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故事(精选20篇)
种下希望
文/邢志超
2009年,我刚参加工作。那年清明节,我在回老家扫墓的路上,无意中看到一个大娘在卖果树。尽管我的工资很低,生活比较拮据,但考虑到这一年对我的特殊意义,我还是硬着头皮买了一棵杏树,回家后和爷爷一起把它种在菜园里。
在爷爷的精心照料下,杏树总算活了下来。没多久,爷爷去世了,老家没有人去照顾它,只能任由它自生自灭。
此后,它经历了许多磨难:生虫、生病、大风吹折枝干、冰雹砸伤树皮等,有一年,它的叶子甚至被虫子吃光了。就在大家都以为它活不成了、准备砍掉当柴烧的时候,爸爸说:“留着吧,留着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第二年,它坚强地发出了嫩芽,显示了惊人的生命力。一家人都很高兴,庆幸没有轻易抛弃它。
如今,它已经长得有手腕儿那么粗了。爷爷去世六周年了,今年清明节,我们在祭奠爷爷的那天,杏花开得异常繁茂,满树白花,一尘不染,连枝条都被遮住了。幽远却又无处不在的暗香,大概是对门上贴的“慎终追远”这四个字的最好注解吧。妈妈说:“这树,像人一样有情。”
前几天我回老家,发现树上挂满了金灿灿的杏儿,随手摘下一颗品味,酸甜可口。这甜,是对美好未来的坚信不疑;这酸,总能引起我对过去艰难生活的追忆。
人生有时候就像这棵树,在最艰难的时候,要咬咬牙坚持下去。不自暴自弃,播下希望的种子,总能等到收获的那一天。
挂山
文/邓筠
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钟奎醒了,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间探进来,有些刺眼。伸个懒腰,从光线角度判断,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昨天在老家吃了晚饭赶回来,已经很晚了,天快亮时从梦中惊醒,上过厕所后好久才昏昏入睡,现在还有些疲倦。
都是那怪梦搞的。钟奎嘟哝一句,去刷牙洗脸。而梦境的残片,像个随身的影子,挥之不去。
鞭炮声来自不远处北面山上正在挂山——— 这里把扫墓叫“挂山”——— 的公墓,那是千年古寺后山的风水地,近几十年来与乱坟岗也差不多了。清明挂山,前三后四,都算合适。长长短短的鞭炮声,各种烟花的巨响,各种塞车,各种物价上涨,在县城会持续一周多。昨天特地起了个大早,还是被堵在东门大桥上,钟奎感叹说:这清明比大年春节热闹多了,死人比活人值钱多了。
钟奎妻子在副驾驶座上马上接嘴骂他胡说。钟奎说,不是吗,你看你,买的纸钱啊元宝啊面值就好几个亿了,不搞得地府通胀才怪。
妻子说,莫乱讲!
从自家的到外家的祖山,辗转奔忙一整天,傍晚时候,负责烧祭品的妻子连说头晕。钟奎以为她是累的。然而到这下子,她起床后却歪躺在沙发上,眯着眼,偶尔还呻吟一句。孩子在一边玩,厨房里没啥动静,显然都没吃早点。钟奎自己下厨煮面,端上来给妻子孩子。妻子说肚子不舒服,恶心,想吐。钟奎说那去医院看看吧。
在医院,接诊医生了解了基本情况,然后问,你们昨天烧了多少纸钱?
好几大捆!钟奎在旁边抢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六大捆!元宝五盒,还有手机、汽车……没等数完,医生摆摆手,拿起笔就写单子。钟奎问怎么回事,医生说“中毒”。
中毒?怎么可能?钟奎和妻子莫名诧异。
铅中毒,这几天都有人来。医生不耐烦似的,说完把单子推过来,往椅子一靠,仰头看别的地方去了。
妻子吊瓶,钟奎先回去,读小学三年级的孩子还在家里。出门诊大门,明晃晃的阳光直刺眼睛,把手遮在眉头找车时,兜里的电话响起来。镇党政办来电说一个村委的松山林起火了。
钟奎安排好工作,挂了电话,心里也冒出些火。每年清明只要晴几天,就会听到这里那里有火灾,真不知那些肇事的马大哈是怎么挂的山。
回到家里,孩子的左手支在摊开的作业本上,抓耳挠头在想什么。孩子见爸爸回来就问,爷爷长什么模样?原来老师布置了写清明节的作文,明天上早课交。钟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忽然想起昨晚的梦,梦里有孩子的爷爷,还有他自己的爷爷。
两人都向他诉苦。钟奎的父亲说,阿奎啊,那些花花绿绿的大钞票越来越不值钱了,几十、几百万都抵不了几个铜板,还要去银行排半天队兑换,还不如以前“钱凿”打出来的黄表纸钱——— 那才是硬通货,可以直接用。钟奎的爷爷是个急性子,气冲冲地说金元宝银元宝好多是假的,连包烟都买不到!还有,我坟头上千万别再插五颜六色的塑料花了,去年的还在那今年的又插上来,雨淋洗脱色,渗进土里,搞破坏;烧了,空气臭。
钟奎记得爷爷最后蹙眉的样子,愧疚不安。
和孩子谈了下作文,钟奎打开电脑,还没打开搜索引擎,屏幕右下角弹出一则新闻:杭州多名市民烧纸钱铅中毒。点开报道:“……许多作坊生产的锡箔纸钱,实质上都是用铅箔替代,燃烧后会产生大量的氧化铅危害人体。……焚烧这些彩色纸钱,有毒的微粒随着气流漂浮在空气中,被周围的人吸入呼吸道,严重影响人们的健康,重者就会发生铅中毒!”
午饭后,钟奎把孩子托给邻居朋友,马上去医院给妻子送饭,然后还要赶去松山林现场看看。最新来电说已砍出防火道,火势有所控制,但风力还不小。到医院,钟奎跟妻子讲了纸钱的新闻和梦里的奇事。她听得张大嘴巴,几次停箸追问。钟奎打个大哈哈,说知道厉害了吧。妻子白了钟奎一眼,说: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烧!”
爷爷的菜园
文/李玲
“丫头,起床了,太阳照屁股喽!”小时候,夏天的每个早晨,爷爷都会在他的菜园子里这样叫我。那时,每天太阳刚刚露头,爷爷就拿着锄头,弯着腰在菜地里锄草。锄到太阳射出万丈光芒时,就吆喝我起床。
我迷迷糊糊地来到园子里,揉着眼皮嘟囔:“我还没睡够呢。”爷爷呵呵地笑,摘下一片带着露珠的菜叶,送到我鼻子下。那菜叶的清香和露珠的清凉,一下子便让我精神起来,我一把拽过菜叶,咯咯笑着往爷爷的鼻子上捂……
水萝卜叶顶着几滴露珠轻轻颤动,柿子秧摇晃着努力伸展腰身,辣椒也竖起尖尖的小耳朵,好奇地东张西望……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香气,顿时沁入肺腑。
蜜蜂和蝴蝶也纷纷飞来,在各种菜叶间起舞。
我转身去捉,东扑一下,西抓一把,满地乱跑。爷爷怕我踩到秧苗,便叫我帮他锄草。爷爷把锄头递给我,坐在地上,卷上一根纸烟,然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笑呵呵地看我在菜地间乱刨,还不时提醒我别刨到秧苗。
刨到豆角秧边,我看到有几棵已经伸出细长的脖子,上面还顶着两片毛茸茸的小叶子,在风中摇摇晃晃,就扔下锄头兴奋地喊起来:“爷爷,豆角长蔓儿了,该上架了!”爷爷丢掉烟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好,吃完饭咱们就给它上架。”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从墙头爬上来,温度也升高了,爷爷戴着草帽,开始给豆角上架。我抱来事先准备好的树枝,摔到地上,爷爷拿起一根一根往豆角秧旁边插。在每棵豆角秧边插一根树枝,插好了,再四根树枝一组,用布条绑好,一个豆角架就架成了。
“爷爷,为啥要上架,让它们在地上爬不行吗?”我蹲在墙根的阴凉地儿问,爷爷把草帽抬抬,抹一把脸上的汗说:“在地上乱爬,不透风怎么结豆角呢?再者下雨一泡,也得烂,所以得给它架上架,让它爬高才能开花结果。”他拿下咬在嘴里的布条继续说:“人活着也是这么回事儿,得挺直腰杆,有股精气神儿。”我问:“啥是精气神儿?”爷爷笑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些年,爷爷精心侍弄的小菜园,不仅丰富了我们一家人的饭桌,也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限乐趣,而爷爷说的那些质朴的人生道理,也一直滋润着我,让我不断朝着阳光处成长。
炒花生
文/道道
小时候年前很重要的一件事是炒花生。
“过年了!”我耳边响起了爷爷的叫声,飘着花生、瓜子的香味儿。他的叫声一停,我们立刻跑出来,举着手上的干树枝、稻草、废纸和木头条,蹦蹦跳跳地欢唱着:“过年了,炒花生!过年了,炒瓜子!炒不熟,翻跟头……”
爷爷乐滋滋地在天井里架起一只泥炉子,上面放个大铁锅,锅里倒进母亲洗干净的沙子。炉旁边有两只大竹篮,里面盛的是母亲从菜场买来的生花生,生瓜子。
爷爷一叫“点火”,弟弟就窜到泥炉前划火柴,大妹举起手上的稻草让弟弟引火,小妹把废报纸丢进炉膛。火大起来的时候,我听爷爷的指挥,把干树枝、木头条放进去。刚开始,我们的眼睛一直盯着火苗。之后,我们抢爷爷手中的大铁铲,炒锅里的花生,嘴里喊着“翻跟头,再翻一个……”,炒几下就炒不动了。爷爷接过铲子,不停地翻炒着,我们围在他的身边,感觉特别的温暖。热乎乎的火光在他的脸上一闪一闪的,我们觉得爷爷炒花生的样子特别可亲。
“爷爷,香了。”弟弟看着锅里的花生说。
爷爷仿佛没听到,说:“大丫头,往炉里放木头条。”
大妹拉着爷爷的衣袖,摆动着身子,说:“爷爷,我也闻到了香味。”
小妹扒在爷爷的背上,对着他的耳朵,叫道:“爷爷,我尝一个小的花生,好吗?”
我在一旁叫道:“爷爷,不要炒枯了。”
爷爷眯着眼睛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翻炒着。炉火渐渐地小了,花生的香味在我们四周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突然,爷爷大叫一声“过年了”,我们知道花生炒好了。我们围着他,一起伸出了小手,放在爷爷的面前。爷爷把我们往旁边赶,说:“站远点,小心烫着,让风吹吹凉。”此时,爷爷像一个将军,他不论叫我们干什么,我们都会跑着去做。
一粒粒的花生,迫不及待地跳进我们的嘴里,一嚼,哎——真香!
那些在冬天难忘的事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因为心里想着一些事情而难以入眠。打开手机听着喜欢的歌,思绪已然飘远。
我喜欢冬天,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与兄弟姐妹一起看满天飞呀的雪花。但是南方的冬季总是姗姗来迟,而且在爸妈的禁令下也只能看不能碰。
后来上初中出去求学,住在学校终于可以与同学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但没有父母在身边总感觉少了什么。再也没有人会追在身后让自己小心点,再也没有人会在自己忘乎所以而跌倒的时候轻声哄着自己,再也没有人会抱起自己跨过泥泞的小路。就这样,我慢慢学会自己长大。
时光如梭,转眼我已经上了高中。到了一月一次要回家的日子,爷爷开着他的电动三轮车来接我,我裹着棉被坐在后面的车厢里,呼呼的寒风好像带着了棉被所以的温度,我努力的把伞凑到爷爷的头顶,希望给他减少雪花所带来的寒意。看着爷爷黝黑的脸上通红的鼻头,我第一次懂得了爱与感恩。
现在已经走进社会,进入有佣网工作,已经许久没回家看望他们了。坐在高楼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希望能快点到大雪纷飞的时刻,能回到他们身边,陪他们回想从前那些难忘的事。
进山三兄弟
文/滕建锋
在鄂西南群山的一个旮旯里,有一个村叫大沟村,村里要编撰村史的话,我们这个姓在这个村里大约是可以位列“望族”的。其实族里连个当村长的人都没出现过,相对较“望”,主要得力于人数的较多和支系的相对稳定,在与外姓发生争端时偶尔会形成一定的群体效应,比如某年就发生过聚众为族中青年与大队会计争抢宅基地的事件。当然,实际上这样的情况在漫长的村史中也屈指可数,小山村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平静得无可书写,除了族中老人大寿或者过年之类特殊时刻,所谓姓氏并不在村民们的关注之列。
宗族的历史往往折射地域的历史,地域的历史往往又是国家历史的一个缩影。离乡的日子越久,就生出越多的探究考据故土、宗族历史的兴趣。我们镇叫走马,小时候经常听老辈人讲起,过去我们镇是属于湖南的,我曾不自量力地做过一些从文献到文献的考证,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自唐而下,湘鄂西一带大都实施着羁縻制度,一个个土司把持着这里的一切。清中前期,容美田氏土司与桑植唐氏土司为争夺走马一带曾进行过旷日持久的血战,最终以唐氏惨败而告终,唐氏遂将此地一所十八隘连根拔起,如乾坤大挪移一般整体搬到了百里开外,此地遂一度成为极度荒芜的不毛之地。雍正十三年改土归流,除了区划建置上正式划归了湖北,土汉间的人流往来也就更加频繁了,这里也很快重新汇集成市,繁荣了起来。“我们这一姓人清朝的时候就从湖南麻阳迁进来的,那时候这边人不多,荒地多,逃难进来的人不少。”记忆中的某个晚上,祖父曾特意和我们谈起过家族的历史。“当时逃难进山来是兄弟三个,后来分别落脚在三个地方,一个在芭蕉河,一个走马坪,一个在大沟。如今,其他两支人数量已经很少了。”如此,大约也是在改土归流之后了。
祖父在新中国成立前教过书,在山旮旯里算是个“秀才”,讲话轻声细语极少动怒,背得无数古文篇章,写得一手俊俏的毛笔小楷,小学时我们一个姓谷的校长,常常走十几里山路到我家,两人谈古论今甚至泼墨挥毫,现在想想还颇有雅士之风。祖父也是兄弟三个,老大上过新式学堂,甚至据说年轻时参加过革命,英年早逝。老二走得也早,只留下一个女儿。祖父祖母虽然先后生下子女七个,最终却只有姑母与父亲两人长大成人。祖父排行老幺,由于辈分较高,村里后辈人多呼之“幺爷爷”。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幺爷爷”的规矩是很多的,如吃饭不许咂嘴不许敲碗不许下桌,讲话不许带脏字进门要喊人出门要招呼等等,更不要说红白喜事逢年过节之类了,总之,“幺爷爷”是古板的。直到一个特殊的外地人的出现。
当然,那个人也姓滕。重点是,他来自湖南麻阳,带着一项重要的使命——送麻阳宗祠新议字派。在山野乡村,对宗族而言,行辈字派是很重要的东西,取名排辈分,全是依据字派。我们原用字派是清嘉庆年间拟定的,传至当今已接近用完,甚至一度还曾出现过新生小孩无法取名的情况。这样一位重要的“使者”的到来,是族里的一件大事,自然是需要一个隆重的欢迎宴会仪式的,族中老老少少汇于一堂,热闹异常。也正是那一天,祖父洒脱豪放的一面终于显现了出来。开席前,只见他拿来三只马蹄海碗并排放在桌上,拎起酒壶全部满上,起立朗声道:“君自宗祠而来,不远万里,舟车劳顿,到此穷乡僻壤,送来字派。我等粗鄙山人,感激之情,意有不表,在此先干为敬!”说完端起一碗一干而净。来使大惊,急忙起身回敬。如此三巡过后,祖父红光满面笑意盈盈地对族中后辈说道:“下面就看你们的啦!”来使自是大醉,而“秀才幺爷爷连干三碗”的故事在村子里也传为了美谈。
太阳从东山头升起,走到西山头落下,一起一落,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娃娃们一天天长大,大人们一天天老去,祖父没有看到新世纪的阳光便已仙去,栖身在山坡上的一座土坟里,静静地看着这条山沟,不再说一句话。我常年求学在外,也渐渐远离故土,行走他乡,回乡的频率也日见稀疏,山沟的变化对我而言也是片段的,浅显的,模糊的。无非是村里通了水泥公路,坡上多了一栋新房;好多爷爷奶奶甚至伯伯叔叔都去世了,一些小年轻也不相见不相识,更别说小孩了。而儿时伙伴则更是越来越难得见到,当时生产队里我们一起上学的同班同学有六七个,两个女生早已嫁了人当了母亲,五个男生中只有一个还住在村里,其余有的是集镇上买了房子,有的则是外出打工后就不再回来了。其中有两个按辈分算是我的叔叔,关系尤为紧密,少年叔侄当弟兄,我们一起长大,好事坏事一起干,一起上学一起旷课,一起下河洗澡一起偷自家竹子卖钱买烟抽……当然,挨打时也少不了跪在一排。他二人初中没有毕业便开始广州东莞武汉北京四方闯荡,我们也就难得有机会见面了。前年春节还乡,他们俩都镇上安了家,一般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看,岁月让我们有些相顾而失言,孩子们倒是很快玩到一起去了。他俩硬逼着我再抽支烟,说下次再见面又不知道哪一年了。
在老家过年,正月里自然是出门拜年的。这一日到了族中一伯父家。虽已是远亲,但大伯对我这个“远来的稀客”还是非常热情,给我递烟抽给我泡米茶给我烧糍粑,伯父已年过七旬,曾经魁梧的身材现已有些佝偻了,一边进进出出地张罗,一边和我闲聊。伯父两个儿子,大的两口子做五金生意,到镇上结婚买了房;小的前些年到长沙打工,结果一去不返在长沙当了倒插门的女婿,老伴儿走后,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伯父一人了。“不光我,老家伙们都差不多,都是些‘孤老’,如今没得几个娃儿还愿意呆在沟里,这么巴掌大块天,有多大个看头啊?这些年,像你们有出息的考了大学到城市里参加工作‘数块块’了,没考起学的一个个都打工出了门,打野了心,不愿意再回到沟里来了。”聊着聊着,伯父就格外感叹起来:“搞不好再过些年,这个沟里也就没有我们这姓人了哦!”
听伯父这样说,我一时间感觉很是五味杂陈,回不上话来。
叫我“细”的人
文/钟远景
眼看着桃花开了,梨花开了,茶花也开了!漫山遍野的花儿,争先恐后跑上山坡,欲将一溪春水拦下。当沿河两岸的玉兰花开放成唢呐时,我的心也跟着飞了。我知道,一年一度的清明,又来了!而我依旧,被生活捆绑在这千山万水之外,遥望故乡一绺青烟。而那青烟之下,便是我那终日里只知道犁田耙田,种豆种玉米的爷爷,以及在临终一刻,以咬我的衣服来寄托慈爱的爷爷。
对于爷爷,我记忆深刻的是,每一次来客人,他就会绕过几栋老房子,走到在老院子最中间那栋视野开阔的木廊上,对着我的家叫我:“细,过来吃饭了!”
“细”是我的乳名。也是我直系亲属使用的专称。叫我这个名字的,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姑姑,就不再有其他人!至于奶奶会不会那么叫,我不得而知,因为奶奶过世较早,还没能在我记忆里留下烙印。而村里其他人,一般都会叫我另一个名字。我这个名字,是从爷爷那里叫出来的!
据说,我出生的个头是所有同辈人中最小的!为了让我顺利成人,家里人可不少操心。尤其是爸妈,根本就不让我和其他孩子一样:刚有些力气,就开始在地里忙农活。同村人都说我的命是最好的,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的乡村,却四脚不沾泥。
在乡村,很多人把朴素的愿望注入乳名里,比如,如果他们想孩子长大了身手敏捷些,就叫小狗子、岩鹰,如果希望孩子高大些,就取名牛崽、虎仔什么的!据说,爷爷叫我乳名,也是思量再三!他说:“既然这伢子个子小,我们就叫他‘细’吧,希望他可以一辈子在长辈的呵护下成长,不要有长大后的烦恼和灾厄!”
细,在我们那里的意思是小,比如小儿子,叫细儿子,小木头叫细木崽,小猪叫细猪崽等等。这个细,真的就奠定了我的余生。而爷爷,也一直以“细”的定位来关爱着我。
在我7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在离院子不远的半山腰上竖起了他们自己建设的第一栋新居。我和爸妈搬离了老院子,爷爷依旧在老院子生活。那时爷爷还健壮,没什么负担,自己的日子过得相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可以的!经常是杀一头年猪,一年四季都有腊肉吃!而我们家,却因为我和哥哥的成长,捉襟见肘。所以,一旦爷爷家里来客人,他都会在院子里那个固定的位置叫我!所以,小伙伴一见爷爷站在那里,就羡慕了:“又有腊肉吃了,快去!”
当然,我是一个比较健忘的人!或许,是因为后来的那一次车祸的原因吧,我现在所能想起的爷爷,最清晰的,就是那种亲切柔和又颇具中气的声音。
直到现在,还有乡亲奚落我:“你看看,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爸妈还叫‘细’!永远是宝崽!”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长辈们的心思呢?对于爷爷而言,“细”就是他心里最深层的疼爱。
对于爷爷而言,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生活的坎坷,没能在爷爷最后一刻守在身边。那是人生的谷底。我被一场意外,击垮在异地的病房里。一躺就是三个月!而就是那个时间段,爷爷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我记得自己昏迷了七天七夜,醒来后,哥哥告诉我:“爷爷已经不在了!家里人不敢把你的事情告诉爷爷!但是爷爷应该明白了什么!所以,爷爷走的那个晚上,特地要了你的旧衣服!”哥哥哽咽着道:“他说不出话了,他把你的衣服放在嘴里,死死咬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时的我,早已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在早已虚弱的身体里夺眶而出。甚至再度晕了过去!每次想起那个片段,我的眼泪和脑海都会告诉我,爷爷就在身边,那个叫我“细”的人就在身边。
只是这个清明,也许我又只能困守在千里之外的牵念中,无法到爷爷坟前,垒上一垒新土,铺上一层思念;无法让南来北往的云烟,为最深层次的情感,将路径改变……
鲁南旧事
文/醉吟烟霞
回老家看看的愿望最近变得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夜不能寐,和好友在网上交流了很久,居然发现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首《快乐老家》总是牵挂着思乡的念头,每每这个时候脑海里满是鲁南的氤氲清晨,小河、山岭、竹林,桑葚,当然还有踏着夕阳归去的农人。
故乡的月亮是圆的,剔透皎洁,大大的一轮挂在天上,吃过晚饭的人们坐在门口的树荫下拉呱儿。年长的爷爷辈的男人们通常是蹲在地上,从拴在烟杆上的烟袋里摸索着填满烟丝,然后从大襟衣服的怀里掏出火镰,几个火星子遇到闷竿子,把闷竿子的一头引燃,但不会燃烧出火焰,只是通红的一个头儿,如现在庙里点燃的香火一般,再把火头儿对着青铜的烟袋锅子里的烟丝狠狠裹上几口,"吧嗒,吧嗒"的声音很好听,然后就是用一只手托着烟袋杆,闭了眼睛慢慢地享受,那个情景如今想起来很是惬意的样子。也让当时很小的我们这帮男孩子羡慕,总是想象着那是怎样的滋味,以至于乘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抽上一口,结果被火辣辣的旱烟呛得泪流满面,再也不敢碰那个东西,但依然好奇为什么大人是那样的享受。
老太太们有个很特别的称谓叫做"老嫲嫲",因为生于清末的农村,所以大都从小裹脚,不由让人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伊,两只脚如细脚伶仃的圆规。走路外八字,小心翼翼的样子,唯恐被什么拌个跟头。
门口的小板凳和石板基本都是这些"老嫲嫲"们和媳妇们坐的,话题无非就是鸡鸭鹅狗猫,地瓜收了多少,花生收了多少,谁家闺女要出嫁,谁家小子要娶亲之类,年轻一点的媳妇们则叽叽喳喳地打情骂俏,手里纳着鞋底,穿针引线熟练得看都不用看,洁白的鞋底子在她们手里被一行行细细的麻线纳过后,结实、耐穿呢。
那时候二妗子刚刚过门不久,一把锥子在她手里熟练地扎进鞋底,然后透过锥子孔把线引过去,反反复复地就这样一个动作,偶尔把手里栓有麻线的钢针在厚密的头发上擦划拉几下,不知道是磨针还是习惯。
孩子们是永远闲不住脚的,满街满院子的疯跑,引得满街的狗不停地吠叫,和大人们娇惯的训斥,傍晚的巷子里充满着乡村的古朴和浓郁的田园味道。
月亮再升高一点,就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裤脚爬了上来,顺手一摸居然是只"姐溜猴子",孩子们你抢我夺地冲上去抢在手里飞也似地跑回家去,用一只饭碗把它扣在饭桌上,等着明早就会收获一直蝉蜕和一只洁白细嫩的"姐溜"
"姐溜"的学名叫"蝉"也叫"知了",因为发音的缘故,把"知了"叫成了"姐溜","姐溜猴子"是"姐溜"的幼虫,据说成虫产卵在枯树枝上,枯枝落到地上卵钻入土里,再回到地面的过程需要至少八年到十七年的时间,而盛夏的烦躁叫声只能给他们三个月的歌唱。
夜半,凉风习习,劳累一天的男人们该休息了,女人们也收拾起身边的笸箩和针头线脑跟着回去,孩子们也会乖乖地被喊回来,虽然很不情愿的样子。
故乡的小河是清凉的,弯弯地从镇上流过来,小鱼、小虾、鳖、河蟹、黄鳝应有尽有,河水在旱季不深,不及小腿膝盖,孩子们常常挽着裤腿在河里嬉戏、捉鱼弄鳖,大多时候是一丝不挂地跳跃在清凉里,浪花里满是童年的无忧无虑和欢笑。
小河在爷爷住的村子西南一点向东拐了个弯,三里路的样子就是姥姥家,姥姥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梨树,那是专供我享用的贡树,没有得到姥姥的允许,舅舅们是不敢碰树上的果子的,何况舅舅们是绝不会有动果子的念头。
沿河两岸有几处竹林,竹林里会有一条幽静的小路,老人说看竹园的"老猫"很厉害,千万不要独自到那里去,现在想起来无非是怕我们太小会糟蹋竹子或者怕我们掉到竹林边的湾里去罢了,其实,我们最多是折一根竹竿做根竹笛,或者做把带机关的枪。
爷爷家的院子很大,坐北朝南好多的屋子。院子里有枣树,杏树,好像还有桑树,墙角是几颗蓖麻,杏子泛青的时候我和叔伯哥哥们会偷着到树上撒野,会拎起竹竿抽打枣树上的青枣,当然没少挨爷爷和奶奶的训斥和追赶。
爷爷每日里要给生产队出工劳作,他可是一个务农的好把式,高大的身躯常常背着一个筐头子(一种三道梁的土篮子),手里扬着一根赶牛的鞭子,在西岭的红土地里赶着耕牛犁地、耙地,喊着高亢的号子。夕阳西下时才会收工回来,那时的我总会乖乖地去挖一篮子猪菜,偷偷地道地瓜地里或者花生地里偷一些不太成熟的果实,然后,独自捡一些土块为偷来的果实搭建一座土窑,然后捡一些干草点燃,等把土块烧得烫了就把土窑弄塌,再盖上沙土捂上,不会很长时间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了。
去姥姥家总有甜甜的滋味,那时的我就是家里的皇帝,虽然是那个副食及其缺乏的年代,我总能吃上人间的美味,二舅和三舅疼我的情怀让我总感觉与他们当时的年龄不符,二舅刚成家,三舅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我每次去都会吃到炸雀,或者会被背到镇上的集市吃上一串油煎包子。油煎包子是用白菜、豆腐、粉丝做馅包就的饺子,放在平底锅里用油煎过,不用吃就站在边上看看就会满嘴的口水,要知道一般人家要到年节才能吃到一次面食,而我那时的食物主要是大米和这些东西,可以说是生活在人间天堂了,无论在爷爷家还是姥姥家,幸福和快乐始终眷顾着我,让我茁壮成长。
奶奶和姥姥的小脚不厌其烦地往返于村子和镇上之间,姥爷和爷爷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的数落,而起因大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老家做饭的灶台是拉风箱的,燃料基本是地里庄稼收获后的秸秆,如地瓜秧或花生秧,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干牛粪,做一顿饭常常被熏得泪流满面,当然厨房永远是漆黑一片,墙壁上灌满了黑色蜘蛛网。锅灶的出烟口很短,就在铁锅的后面,现在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有一种陶制的褐色泥壶可以直接坐出烟口上,里面是大米和水,饭做好了,壶里的米粥也就做好了,当然,那也是我的特权范围,就是因为这种陶制的泥壶,姥爷和爷爷才会被数落的。
因为奶奶和姥姥的小脚走一次镇上不容易,所以购买泥壶的任务常常是落在姥爷和爷爷身上,而男人买这种东西是不知道怎么挑拣的,更不会验证质量,往往是花了钱,买回来的是个有渗漏的东西。记得是奶奶和姥姥说了很多次,买的时候一定要放在水里看看是否有渗漏,但是,基本等于白说,男人也许天生就是这样缺少购物的筋,害的两个老太太迈动一双可怜的小脚行走在鲁南的羊肠小道上。
吃对孩子来说永远有着巨大的诱惑,有一次我居然糊弄二妗子帮我捅马蜂窝,就为那一窝的蜂蛹,我是捅完就跑,把个年轻漂亮的二妗子扔在一边,害的她抱头鼠窜,好在有一头浓密的头发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过眼云烟的往事历历在目,思乡也就成了一件中年人的梦幻,常常在梦里回到儿时的乐园,常常梦里在那清凉的小河里嬉戏,常常在醒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安居乐业
文/月夜※独狼
1946年的春天,没有了往年的大风沙尘,乍寒乍冷的蒙古高原失去了以往寒气逼人的威风,好像回到了“口里”那风和日丽的春天,爷爷说这是好年景的征兆,去年的丰收,给村里人带来了不少的自信,自“雨水”过后,村里人开始种田的热情已蠢蠢欲动了,有的翻粪积肥,有的耙田平地,一个冬天被压抑的激情在这美好的春光里昂扬奔放。
父亲将羊圈的坚实的羊粪用铁锨裁成长宽一尺左右的方块撬起,形成的羊砖垒在墙上晾洒着,等待干燥后收起来做为燃料。将羊砖下层那发酵成黑黝黝的粪层用锨翻起来,与牛圈中的牛粪绞混起来。将粪快打碎,与土按一定比例混和起来,形成了小山一般的粪堆。
农忙的日子紧随着春天的步伐,清明前后犁耧出库,谷雨前后种瓜种豆。人们常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人们在在忙忙碌碌中,小麦已经从地里露出了黄黄的嫩芽,土路畔,地堰边,山坡上披上了绿色的新装,羊儿追逐着青草的清香,干活的马牛,乘着间隙的休息啃食着地堰上的青草,坐在地里休息的村民,抽吸着旱烟袋,惬意地吐出长长的烟雾。
爷爷握着犁杖不紧不慢沿着垄边走着,随犁翻飞的泥土均匀地搭在了上一犁的一侧,两条牛左右摔摆着尾巴,在爷爷牛鞭的挥舞中,没有一点害怕的拖着犁走着,嘴里还在咀嚼着反刍的食物,肚子里偶尔发出咕咕的响声。
父亲走在垄沿上,胸前挎着一个用枳机编织的料筐,在料筐中放着已经切碎的土豆籽,草木灰滚过的土豆籽像山沟里被水冲下的细碎的石子,父亲双手不停地从料筐中拿起土豆籽,投到犁过的垄沟里,分布均匀的土豆籽如用尺子量过一般。
十几天过后,地里忙活的人们越来越少,播种的日子已经过去,牛马出场的日子到来了,村里人将农闲时牛马组织起来,雇有专人进行放牧,每户根据牛马的多少,分担不同的费用。于是通往后滩的羊路上,每当早晨和晚上,伴随着放牧人的皮鞭声,牛叫马嘶,尘土滚滚。
今年冬天父亲就要与母亲结婚,乘着农闲时节,爷爷安排父亲回趟老家(山西),一来探望日夜思念的妹妹(父亲的二姑),二来处理一下离乡时留下的财物。在爷爷的安排下,父亲和他的表亲在六月初踏上了回乡探亲的路。
六月的大地,郁郁葱葱,淡淡的几丝白云飘荡在蓝天上,那样的细碎和轻柔,白灵鸟飞在高高的天上,吱吱的鸣叫着,不知是呼唤远去觅食的伴侣,还是在护卫着正在窝里嗷嗷待哺的幼鸟,路边不时窜出一两只野兔,嗖的一下,穿过路面,钻入了另一侧的草丛中,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吸引着各种野蜂,翁翁翁地时而花蕊上飞舞,时而在花丛中跳舞。
父亲他们几人早晨太阳刚出头就上路了,一路向南,经过塔布忽洞、到达滩底已经晌午,那里有一家山西老乡,在他家吃了莜面饺饺后,稍作休息就上了路,从滩底出来后,没有歇息,一口气走到了二号地,在二号地的小南沟他们住宿在大妈的亲戚家,这家人曾经来过爷爷家,看到父亲和他的表兄,还是很热情的,晚上猪肉(腌猪肉)烩粉条,主食为花卷,一夜说起了山西的逸事,父亲离开时还小,因此父亲很注意收集这方面的情况,特别是亲戚关系,好多平鲁的人与事,父亲记在心头,没想到这一夜的说话,给父亲到山西解决了一大困难。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在主家的谆谆嘱托下,父亲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南进发,一路上坡,山坡的背阴面,长东满了白桦树,曲曲折折的山路从白桦丛中穿过,风吹着树林,发出哗哗的响声,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尽管山路并不好走,父亲他们反而走的更快,每个人都有点慌慌的感觉。
走出白桦林,远方好像有一个山口的豁口,穿过豁口,眼前豁然开朗,终于到了灰腾梁的顶部。
灰腾梁山顶即为草原,属于高山草甸草原,草原从西到东的起伏不平,有许多凹地,凹地积水,形成“海子”的水潭,如草原上的明珠,远处看去如巨龙戏珠。成片的黄花、紫花点缀在如茵的草原上,远风吹来,花香草香,沁人心脾,穿行在草原上的羊群,如朵朵白云轻轻飘过,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蒙古长调,在草原上回落,那样的悠长和空旷。云端上飞行的老鹰,舒缓地扇动着翅膀,滑翔在蓝天上,远处的马群,有的安心地吃着草,尾巴摆动着,驱赶着身边的蝇虫,有的追逐着,蹄掌扣起的泥土飞向四周,有的两两亲昵地互相将头靠在对方的脖子上,用嘴清理着对方的毛发。风景如画。
父亲他们在梁上稍作休整,吃了一点干粮,沿着向南的大路,穿过了灰腾梁,傍晚时分,来到了卓子山的榆树沟,那里有姑父弟弟一家人,夜晚食宿在他们家中,亲戚上门,分外热情。但父亲他们确实累了,吃过饭就睡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急急赶路。
进入蛮汉山区,这里是老区,李井泉、姚喆在这里建立大青山抗日根据地,司令部就在这里,山石嶙峋,山险路陡,大有一夫把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这里的老百姓警惕性很高,父亲他们在路上受到很多次的查训,好在一路无险。
晚上在水泉村食宿,在一个车马大店,农闲时期,车马大店只有父亲他们三人住店,晚饭是莜面块垒,三人花了两块钱。
天气越走越热,蒙古高原上的风被山挡在了外边,父亲他们总算快要回到老家了,回乡心怯。这一夜他们食宿在一个名叫“一间房“的村庄,村里没有店,只能打宿在一家无儿女的老人家,晚上滚水拌炒面,应付了一夜,第二天吃过糊糊煮山药(土豆),三人继续上路,黄土高原,曲折的山路,看不到一个村庄,可转个弯,眼前突然就会出现一个村庄,真有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山中的野鸡,从路边快速的跑过,漂亮的羽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路的两侧,崖壁的坡面上,生长着一些野杏树,杏花已经谢落,长出了指头大的绿色小果,山坡上,不时钻出獾子等一些小的动物,又迅速穿过树丛,钻入到树下的草中。父亲总觉得没有内蒙的一望无际,一览无余,有一点想看看不到的感觉。
三人在一个叫后沟的小村庄吃完午饭后分了手,父亲独自一人走在回乡的路上,心中忐忑,路经一个叫“刘马湾村”时,让路口上的两个小孩拦了下来,那就是传说中的”儿童团“,两孩子向父亲要路条,父亲根本就不知道路条是怎么会事,自然被村中的人推搡着来到了村公所,无论父亲如何解释,村里人就是不放父亲,村里的民兵要父亲找保人,只要有人保就可放人,否则按国民党“密探”处理,这下可吓坏了父亲,他去哪里找保人?
尽管才1946年,国共两家还没有开打,但山西形势很严峻,阎老西当惯了山西的土皇帝,决不允许共产党的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况阎老西也不是个大器之人,于是摩擦不断,贺龙控制的山西农村,为了防范可能发生的事情,加强了戒备。
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人命如草芥,父亲那有不害怕之理,可又去哪里找保人呢,左思右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小南沟大妈亲戚说过的事,刘马村有赵炳才是大妈的堂哥,父亲对着民兵讲了赵炳才,没想到的是,那个民兵就是赵炳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就这样,父亲自由了,大妈这个表兄不仅给父亲开了路条,还请父亲住在他家,晚饭是“油炸糕”,真是周郎用计谋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开玩笑了。
第二天就回到了白辛庄,祭奠了老坟的祖先和新坟父亲的爷爷奶奶,后来又到上乃和的二姑家,亲人见面自然的热闹非凡,诉说离别之苦,分离之痛,想望之情,父亲在二姑家住了五天,每天表亲们相请,有点乐不思蜀,只可惜内蒙的家中真的离不开他,只得在家乡呆了十多天,就和表兄他们又回到了内蒙,一路顺风。
从山西回来后,小麦拔节,已进入开锄季节,爷爷父亲和四爹每天早出晚归又忙了起来,锄完小麦后,莜麦油菜土豆陆续开锄,一直忙了一个月,除土豆还需要耧以外,其他没有太过紧要的农活,爷爷和父亲开始张罗父亲的婚事,家里只有三孔窑,一开两室,大爹大妈一间,爷爷奶奶四爹住一间,再没有多余的窑可住,爷爷打算在现在院子的东边,新建两孔,爷爷他们搬出来住,这样就可以腾出一孔窑来让父母结婚后住,正好利用农闲时节,将这两孔新窑建好。
爷爷决定后,就动员全家人行动起来。男人们在”西圪蛋”挖坯,奶奶和姑姑做饭,由于挖土坯是体力活,除家中三顿饭外,上午和下午还得准备干粮,开水和稀粥之类的饭食,再加上还有几个帮忙人,奶奶和姑姑做饭很忙。
西圪蛋的泥土为黄粘土(黄胶泥),粘性大,做成的坯结实吃力,但仅用这些泥土做坯,泥土随着脱水干燥就会裂纹破碎,同时由于粘土粘性大,粘连脱坯所用的铁锨和坯模,为了克服这些缺点,需要要和泥时,加入麦织(小麦穗上包裹种子的秸瓣膜)或者用铡刀将麦秸切碎,这些东西称为苒,使土坯的强度和韧性都有所加强。
圈窑所到的土坯有两种,一种为尺二土坯,即长为一尺,宽为八寸。另一种为梯形(扇形)坯,长一尺二,上底为一尺,下 底为八寸。第一种土坯用于垒窑的窑腿,第二种坯用于箍窑的弓形窑顶。
经过八九天的时间,需要的土坯准备就绪,只等干燥后就可圈窖,此时土豆也开花了,正好可以耧土豆,爷爷真不愧是”琉璃算盘”想得面面俱到。
耧过土豆后,离庄稼成熟将近二十天,全家耧土豆,爷爷让父亲给新窑砌地基。父亲就用麻绳丈量了每个窖的入宽入深,再加上土墙的宽度,计算出窖的外长和外宽,用木楔插在四角墙壁外内的交汇点,和内墙与内外壁的交汇点,然后挂线开挖地基,地基约一尺多深,父亲不断用麻绳修正,使窑的四角地基为同一水平
父亲用石头彻地基,将碎石子添充在石头的缝隙,这样根基平稳,不易滑动。墙体,村里人叫窑腿,厚度为两尺,窑腿的墙宽是尺二坯的长,背尺二坯的宽,正好二尺,平铺为一层,层与层间用粘土粘起来,这样窑腿很能吃力,地基稍比墙体宽一点,为两尺二寸,稳定性好,等到爷爷他们耧完土豆后,地基已彻好。
爷爷切指算了一个好日子,这天开始圈窑,首先垒窑腿,男人们圈窑,奶奶大妈和姑姑在家里做饭,圈窑首先砌窑腿,窑腿高四尺,三天时间,窑腿砌好,然后用黄泥将窑腿内壁和外壁用黄泥抹好,等待着窑腿的干燥,只有干燥好窑腿,才圈窑顶,圈窑顶是大事,既要算卦选择黄道吉日,还要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如果是阴天或下雨天,圈好的窑会潮湿的,爷爷本来就能切会算,在他的一顿操作之后,日子就定了下来。
这一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天空像水洗过一般,碧空如玉,微风拂面,心旷神怡,真是一个修屋圈窑的好日子。
在窑腿的掌面上,挂上一块红布,随着村里的男男女女陆续到来,全家人都忙了起来,爷爷安排着男人们圈窑的活路,奶奶和大妈安排女人们做饭和烧水的事宜,一切安排就序后,时辰就到了,爷爷走到新窑的掌面的红布前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箍窑了。父亲和四爹点燃了两挂鞭炮,刹时鞭炮齐鸣,老少爷们齐声大喊:箍窑了。
箍窑是技术活,要把扇形坯大头在外,小头在内箍成弓形的窑顶,需要手艺精巧的师傅,正好姑父在村中是箍窑的权威,姑父当仁不让地走到了窑掌上,拿起了第一块扇形坯,父亲做为助手,站在姑父的下边,人们开始按照分工,搬坯的,铲泥的各负其责,在爷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起来。
箍窑是件大喜事,中午全村人都要在这里吃饭的,主食是炸油糕,菜一般为老三盘:土豆丝调豆芽,红烧肉,猪肉烩粉条。
奶奶和大妈指挥着来帮忙的女人们,蒸糕的,包糕的,炸糕的按部就班,调凉菜的一丝不苟。凉菜要多点,干活人吃的多,主要以炸油糕和土豆丝调豆芽为主,少了会让主家很尴尬,显得太小气。
一整天,两孔窑全部圈了起来,两弓形窑顶间用土填平,外面已经用黄泥精细地涂改平整,看起来漂亮齐整。接下来的几天,父亲都在忙着绞抹窑的内部。两个门都为单扇门,一个窗子为大八八窗(用木头做成八行八列的窗子,每个格子大小为三寸左右),早已经准备就绪,但价格真的有点贵,整整花了爷爷五担粮。
等到土窑完全干燥,就可以装门和窗户了,那是秋后的事情了,因为秋天来了,远处的麦田已经染成金黄,麦涛滚滚,开镰的时候到了,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爷爷的重阳节
文/宁妍妍
我的爷爷生于1923年,到今年农历十月十八就满95岁啦。爷爷虽年迈,但身体尚好。除了耳聋,没有什么大毛病。他每天坚持出门遛弯儿、和老伙伴们一起唠嗑。
最近几次去看望爷爷,总感觉他有点儿不大对劲儿。他会把我买给他和奶奶的好吃的,用袋子分出一半收起来,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问他藏起来干吗?爷爷说:“搁那儿慢慢吃。”听起来挺合乎常理的,但我总觉得奇怪:为何最近总要藏起来一半呢?
昨天,我又去看望二老。由于奶奶有些便秘,我买了好几个火龙果,没想到,爷爷看到后,把几个火龙果全部收了起来。还说,这东西挺稀罕,让奶奶吃香蕉也能缓解便秘。为了搞清爷爷的秘密,我趁他出去遛弯儿时,偷偷在他房间里寻找“宝贝”,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箱好吃的,还用袋子分别装着。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吃也不至于这样啊?
为了解开谜团,爷爷到家后,我就开始对他旁敲侧击,最后得知,这些东西不是他搁那儿慢慢吃的,而是爷爷准备在重阳节那天送给他的几个老朋友的,平时有啥好吃的也给他们带,但这不是过节的嘛,就多带些。那几位老人的子女不在身边,老伙计们就互相照应点儿。老李患有骨质疏松,藏起来的牛奶是送给老李的;老王喜欢吃软甜的糕点,但他总不舍得买,点心是送给他的;老马最近便秘,火龙果是给老马的……
爷爷还说,做人要讲良心。当年伯父把他从农村老家接到洛阳市区居住时,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一个朋友都没有,在家闷得慌就忍不住和奶奶发生争执。后来,是这些老朋友主动和他说话,经常找他唠嗑,去公园看戏也喊上他,头疼脑热了,还来家里看望他……慢慢地,爷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结交了这么多好朋友,心情也越来越好。
爷爷又说,重阳节是老人的节日,几个老朋友的孩子不在身边,也忙着回不来,他们这些上年纪的人就互相帮忙“抱团取暖”,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重阳节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我听后,不禁佩服起爷爷,那么大年纪了,身为一名老党员,他总不忘把温暖带给身边的人。爷爷的无私精神,不仅给这个重阳节增添了色彩,更是我们晚辈需要学习和继承的。
我从来就没有走远
文/星夜★吻痕
母亲在电话里头说,最近雨来得频繁,庄稼估计没有收成了,父亲成天在叹气,仿佛失去魂魄似的。末了,母亲问我何时回家,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母亲就在这几天回去看看。
对于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庄,我应当是很熟悉的。我曾在我的文字里把它形容是二十一世纪的古典少女,羞涩而庄重。其实,她一直是我文字里头的情愫或主角,倘若有一天我的文字里找寻不着她了,那也有可能是早已找不着我自己了。老家村庄地势低仄,雨季时候常会浸泡在雨水里,我仿佛捡到元宝般兴奋,脱光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扑通地跳入水里,这时父亲的木棍随后就到了,父亲说,我命克水,不能下水,我却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还给我取名波呢?
走远了,终究有些陌生,纵然我是那么自然而贴切地在梦里无数次出现她的丽影,那或许只是安慰吧。走在老家村庄的小路上,想起我是踏着这条路,走完我的小学,六个年头,不管日晒还是雨淋,我都在坚持。因此,我换来了给父母心头的欣慰。现在,路还是那般,没有多大变化,雨水敲出的小沟壑和蜂窝般密切,地面混杂了不少桉树被打落的叶片,路旁的杂草像是浓密了少许。恰好中午了,有放学了的孩子热切地和我打过招呼,我也热情地应答,那可是我童年的影子哟。
见过母亲。母亲说父亲下地去了,得将低洼的水排去,不然庄稼的根基就会腐烂。我默默地抱起侄女小妹,她却惊哭起来。半年时间,她早已淡忘了我的形象。小妹是大哥的女儿,两岁半,母亲常在电话里夸耀她鬼精灵鬼精灵的,只是害怕生面人,像我小时候。母亲让小妹叫叔叔,她却畏缩在母亲的怀里去了。母亲谈起了大哥的处境,竟流下泪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母亲只是心疼大哥的艰辛罢了。母亲是善感的,以至常无助地叹息,我曾是厌烦着这些叹息的,只是某一次,我在叹息里找到一种叫幸福的韵味,我终于习惯了。
父亲回来了,衣服湿透了。我想问父亲,庄稼该怎样了,话最终压了回去,我相信我能读懂他的表情。父亲没有谈起庄稼,他像是没事一般,平静地摸出烟斗,擦亮一支火柴。我静静地凝望着父亲,他的额头上又舔了许多银丝,发丝上还留有水滴,颧骨比先前更加突出了,下巴也坠得更长。啊,雨季,你让我的父亲添加了多少愁绪啊!
吸过烟,父亲说,得去看看爷爷呢,你也未曾上过他的坟。我的心开始疼痛起来。我总以为爷爷能够健在,所以我不止一次地给自己找到不回去看望他的理由。终于接到爷爷的死讯,我哭得趴在地上,最多的是悔恨!
要是在以前,父亲不会让我在中午到墓地里去,或许不是他陪着,他今天也不会让我一个人上坟吧。杂草将整个坟身覆盖了起来,旁边却有一条清晰的小道,估是父亲常来呢。父亲拨开杂草,上了三支香,然后坐在地上默默地抽起了旱烟。我挨着父亲坐下,父亲望着我,"什么时候又走?""明天吧,也还没有决定下来。"父亲欲言又止,我把手搭在父亲的肩上,"少抽些烟吧,还有要注意身体,雨季时候就留在家里算了。"父亲点了点头,捡起一支木棍,在爷爷坟旁做了一个记号,"倘若我去了,就将我埋在这儿,靠着爷爷吧。"
父亲拿木棍做记号的动作牢牢地印在我的内心深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我的脸庞流了下来……
时代的故事
文/龚致鸿
元旦节如约而至,我的手机马不停蹄地响着,我乐此不疲地玩着。要么和同学们打电话商量着去哪儿玩,或是打开微信、QQ给亲朋好友送去诚挚的祝福,偶尔又视频聊天和伙伴们相谈甚欢……爸爸被这“和谐美妙”的情景所吸引,站在我身后很久,可我却陶醉在我的世界里而浑然不知,继续和好友们谈笑风生。许久,才回过神来歉意地对爸爸笑了笑。
爸爸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从他房间的“百宝箱”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玩意”,故意在我眼前一直晃悠。我扔下手机,一把抢过了爸爸手中那神奇的玩意,左看看,右瞧瞧,捣鼓着面对从未见过的它,我很是好奇。“这是你爸爸才工作时花大价钱买的BP机哟!”“BP机,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快给我说说,快点儿!”我就像一只小猫看见了老鼠,抓住BP机不放。爸爸看着我那猴急样,跟我得意地炫耀起来: “BP机它不能打电话,不能发短信,更不能玩游戏,可谁要是有这玩意儿别在腰间,那可就是有钱人的象征。”“哦,无非就是个显摆的呀!”我不屑一顾。“别急,还没讲完,BP机它还是有用处的,假如有人给我打来电话,这BP机上就会出现一串号码,我就得赶紧寻个座机回过去。每次找座机,我都能心急地累个半死。”爸爸尴尬地说着。“难道您连个电话都没有吗?”“何止是我没有,那时只有座机。”我拿起手机,端详着爸爸的BP机,心中窃喜:有你真好!
爷爷慢吞吞地说道:“你那还算好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联系上你的吗?”爸爸不想爷爷数落他的囧事,想阻止爷爷说下去,我却迫不及待地坐到了爷爷身边,央求着爷爷讲他过去的故事。“我们那时候,连BP机都没有,只能写信。你爸爸在读大学期间,几个月都不来信,曾听说他要去西藏支教,我哪里放心得下,就给他写信,过了几周都没见着回信,我就干脆放下农活去学校找他。先坐了几天客车,又坐了一天火车,再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轮船,才到了你爸爸所在的学校。来到寝室看见你爸爸的背包,知道了他刚出去钓鱼,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之后我才放心地乘船、坐车沿路返回,可谁知道又迷了路,半途中又被泥石流挡住了去路……这一来一去,十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种庄稼的黄金时间也错过了,要是那时有个手机用用,哪会有这些烦心事、麻烦事啊!”爷爷苦不堪言地讲述着,爸爸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妈妈一旁听着,连忙化解尴尬,笑着对大家说:“要是现在的孩子考上大学后,一天联系不上,就直接拨通电话说,喂,清华大学法律系吗?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某某同学……不就分分钟解决问题了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笑了。爷爷满含期待地看着我说:“那我孙女读书学校太远了,甚至要漂洋过海的话,见不着她我也不放心啊!”我连忙解除爷爷的顾虑:“那时我可能和您就是3D一样的画面远程聊天了。”爷爷急着问:“什么是3D呀?”爸爸妈妈异口同声地说:“到时您不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窗外夜深人静,屋内几代人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中……
窗前一杯盖碗茶
文/轻轻走来
连接的晴日,给足了小城阳光,春天没有太多的过渡就浓郁起来。代表春天的鸟鸣一刻也不曾怠慢,轻盈着,清扬着,轻俏着。所谓时光静好,光阴曼妙,大抵就是这个状态,欢喜极了。
此刻,午间小寐真的是舍不得。煮茶,应该可以和窗前的安然陪衬。
瓷壶闲置有些日子了,今日悠闲,正是它登场的好时候。选的是大叶茶。两片稍大的叶子,两片很小的叶子,两片稍小的叶子,六片茶叶,我喜欢和“三”相关的数字,连选茶叶就是这样。
大叶茶,虽然是茶中最普通的茶品,然,却有着极其丰富的渊源。它的故事与南海观世音菩萨有关。“传说南海观世音助唐僧师徒四人到西天取经路过两湖地区时,见长江两岸山青水茂,可是百姓都异常穷苦,于是大发慈悲之心,从空中撒下了一些仙界的大叶茶种,大叶茶从此遍布两湖。”这么说,大叶茶,有着“神来之物”的美誉是可以相信的了。故事虽然是传说,但因了传说的美好,我愿意相信故事是真的,美好的东西,就这么传承下来,传承下去。
洗好了茶叶,煮好了水,很快,茶色就呈显出来了。
我喜欢透明的茶器,所以,我选了玻璃盖碗作为我今天茶事的工具。说它是“工具”我觉得亏怠了它,然,这时又找不到何时的词。第一杯大叶茶颜色较浅,我站在窗口,迎着阳光,迎着清风,迎着绿意,喝上一口,奶奶的味道马上清晰起来。
对,大叶茶就是奶奶的味道。多年前,我还写过关于奶奶的大叶茶的许多文字。今日自己泡起大叶茶,味道又是格外的不同。
大叶茶,奶奶叫它“一匹罐茶”。我喜欢跟着奶奶那么叫它——一匹罐茶。奶奶的一匹罐茶煮的才叫地道,我住在厅式结构的房子,没有大锅大灶,更不可能取屋山头的柴禾来烧水煮茶。然,这并不影响我泡茶、喝茶的心情,更不影响我回忆奶奶一匹罐茶的心情。
奶奶烧的一匹罐茶,爷爷劳作回来用大碗喝。“咕咚,咕咚”,爷爷喝茶是“牛饮”,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奶奶三十多年前说的。
三十多年前,奶奶和爷爷才五十出头,还是种庄稼的好把式。爷爷下田耕种,奶奶在家烧茶做饭。奶奶一见着爷爷就大声嚷嚷说话,甚至是骂爷爷,要不,就是小声嘀咕。无非是爷爷喝茶喝汤没斯文相、大事小事没商量。这也怪不得爷爷,爷爷就是个纯粹的庄稼汉,老实人。
爷爷吃了奶奶几十年的茶饭。这几十年,奶奶嘀咕她自个儿的,爷爷吃自己的饭、喝他的茶,反正,爷爷是个聋子耳朵。其实,我说,脾气粗暴的爷爷,很多时候是在装糊涂。人呐,难得糊涂,糊涂点好哇,口里有茶喝,有饭吃,时下有闲情,这就够了。这样的时日多了,就是一生,很好哇。所以说,喝了一辈子一匹罐茶的爷爷,其实是个活得超然的人。谁说他仅仅只是个耕田放牛的庄稼汉?
我喝一匹罐茶用精致的玻璃盖碗喝。其实,无论用什么东西烧水,用什么容器泡茶,用什么杯子喝茶,讲究的都是当时的一个心情。其实,无论是怎样的心情,终归都的要集于一心的,这就是对待茶的心情。
茶心,你可以精致,亦可以粗糙一点,享受好当下的悠闲才是最珍贵的。一如,我今日想起喝一匹罐茶,只是源于这个新买的茶壶。
新买的瓷壶,放在玻璃桌上,每日闲暇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它。它像个娴淑的侍女,安静又美丽。又像个懂你的知音,默默的与你对视,不言不语,却能感觉得到它的慈悲。
其实,朋友之间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懂得,识得,却不说破,两情相悦,既妖娆,又内敛。怜惜自在内心,说出来的好与欢喜,往往有了修饰的味道,让原味打了折扣。
那日,伊当着冬子的面说,清,其实大鸟是爱你的,你就是太不管不顾了……这个谁不知晓?伊知情,清也晓得。伊说破也可,又何必不管不顾的当着第三者的面说?
情感往往是最脆弱的东西,像瓷一样,需要默默呵护,小心典藏才是。一经他人转口,情绪就不对了,这其间所淤积下来的痕,久了,就成了伤。伊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但清说过,伊就是一个粗糙的人。这个和待人热情没有一丝关系,丝毫不影响伊的热肠古道。伊适合闯荡江湖,适合成就一名烈烈侠客,却未必做得了品香静禅的智者。
君和我家公子都不喝茶。
有回泡了上好的铁观音独自品尝,君也忍不住跑来讨一杯喝,这可是很稀奇的事情。以往,我可是千劝万引他都不近身尝一下的,更不说陪我喝茶了。茶他是喝下去了,他却折腾了我一个晚上——喝了茶,睡不着觉,老找我麻烦。之后,我再也不打他识茶、赏茶、近茶的主意了。
我家公子倒是想配合我的闲情。时不时凑过来咭上一口,也就是那么象征性的咭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哪里融入什么情绪。不过,今日午间,他倒是连喝了两小玻璃杯一匹罐的茶。那时我正在假寐,偷偷的看他喝茶,观其面色和表情,对这一匹罐茶还有点意思。
他喝这一匹罐茶的时候,茶汤已经趋于凉意了,这个时候的茶,其味,其色,其香,才真正彰显出来。所以说,当年爷爷大碗大口喝茶的贪婪其实是一种享受,是对一匹罐茶最挚城的爱。
盛夏来的时候,一匹罐茶,就将是我家敞口而喝的解渴之物了。
体贴的小孙子
文/许双福
两年前,肠胃不好,儿媳妇的同事讲,蜂巢对肠胃好,她就买了几盒回来,我每天用小勺挖着吃一勺。小孙子那时两岁多一点,当我舀蜂巢时,他就伸着头看,问道:“爷爷好吃吗?”我告诉他:“好吃,很甜。”他吧嗒吧嗒嘴。
孩子是一张白纸,大人教什么学什么,而且,接受能力、模仿能力极强。有时候,别看这个两岁的孩子,大人们说话,总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实际上他却在仔细聆听。
从他出生,就由我们两口子带着,只是晚上爸爸、妈妈下班了陪着他玩一玩。三岁上了幼儿园,每天小两口上班顺路把他送去,我俩晚饭后,到他们那里,带着他散散步,玩一玩,给小两口腾出点时间,收拾收拾房子,干点自己的事情。说老实话,一天不见真是有些想他。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没有了太多的事情,心基本都在下一代身上,有时候,小两口带他出去休假,或者周末回姥姥家,一天看不到我们“小集体”群里关于他的视频,是挺闹心的,又不敢问,怕影响他们的活动。真是在盼星星盼月亮,视频来了,心才踏实了。每次,我跟摄协出去个十天八天的,忙完了,洗漱上床,都要看看“小集体”里有关他的视频,不然,真是缺点什么。小两口很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只要出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很快就会发视频到群里,以解我们的牵挂。
前几天晚饭后,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没有和妻子一块过去带小家伙玩。她回来讲:“孩子一见到我,就问爷爷怎么没来,我告诉他,爷爷今天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他就大声喊,让妈妈给爷爷买蜂巢,爷爷喝了蜂巢就舒服了。”她回来这么一学,我心里是一阵子酸,又倍感温暖,多么细心的孩子,两年前的蜂巢,深深地记在了小家伙心里,好像蜂巢就能让爷爷舒服起来。
天真无邪的一句话,是最纯真的体贴,是源于心底的真爱。
抖音上的潮老人
文/王珉
在许多人眼中,老年人都贴着保守、严谨和朴素的标签,平时休闲娱乐,无非是看电视,打太极,钓鱼……但随着经济发展、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老年人的生活已不再枯燥乏味,更多的爷爷奶奶们懂得如何用年轻的心态去安享晚年生活,当老人们邂逅社交网络平台,画风就成了时尚和潮流。
抖音上,不仅有跳舞帅气的小哥哥,还有唱歌悦耳动听的小姐姐,自然也少不了老年才艺达人们。手势舞属于抖音的一大特色,最让人惊喜的不是年轻人的表演,而是一对年龄超过70岁的老夫妻。秀一秀海枯石烂爱情宣言的老夫妻,玩套圈的北京大爷,握毛笔写字的老翁,和年轻人打球的老爷爷,秀绝技吹糖的老艺人,飚英语讲解汉字的老爷爷,70多岁还坚持在健身房锻炼的老奶奶,脚踩轮滑鞋平地起飞的老爷爷,甚至还有一招一式尽显武者风范的老武术人,演奏经典和通俗钢琴曲的老父亲,都在抖音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