像一条条俏皮灵动的彩带,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陶醉在这一片灯河里。夜深了,各家各户门楣上的大红灯笼被燃透了,也更亮了,一盏盏灯笼,穿过幽暗幻化的暮霭和飘渺,闪烁着暖暖的柔和之光,仿佛告诉我:来年又一春,人间好景时。
想到这里,我记忆里的乡间年事,也随着时光的远去渐渐沉淀在岁月深处。如今,过年也热闹,亲情依然温暖,但少时曾经纷繁的年事永留心底,给我无限的追忆和回味。
读书过年
文/苗向东
叶兆言和张炜都称春节正是读书的好时节,读书过年正可谓在浓浓的年俗中浸入一种人生况味和高雅书香。
如今读书是件奢侈的事。平时生活节奏快,工作忙,经典书籍摆满书架,各种媒体评选的年度书榜也让人目不暇接。但我却好长时间未能将一本书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读完了。春节假期最长,没有工作的牵心,不为生计而劳神,窝在家里的,是心情最放松的时间,去去身上的戾气和焦躁,回归心灵港湾,怀着一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读圣贤书”的心境,春节躲进小楼,是充电增值、增长知识、升华思想、修身养性、感悟人生的最佳时期。读几本书,让心灵拥有一次短暂而意味深长的停泊。
读书是很好的休闲。春节不仅仅需要酒肉、亲情、乡情的盛宴,更需要精神和文化的大餐。春节是生活的歇息,正可省亲会友之余,尽可以研读经典,与那一行文字对话,在静谧中、书香里体味着属于自己的年味。
读书还可增添信心和力量,增添几许闲情和雅致,对精神世界的滋养和慰藉,对漂泊心灵的安抚。
读书是最大的快乐。读书过年,更能在书卷的享受中得到快感。读书的享受,在于好书的醍醐灌顶,心明眼亮,舒筋活血,使人觉得是一种生命之缘、幸福之源。从阅读的乐趣中放松自己,使自己豁然开朗,让生活具有了一种情调。所谓“至乐无如读书”,古人告诉我们,唯有读书能带来这种充满生命力的快乐,这是一种智慧之乐、心灵之乐、和美之乐。读书过年,实在是味道好极了。利用春节这一长假读书,能够得到更高境界、更加饱满、真正意义上的快乐。
在新年里读书,更有一种新意。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随着读书成为人们过年的一种生活方式,至今“谈书论书、以书会友、以书结缘”已发展成为人们过节的“新习俗”,读书过年已为传统节日文化注入新的内涵。
书香春节,别有风情。春节是回家的日子,读书也是一种回家,是心灵的回家;春节是休息的时间,读书也是一种休息,是更高层次的精神休息;春节是团聚的时光,读书也是一种团聚,是与思想、智慧和美好的相聚。
在阅读中博采、怡情、交流,实乃最佳的过年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火红的中国年
文/徐祯霞
春节,是中国传统上的农历新年,我们通常称为“过年”,它是中国人一年一度中最隆重最盛大最庄重最喜庆的一个节日。
中国的新年,历来是红色的,它是被红色渲染的那种欢天喜地的色彩。而这种红色,便是被标上“中国”标签的“中国红”,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中国独有的,它只跟中国有关,只跟中国的传统习俗有关。
过年的时候,要贴对联、挂灯笼、剪窗花,门上还要贴上一个大大的“福”字,这样,新年的气氛就出来了,喜庆的气氛也出来了,在外在环境的观照下,人心也新了起来。
在中国人的意识里,大凡喜事,都该是红色的,因为这正如中国人热情奔放的性格和火热的心情。
过年的最大主题就是团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举杯换盏,欢天喜地地庆祝新年。这个时候,近的,远的,出门在外的人都得赶回家,陪伴老人过年,一家人的团圆就象征着一种美满,一家人的团圆就象征着天伦之乐和人生最大的幸福。于丹说过一句话:“千里纵横,你总得有个家。万众首领,你也得有个妈。”这句话,充分诠释了人生的要义,一个人不论贫穷富贵,家都是最最重要的精神园地,而中国人的年,便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永远的精神领地。
一到过年,中国人多是雀跃的,这种状态表现在每一个人的神色上,一为团圆,二为新年新气象。王安石有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人们多会总结过去,重新规划未来,因此,新年所包含的最大意义在于“辞旧迎新”,过去,好的与不好的,统统让它过去,新年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人们在新的心情新的喜悦新的日历中开始又一年的学习和工作。于是,一切都变得意义不同。
中国人的新年,一般是从腊月二十三号开始的,这一天也叫做小年,又称祭灶节。这一天,须得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备上酒,祭祀灶王爷,灶王爷管着人的一日三餐。人的善恶,人的勤劳与懒惰,灶王爷都看在眼里,人的日常生活,也都由灶王爷管着,对于吃饭,是所有人的大事,民以食为天嘛,因而灶王爷是不能怠慢的,对灶王爷要有所敬畏,有灶王爷的看护,百姓才能生活得好,过得一帆风顺,过得吉祥如意。
过了小年,年就已经拉开序幕了。二十四日是扫洋尘的日子,扫空中的蛛网,扫天花板与墙壁上的灰尘,扫屋子里的拐拐角角,扫院落,反正就是要将屋里屋外齐齐地扫一遍,擦洗柜子,桌椅板凳,打扫灶房上上下下,卫生间,甚至锅碗瓢盆碗筷,所有的地方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扫尘之意在于扫灰尘,扫晦气,将家里一切的不好的脏腐的无用的东西清扫出去,还一个干净整洁清亮全新的环境,这体现在一个“新”字上,一个从内到外全新的蜕变。
扫完了洋尘,就该置办年货了。这时,街上已是红火一片了,映于人眼帘的到处都是卖灯笼、卖对联、卖年画、卖鲜花的,卖新年物品的店子和摊点比比皆是,超市和商场里的喇叭不停地在播放着“新年好,新年好,丰收的新年真热闹……”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人们要过年了。粮油蔬菜水果糕点,都是要备上一点的,自己吃,也供待客之用,过年体现的是一个丰足,啥都不能缺,有吃有喝,才叫“年年有余”,年年有余是百姓对平凡生活的一种渴求和向往,不光今年日子要好过,来年日子也要好过,而且今年要胜过去年,来年当胜过今年,这才叫好,好就是一种进步和超越,一种现在与过去的不同和改变。为置办年货,一般情况下,要在街上跑上好几天,才能办齐。
办好了年货,就该抽出一天时间洗衣物了,床单、被套、窗帘都是必须要洗的,当然,也包括身上的衣物,反正是将能洗的都得洗了,各人只穿上一套随身的衣服,其余的家里的所有见尘的绵织物,全部都要清洗一遍。当然,在年三十前还要洗个澡、理个发,古语道:“有钱没钱,光头过年。”值此,整个家里,才算真正地清理干净了。
忙完了这些,年也就真正地来了。
三十这一天,要做的事很多,挂灯笼、贴对联、糊窗花、祭祖、做年夜饭。
早晨,天不亮,人就起床了。起来后,就赶快做早饭,过年的饭都是有讲究的,在北方,早上多吃包子,煮的排骨萝卜汤。吃完了早饭,人们就各忙各的,男的忙外面的,女的就进了灶房,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忙碌着,个个脸上绽放出花朵一般的笑容,这样的时刻,于众多的人来说,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这种幸福与功名利禄与生计与其它的外在的一切都无关,只与新年有关,只与一家人的团圆有关,每一家是个体的,但每一个家庭又都在庆祝同一个新年,因为,这是中国人共同的新年,大家的欢喜喜悦希冀又都是相同的,希望家庭幸福,希望生活美好,希望亲人平安健康,希望未来的日子每一天都红红火火。
鞭炮声响起,年夜饭也就开始了,在村庄和城市交相辉映的灯火中,人们推杯换盏,普天同庆,在一片炫目和明亮的中国红中,新年像一个仪态万方的新娘,从容庄重地来了,它在人们如花的笑脸里,它在几世同堂的天伦之乐里,它在人们深清款款的酒杯中,以一种气壮山河的耀眼与绚丽,步履矫健地来了,它跨过高山,它越过黄河,它走进每一户老百姓的家中。
放眼神州,中华大地熣灿辉煌成一片,那醒目而喜庆的中国红让祖国披上了节日里最华丽的盛装,此时此际,十三亿人的心中一起泛起了幸福欢乐的浪花,在这种幸福和欢乐中,他们重新打点心情,整装待发,走进每一个充满希冀和盼望的日子,所有的日子也因为这个火红的新年而意气风发、情暖心间。
生活,因此也便春光无限,风情无限,希望无限!
我的年-许培良
文/许培良
今年是农历小进年,所以感觉过年的脚步比往年快了一点。农历腊月29便相当于往年的大年30。
虽然,我已届知天命之年,考虑到上有老下有小,所以对过年还是葆有一片隐约的激情。
腊月29日黎明时分,在暖炕上尚处于朦胧状态的我,偶尔听到周遭响起鞭炮声,便披衣而起。催着妻子说,起床吧,还要接年呢!
妻子并没怎么梳妆,就陪我一起进入厨房。她将昨晚精心打理的东北大米,注入高压锅内,然后拧开电开关,接下来,就听到高压锅的“嘶嘶”声,像一首天籁般的音乐。
我是妻子的助手,在厨房里捣弄着菜板、生肉和佐料等,每年接年,我都希望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毕竟这将预示着新生活的到来,无论日子过得贫穷与富有,这是我惯常的想法。
饭菜做熟了,独自到院外放了鞭炮,再回到内室唤醒儿女们,一起吃罢早餐。母亲因为患有脑血栓,需要我们将饭菜端到床前用餐。母亲咂着嘴说,今年的接年饭要比往年有味道。
腊月29上午,就要筹划年夜饭菜问题,因为年夜饭是一年中最隆重的大餐。妻子和女儿在厨房内,“砰砰啪啪”地剁菜,做馅子,包包子,包饺子,程序一步步地进行。
我和儿子则准备贴对联事宜。据我们当地农村习俗,闲置下来的老屋也要贴对联,老屋里也要有新年的气象,或许这是处于一种对故居的怀想与尊重。
忙活着,忙活着,就临近中午时分。回到新居,厨房里已经散发出浓郁的包子香气。一打开锅盖,呀,那码放齐整的包子,昭示着来年生活的如意吉祥。
腊月29下午3时许,我和儿子带上纸钱香烛鞭炮和酒菜类等供品,与本家族男成员一起去坟地举行祭奠活动——上坟,这是我们当地农村不变的风俗:先是摆放供品烧纸烧香,其次是放鞭炮浇酒磕头,最后是低首回望行注目礼。返回的路上,有时还能听到长辈们讲故人过去的事情。
回家后,我洗罢手,在家影(硬纸做的,上面写有亡故先人的名字)前,摆供品,上香,烧纸,浇酒,磕头。于是,居室内就弥漫着一种过年的氛围。
往日,过年最大的盛景在于年夜饭,其实,也就是吃一顿香喷喷的饺子。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几乎每位家庭主妇都是倾其所有地将年夜饭做到极致,于是,年夜饭就显得极为庄重和神圣。
现在,年夜饭内容丰富了,先是大吃大喝,再次是吃年夜饺子。随着物质生活的改善,吃喝已不再是问题,人们却不断讲究吃喝的品位。
夜幕降临,年夜饭开始了。今年与往年不同,我们吃的是火锅,由儿女们操作。现在青年人接触面广,思想先进,吃饭做菜也都很潮流,我们做父母自愧弗如。
享受着现代的物质文明,心中却怀想着往日的年景。记得,小时候过年,我为了能吃上3顿白面,差点挨了母亲的巴掌。那日子就是穷啊,现在说起来,母亲还一直心酸得很。
吃饱喝足后,同事朋友亲人之间,手机短信拜年就到了高潮,我赶紧处理了一番。和家人一起看完新闻联播,又看了会儿春晚,就独自躲进书房。我有一种爱好就是喜欢看点书,平时由于时间紧,许多想看的好书没能饱览,年夜也是读书的好时机。《漂泊者萧红》让我读得好心酸,萧红,是中国少有的悲情才女!
迷迷糊糊,就临近夜里12点。大厅内电视机还在呜呜作响,书房内独有一番春光。妻子嘱咐我,好烧锅了,准备煮饺子,迎接新岁。我放下心爱的书,来配合妻子。
放了鞭炮,吃罢年夜饺子,已是丙申猴年时分,或许这就叫做“一夜连双岁”。我们关闭电视,和衣而眠。
因为母亲是我们家族年龄最大的长辈,所以初1早晨,本家族来拜年的络绎不绝,妻子在家应酬,我和儿子则到同家族长辈们处走走,拜拜年。整个上午几乎就这样泡进去了。
中午时分,室外起风了,呼啸着,尘埃飞扬。在儿女的敦促下,我独自饮了几盅,因为过年了,适当小饮也是情理之事。之后,我感觉身心比较疲乏,就躺到了床上,进入休憩状态,但耳旁却一直传来风的吼叫声。
妻子也因为劳碌过甚,躺倒炕上睡去了,直睡到黄昏来临。她一觉醒来,发问:“呀,天明了?”我说:“是天黑了,夜来了!”对话就这样简单。母亲笑我们睡得不知天昏地暗,嘿嘿,没事的日子,吃点东西,接着睡去!
睡去又醒来,看看网络,敲敲键盘,已是掌灯时分。考虑到日后还要串串亲、送子女上学上班、自己也要开始新生活,其实,年在我心中,就这样已经结束了……
记忆里的年
文/谭莉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这首《元日》把中国的“新年”生动传神地记录了下来。年,年年过,贴春联,敬财神,除夕守岁……即便如此,常常也只有和父亲母亲一起过的年才是藏在我心底的“年”。
年前的准备是忙碌而隆重的。温暖的阳光下,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喜庆景象。家里养的鸡鸭猪要卖,很多的年货得买,赶年集就成了隆冬腊月的重头戏。每当年关临近,父亲天不亮就赶着马车去城里拉肥,又将农村的油茶饼拉到城里去卖。额际上斗大的汗珠滚落,映亮了父亲古铜色的脸。母亲挑着一担油亮的青蔬去市集,脚下生风,一担菜可以换回更丰富的年货。腊月十五开始,有农户开始杀年猪,留一半卖一半,大伙儿可以平价分肉做腊肉,奶奶们会蒸糯米团打糍粑……灶神要敬,门神要贴,福字要贴。
而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家里干鱼塘卖鱼过年。父亲一大早就起来了,稍后和母亲一块儿背上鱼网,带上雨裤雨衣到自家的两亩鱼塘,一边放水一边撒网捞鱼,然后用鱼盆担着去集市。弯弯绕绕的田埂路,正当年轻的父亲和母亲走过多少个来回啊!活蹦乱跳的草鱼、鲤鱼、鲢鱼、鲫鱼在木鱼盆里银色一片,煞是好看。
每当干塘,常常有鱼贩上门沽鱼,厚道的父母亲亦从不拗价,常常以比市场价低得多的价格开秤。村东头的李叔过意不去,每回来买鱼之前都会带上些李婶晒好的苕薯干给我们,有时还会拉上父亲去他家喝二两小酒。那时候我们姊弟四个都依次在上学,供我们读书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母亲勤勉俭朴,我心疼她对自己太过节省,她只是微微地笑,不以为意。
年年有鱼,年年有余。干出的“脚鱼”(小鱼)母亲会留下大半,用柴火熏制成金黄的熏鱼,我们的年就在熏鱼的柴火欢快的“噼啪”声中开始了。小寒大寒,冷水成团,隆冬腊月,大雪纷飞,低矮的土砖柴火灶上炖肉、熏鱼、蒸糍粑……萧瑟的寒风里,我们烤着柴火,煨着板栗,剥着烤红薯,用“铁鼎罐”烧着小年的“全鱼宴”……光阴如此温暖。
家乡时兴年前手工做年货。我曾经跟着母亲学做套花,姑姑阿姨都来帮忙,干净的篾片筛子上堆满了套花。父亲把炒热了的糯米粉加红糖水、白芝麻揉熟了擀成条,母亲轻巧地将其盘成花,再用自家的茶油炸成金黄色,顿时米香扑鼻,油香四溢。套花多了,母亲会拿到集市上去卖,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节的云豆、红豆、花生是从集市的摊子上早早就买好来的,加入自家灶屋里从冬至开始熏制的柴火腊肉,母亲细致地熬好满满一大锅美味诱人的腊八粥,驱散了岁末冬残里冷冷的寒意。那些漫长而丰盈的日子给了我们心灵的富足,每次去集市买年货,母亲爽朗的笑声,红红火火的春联,光鲜无比的橘黄橙绿,弟弟雀跃的身影,都是那样动人。
绵绵的冬雨中,年越来越近,年少的我“平静”地守着心底里热切盼望的丰收的年。“大人忙过年,小孩盼过年”,曾经的年是那样地充满了仪式感。而今过年,相对简单:网购风行,一应年货也可在年三十那天去超市购齐;更有甚者,象征团圆的“年夜饭”也要到外面的酒店去吃,热热闹闹中似乎缺失了过年的气氛。而似水流年里那些渐渐远去的年,却静静地如画一般烙刻在心海。
过年-孙守仁
文/孙守仁
傍年底了,游子们往往张罗回家跟亲人团聚,以享天伦之乐。在我的记忆中,曾有四个春节,没回家过过。那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当老铁(铁道兵)在大兴安岭修筑铁路。漫长的冬季,我们被林海雪原封住了,若回家过年,那是天方夜谭。
第一个年夜饭,餐桌上有鸡、鱼、肉等,非常丰盛。不知为何,兵们却有点高兴不起来,各个蔫头耷拉脑,没有欢笑,像被冰雪冻住一样。虽说我是新兵,但年龄比他们大,为了缓和气氛,我从兜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三弟替父母写给我的,叫我立功受奖,好好干,别想家。我念到这里,那个小不点却“哇”的哭了,或许大家受他的传染,各个脸上满是冰霜。我第一个走出帐篷,太阳还没有落山,红霞满天。营房四周,浩瀚的林海,以落叶松和白桦树为主。凛冽的风雪中,它们默默地守护。多像威武雄壮的哨兵。我走到一棵粗壮白桦树跟前,多像个美丽的姑娘,身上涂抹了一层粉子,羞羞答答的,仿佛耳边响起它说话声,小伙子,是不是寂寞了,还是想家了,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从来没感到孤独,我们的根扎在大兴安岭。听到这里,我的脸红了,还是男子汉呢,没回家过年,都挺不起个儿了。约摸两个时辰,兵们陆续从外面回来了,谁也没吭声,只见棉衣上、帽子上,还有脸上,沾上一层白霜。我跟身旁的小不点开了个玩笑,你也学会打扮了,他没说话,瞅着我,抿着嘴笑。就这样,我们在异地他乡过了一个春节。
时光荏苒,又到了飘雪季节。大兴安岭又变成了白色的世界。我们依稀看到,修筑的路基,都被雪埋上了。老铁的营房,成了雪屋。冻哑了的黄昏,远处传来松鸡的鸣叫。我屈指一算,年临近了,这个年怕是回不去了,大雪封山了,我们窝在大兴安岭腹地,插翅难飞。或许,我是老兵了,经受雪剑风霜的考验,而那些新兵蛋,则像我第一年那样,那种思乡之情,溢于言表。连首长都嘱咐老兵(比他们多来队一年),别叫新兵们想家,话是这么说,吃年夜饭时,却不见新兵。我走出帐篷,发现不远处的白桦树或落叶松跟前,站着一个兵,仰视前方,我猜测,他们朝着家的方向张望,我知道他们是想家了,想回家过年。这时,我双手做成喇叭状,大声嚷,别在那儿傻站了,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是个隧道洞门,刚刚贯通完毕,这是我们的“杰作”。也是献给春节的一份礼物。
接着,我在大兴安岭度过了第三个、第四个春节,我像做梦一样,在这里生活了四年,言外之意,四年都没回家过年了。再看看眼前那条千里铁道线,就在营房附近,有的路段已经铺轨了,我们老兵们也要告老还乡了。也就是吃年夜饭的当儿,突然,耳边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我们拿起酒瓶子,像疯了似的,那汽笛是捷报,是送给我们老兵们最好的年夜饭。虽然四年没回家过年,没见到父母,但我们用汗水换来一条崭新的铁道线,并用灵与肉血和汗创造了人间奇迹。
每当过年的时候,我便想起在大兴安岭当老铁的岁月,想起那条长长的铁道线。仿佛汽笛在耳畔鸣响,尽管四个春节没在家过,因为我们舍弃小家顾大家,像松树那样,要求于人的甚少,给予人的甚多。
记忆里的年货
文/张宏宇
办年货是过春节的传统习俗,腊八节一过,咸鱼、酱肉、香肠开始挂上了家家户户的阳台,年味也渐渐浓了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穷,记得有一年腊月二十八,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再过一天就要过年了,但家里却没钱购买年货。母亲念叨,再穷也要过个好年啊。于是父亲便在母亲的嘱咐中,冒着鹅毛大雪,赶往几十里外的叔叔家借钱买年货。父亲回家时,外面已黑得看不见人,他用向叔叔借到的钱,买了二斤瓜子、二斤猪肉、三挂鞭炮、二斤酒,还有一些糕点,这就是我家那年的年货,虽然是借来的钱,但有了年货,便有了年的味道。
渐渐大了些,爸妈置办年货,除了一些吃的,还会为我们兄妹做件新衣服。但那个年代买啥都得凭票,过年也不例外。有一年父亲带我买年货,年三十排了大半天的队,买回家一个大猪头,足足有十几斤,够我们全家吃好几天的,父亲喜出望外,一脸兴奋。又一年春节,父亲提前买了几斤猪肉,怕放在室内不好保存,就挂在屋外房檐下,但当天夜里就被人拎走了。眼看春节就到了,父亲急坏了,邻居们知道后,东一家西一家,凑了几张肉票,有了肉票,父亲又重新买来几斤肉,那年的年味很浓,弥漫着深深的邻里情。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生活好了起来,物质也丰富了。记得1984年春节,我们家最大的年货就是抢购了一台14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我们住的单位大院,三层楼几十户人家,我们家是第一个添置彩色电视的。过年,全家人便在电视机前收看春节联欢晚会,邻居们也都跑到我们家看电视,整个春节,大院里热闹非凡。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读高中了,感觉年味没有小时候那么浓,但过年的喜庆仍然不减。有一年,我们家安装了空调,有了摩托车,还装上了电话,家人可以通过电话拜年了,我们家的年夜饭也第一次搬到了酒店里,那几年家里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年货”也变得大不一样了。
现如今,年货种类越来越多,每到过年,我家的厨房就成了一个大仓库,米、面、油、蔬菜、肉类、海鲜,应有尽有。人们不愁吃不愁穿,过年回家,也不会再大包小包地带年货回去了。但能够回家团圆,那种浓浓的亲情才是最好的年货。
外公家的水缸
文/杨敏
我的孩童时期,大部分时间是在外公家度过的。那里地处比较偏僻的农村,人们吃水用水要去河对面山脚下的水井担水。后来,人们凑钱买一条细长的橡皮管将山上的泉水引到村口,每天一大早,家家户户争先恐后忙着把水担回家,生怕水就停止了似的。每户人家蓄水都用一个偌大的水缸,形状各异:长方形,大口椭圆形,小口大肚型。有手艺的年轻人,干脆自己买来白瓷砖和水泥码一个水缸。
说起水缸,就想起外公的厨房,也就是我们叫的灶屋。外公的灶屋有一个长方形水缸,小时候调皮,仔细捣腾过,也就是敲敲打打、上下瞄瞄,瞧瞧水底,把头伸进去哟喝或者自己嘟囔几声听听回声。兴致来了还撅着屁股,把头伸近水面,努力地啜一口水,一口清凉井水特有的味道。水缸的石头壁很薄,一个指节那么宽,颜色浅灰近似灰白色,看着挺脆弱,但实际却很坚实。四面不是太光滑,正面是一些我看不太懂的图案,但是很有古旧的韵味。内侧上下八个角都用水泥糊出了一道巧妙的弧线,看上去养眼。水面经常会漂着一个塑料做的大红瓢,上面盖着外公用竹条和编织袋做的盖子。在我心中,水缸是整个灶屋的灵魂,是外公煮饭的源泉。
还有一个较小的水缸放在外公家门前的土坝子上,那是靠近水渠地方。水缸旁有一个洗衣石板,小水缸就方便舀水洗衣服、洗菜、养鱼、浇园子等。这种水缸上面一般耷着一条橡皮软管,努力积攒着小股小股的水流进。用一块木板盖住三分之一的小水缸,与其说它是盖子,不如说它是放东西的板子吧。放洗好的菜、衣服、水瓢,也有懒猫躺在上面晒太阳。有时候会有鱼,那些猫们就闻腥赶来,围在水缸上面滴溜了眼珠子往里瞅,胆子大的就扑棱着爪子抓,胆子小的,沾到水就立刻炸毛往远处跑。我最喜欢和那些猫一起看鱼,也不时捉鱼假装递给小猫,又忽然丢入水缸里,戏弄它们。但是,要戏弄这些“小虎崽”,免不了被抓成轻伤。
我们那边有一个风俗,叫做“抢金银水”,是在大年三十晚上12点,谁抢到井里的第一桶水——金银水,谁家明年就会财源滚滚。每当这个时候,是最有趣最热闹的时候,每户家里的大人挑着,小孩提着铁桶,一路飞奔到井前抢水。回家后,郑重地将水存在水缸里,不舍得饮用,连小孩子都很郑重其事的配合。等到初一这天,抢来的水只能饮用不能倒出去。这是忌讳的做法,不能将“财”倒掉。以前的人们过年讲究很多东西,娱乐也比较丰富。现在的事物丰富多彩,绝对比以前的好玩多了,但现代人过年总会觉得缺少那么一点“年味”,这可能就是习俗被淡忘了的原因吧。就像那水缸一样,就连村子里也很少见到了,哗哗的自来水流进又流出,有谁记得担水的日子,有谁还愿意去抢金银水。
又逢过年了,不由得又会想到外公家的水缸,那是我童年的一隅天地。它就如外公一样,沉实可靠又饱经风霜,沉淀了那些年月的快乐和艰辛。带着美好的回忆,我迈入了新的一年,新的征程。
爷爷回家过大年
文/张振平
小的时候,一年里我们跟爷爷见面的时间很少。那时爷爷是宣钢运输部的工人,有一个会修火车的爷爷,一直是我儿时最骄傲的事儿,虽然我那时并不知道火车是什么东西。
由于过去交通不方便,爷爷住单位的单身宿舍,每年只有在中秋春节两节期间放探亲假时,才回家和亲人团聚。小时候,我特别盼望过年,不仅是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很大的原因是一到过年,爷爷就会回来了。
爷爷每次回来总要给我们带乡下很难见到的礼物,四叔、我、两个弟弟,还有三个表弟表妹,我们人人有份儿。每次爷爷给我们的礼物都不一样,四叔年龄最大,他自己一个样,我和表妹2-1-7是女孩子,我俩的一样,两个弟弟和两个表弟的一个样。
在我记忆中,爷爷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本连环画册《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那时我大约四五岁吧,但至今依然隐约记得书中孙悟空、猪八戒和白骨精的模样儿。后来爷爷又给我们买过皮花球,灯笼和纸娃娃。灯笼和纸娃娃都是可以折叠起来的,为了研究它们咋就能折叠起来,我当时颇费了一番脑筋。爷爷回来过年,还要给家里买一些城里的食品,奶奶会把爷爷买回来的好吃的分给我们姐弟一些,有时候是每人三四块糖块儿,有时候是一个苹果。我最喜欢那些糖块儿,都包着五颜六色的糖纸。
那时我铅笔盒里与众不同的糖纸可是同班女同学羡慕的宝贝。有一回,奶奶指着我跟客人说:“你看看那一摞糖纸,这孩子来了不知道吃了多少糖!”奶奶的话让我有口难言、羞愧难当。还是爷爷给我解了围。爷爷笑着说:“我就没看见她吃一块糖,只见她捡人家扔下的糖纸了。”爷爷确实没见过我吃糖,因为奶奶给的那几块糖我总是舍不得吃,会偷偷地保存好几个月,每次拿出来看看,或是剥开糖纸舔一舔,都会开心好久。
我盼爷爷回家,当然不只是盼着他的礼物,我更喜欢的是和蔼可亲的爷爷。虽然一年里只能看见爷爷那么几天,但是我们都跟爷爷特别亲。爷爷回家过年的大年初一,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初一早上,我和弟弟们早早起来,穿上母亲给我们缝的新衣服,然后我就领着弟弟们去奶奶家拜年。说是去拜年,可是我们进了家门,看着爷爷奶奶只会羞怯地傻笑,连一个“过年好”也没说过。虽然在去的路上,我一次又一次下决心,不管怎么努力,到时候还是张不开嘴。不过即使我们不开口问好,爷爷总是笑呵呵地掏出三张新崭崭的五毛钱,分给我和弟弟们。
我们回家后,会把爷爷给的压岁钱交给母亲保存,这些钱我们要用来买本、买笔的,母亲说过长辈给的压岁钱买学习用品,可以学出好成绩。
多少年过去了,我亲爱的爷爷也早已离我们而去,可我却永远忘不了过去那些幸福快乐的时光。再过几天,又要过大年了,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爷爷回家过年时带给我们的喜悦和温暖,想起了那血脉相连的亲情!
吃肉
好多人说,如今的日子天天像过年,反倒没滋没味了。我等俗人小时候盼着过年,其实是盼着吃肉。那时候吃席肉是一人一片,刚尝着味就没了,油汤子都让手快的先喝了个底朝天。能正儿八经吃一回肉的便是过年。身边的好多人都喜欢怀旧,好像小时候的时光是人间天堂。其实那是幻象,如同过滤了的纯净水,早就没了往昔岁月的烟火气泥土味,更别说那种贫困日子里无尽头的饥饿感,更别说和过年连在一起的吃肉。
想起来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故乡的年味在村西头猪的惨叫声里弥漫开来。养了一年的猪被几个壮汉压在凳子上,当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时,一股血喷出来,射在摆放的大盆里。猪竟挣脱跳下来满院子跑。在人们慌乱地围堵下,血尽而亡……我们这些小娃都让吆到院子外,兴兴地看着这场盼了一年的杀猪大戏。这天夜里,队里人都从队部里提着大小不一分来的猪肉,在小娃们的欢呼声里哼着花鼓往家里走。一袋烟的功夫,就有久违的肉香从烟囱里飘出来,让人忍不住流下涎水来。这一夜,好多小娃和我一样是不早睡的,像小狗一样围着灶台转,等着啃骨头的神圣时刻。那年头的骨头早就剔得没了多少肉,可当奶奶把冒着香气的骨头递给我时,我像饿狼似的飞快塞进嘴里,全身一下让肉香熏醉了,那种美咋了的感觉到如今想起来都口有余香……那几天,跟小伙伴们谈起人生啥叫幸福时,大伙异口同声说,天天吃肉。有个小伙伴还郑重地说,不光啃骨头,要大片大片吃肉,吃一碗。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当年小伙伴们向往的幸福生活说来就来了。天天像过年,肉吃多了,好多成了血压血脂血糖都高的“三高人士”。不吃少吃肉成了时尚,爱吃肉成了不对自己负责的自由主义行为。我的一个农民出身的豪爽朋友。他当年想当李白那样的大诗人,后来却成了帮人打官司的人,也从穷文人先富了起来。他总爱请人吃饭。每次必点大肉,他称之为硬菜。大伙说,真是农民。如今谁还吃肉,小心“三高”。他一笑说,哪个人三代以内不是农民?没有农民你们喝风屙屁呀?我就爱吃肉,不吃肉活着还有啥滋味。我能理解他,他和当年的我的小伙伴一样向往过天天吃肉的幸福,咋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你吃你的素我吃我的肉,都有自己的活法,这就是生活,只要高兴就好。
前些天看小说,里头引用哲学家的话说,人在没有肉吃之前,只有一种烦恼,在有肉吃之后却会滋生无数的烦恼。这话有趣,让人脑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