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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咸鱼
文/青青衣袂
父亲爱吃鱼,更爱吃咸鱼。母亲是个干活能手,她腌制食品味道好,母亲生前的每个腊月,我们都会买些鲜活的草鱼,鲫鱼,鳊鱼送回娘家,让母亲腌制。
母亲收到我们送回家中鲜活的鱼儿,就和父亲一起,开始欣喜地忙碌起来。她会根据鱼的斤两,吩咐父亲去超市买回几袋盐,几两干辣椒,八角和五香,将床底下专门腌制鱼肉的大铁盆子找出洗净放一旁。母亲将鱼全部搬进卫生间,因她身材微胖,蹲下有些吃力,她将几张报纸铺在地面,摆上砧板,将菜刀磨锋利,就开始半跪着身子,有条不斋地去刮鱼鳞,剖肚子,切鱼头。母亲剖鱼喜欢先从大的下手,她一边忙活着,一边念叨:"今年过年,老大大远路的,他老婆不会搞这东西,回家肯定要带几条走,老二爱吃咸鱼,也要带点。老小不吃咸鱼,随便小媳妇带……"母亲念叨时的神态,特别的满足和幸福。母亲动作极快,大鱼小鱼都剖好后,按顺序均匀地将鱼儿撒上盐,小心翼翼地放入铁盆中,再撒上用铁锅炒好碾碎的五香八角辣椒粉,那好闻的五香八角气味就扑鼻而来。父亲母亲将这腌鱼的盆子小心地移到房间里,上面将报纸盖上,以免落入灰尘。
那刚切下的新鲜的鱼头,鱼鳔,鱼子,母亲会装一些放入冰霜,留给她那好吃鱼头火锅的女婿来吃。外公外婆生前那些年,在腌好鱼的第二天,母亲总会开心地拎上一袋子鱼头,和父亲一起买上几斤白酒,二斤肉,几块豆腐,搭三轮车赶到外婆家,就着鱼头烧豆腐的火锅,陪嗜酒的外公喝上几杯,拉拉家常,吃好喝好后,父亲母亲再心满意足地回家。
鱼儿腌制后,每隔几天,母亲就将盆里的鱼儿翻一翻身,好让所有的鱼都能均匀浸盐。大约十天半月后,母亲就开始关注天气,哪几天连续晴天了,母亲会在晴朗的日子里将鱼起卤。一番清洗后,母亲将那干净雪白的鱼儿,穿在系着绳子的竹签上,晾晒在冬日的暖阳下,家中的阳台上,多了一道温馨亮丽的风景!
咸鱼晒到七八分干,母亲又闲不住了,她又找来砧板,菜刀,将要带到老大家的几条大鱼挑出来,用剪刀剪鱼鳞,再用菜刀将大鱼肢解,均匀地切成小块,放在菜篮里。父亲有时会埋怨母亲多事,母亲解释说等鱼全晒干后,切不动的,且出门不好带的。将带到老大家的咸鱼切好后,母亲又找出几条中意的,盘算着让老二带回家,同样刀法切好,放另一菜箩里。剩下的鱼儿,母亲统一切成小块,放家中的大簸箕里。这些切好的鱼块,再晾晒几个日子后,母亲将鱼块分门别类,用袋子一一扎好。过完年,远路的两个哥哥,就载着母亲的咸鱼,母亲浓浓的慈爱回家了!
我离母亲不远,常回家去看她。母亲宠爱我,每次见我到家,母亲总不忘问我:"小伢啊,今天想吃什么干鱼?"当我说想吃喷香的鳊鱼时,那天的饭桌上,会及时摆上热气腾腾的红辣椒喷鳊鱼,咬上一口,鱼肉好香,顿时胃口大开,那顿吃得饱胀饱胀的。临别时,母亲将那喷好的鳊鱼已装满了玻璃杯,我带回家就可以直接开吃了。
母亲,走得太匆匆!她还没来得及在今年的腊月里,为我们腌制喷香的咸鱼啊!想念母亲,又何止是单单想念母亲腌制的咸鱼腊肉啊!
在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后,父亲一度在家以泪洗面,不愿出门。那些日子,我常陪在父亲身边,连续几日,父亲见我从菜市场买回家的菜,不但贵而且也不会挑选时,父亲还是在一个清晨,和我一起出门去菜市场了。走进菜市场内,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躺在地面上肥胖翻滚的鱼儿。父亲决定买些鱼儿回家,叫住在附近的小姨妈过来帮忙腌制。母亲走了,生活还得继续,我极力支持父亲这一做法,腌制些咸鱼,让父亲以后的日子里,多些念想!让父亲的餐桌上,多些嚼头!
小姨妈家和父亲家相距不到两百米,两家临街而居十年多,母亲早些年,就已手把手交会了小姨妈腌制腊货。当利索的小姨妈将父亲买回的二十斤鱼儿腌制好,起卤晾晒时,父亲又走上街头,买回几条大青鱼和鳊鱼,继续腌制。我见父亲买这么多鱼,有些不理解。父亲念叨说:"今年老大那儿要带点,老二喜欢吃,也要带些……"父亲的念叨,像极了母亲……
年前的一天,当我回到家,看见父亲将第一批腌制的咸鱼已全部晒干了,第二批咸鱼也起卤晾晒了。我问父亲,这第二批咸鱼是哪天晒的,父亲有些伤感地说:"三天前,你小姨说上午过来帮忙起卤晒鱼,可我等她半天不见人来,只好自己动手,那天天有点冷,我一边洗鱼一边流泪,要是***在世,怎么可能让我做这些事啊!"父亲没再过多描述,我在一旁已是泪流满面……
第二天,当我告别父亲回家时,父亲叫我等一下。只见他找来一干净的塑料袋,在晒干的咸鱼里,挑出两条最大的,让我带上!接过父亲的咸鱼,我闻了闻,香香的。贴着袋子,有温热的泪,轻轻滑落脸庞……
母亲的坚守
文/阿紫
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可她终生坚守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做人要有底线,要诚实。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头牛,暑假我常常和伙伴们一起去放牛。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玩"抓子",牛跑了也全然不觉。等游戏结束,太阳已经下山,牛也找不到了。母亲听说后,赶来和我一起去找,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牛正在老憨伯家的玉米地里吃得欢,正拔节的玉米秆嫩绿清脆,牛连吃带糟蹋,席子大一块玉米全毁了。我吓坏了,催母亲赶紧把牛赶出来,免得被人家看见,母亲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顿暴打,疼得我龇牙咧嘴也不敢吭声。
第二天,天一亮母亲就带着我去找老憨伯,给他说明情况,他气得直跺脚:"唉,可惜了我那么好的苗子!"母亲让我道歉,我红着脸说不出口,老憨伯情绪有所缓和,说毕竟是孩子,就不计较了。母亲却说:"等新玉米下来,我赔你一袋玉米籽。"秋天的时候,母亲果然让父亲扛了一袋新收的玉米给老憨伯送去了。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一边觉得她认真得近于迂腐,一边又认同她的做法。
有一次,我俩去买菜,菜钱17.5元,母亲给了50元,卖菜的大妈给她找回一叠零钱,母亲随手就装进了口袋。我说你数数看对不对,母亲有些不好意思,说肯定错不了。
回到家,母亲掏出钱正准备往包里装,忽然叫起来,说这钱怎么多了十块?我说你是不是数错了,卖菜人恁精明,咋可能多?母亲拿给我看,确实多了一张十块的,大概是两张叠在一块儿了。我说你下次买菜时还回去就行了,母亲执意要马上去归还。我只好重新陪她回去,卖菜大妈握着母亲的手久久不肯放下,嘴里直说:"好人,好人呐!"母亲轻描淡写地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钱,还你不是应该的吗?
我刚拿到驾照那会儿,开车小心翼翼的,生怕出差错,可有一次在路边停车时还是剐蹭了前车的车尾。我一时没了主意,坐在副驾驶的母亲指指前面的路口说,那里有交警,咱去找他们联系车主。我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很快联系到车主作了赔偿,安心地离去了。
事后想想,若不是母亲主意拿得正,当时不做好处理,我回到家也于心难安,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嘴上不说,但我在心里悄悄为母亲点了赞。
唯天下之至诚,为能化。母亲常说,做人要有底线,你真诚待人,别人也会真诚待你。正是一个个像母亲这样的普通人,存着一颗诚信之心,从点滴做起,奏响了社会和谐的音符。
母亲说普通话
文/吴嘉
母亲没上过学,是一个文盲。可母亲却照样把普通话说得游刃有余。起初,她一口本地话常常惹得外省媳妇不知所云。后来,母亲为了能跟媳妇沟通,硬是学会了说普通话。她在深圳照顾孙子,一呆就是几年。母亲模样周正,衣着整洁时尚,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别人还以为她是刚退休的老干部呢。
每当听到别人夸老太太有涵养,有气质,会交际时,母亲总是抿嘴微微一笑。我们也惊讶母亲的变化,每当此时,母亲就会得意地告诉我们,你们这些菩萨还是出自观音手呢,你们会的我也会,不要小瞧文盲。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第一次开口说普通话是被迫无奈的。那一年,弟弟谈了一个外地的女友,春节带她回家。她是外地人,自然听不懂家乡方言,我们跟她交流都用普通话。但母亲从小就没有进过学堂门,自然不会说普通话。准儿媳的普通话她张不了嘴,自己一口地道的方言准儿媳也听不懂。母亲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说着笑着,干着急。她即便偶尔爆出一句话来,人家却不知所云。她就像一个哑巴急于想表达内心的情感,却又无法表达,母亲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春节一过,弟弟带着女友回深圳了。这下老妈发了狠了。以往喜欢听地方台的她,一反常态,把频道调到中央一台,端正仔细地聆听播音员说普通话,然后又一句一句地学。这还不够,只要家里有人,她不耻下问地从最简单的"你吃了饭吗?"这些口语向我们讨教。记得有一次母亲用她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对我说:"妞,快把盖子拿过来",我听到不禁笑得要喷饭了。原来母亲把盖(gai)子说成戒(jai)子了。等她明白过来后,却一点也不恼,却一脸无辜地问我,她到底哪里说错了。我忍了好久才把笑停下来,告诉了她。母亲听了,先要我把正确的读音告诉她,然后像鹦鹉学舌般重复好几遍,直到说标准为止。看着母亲如此认真的模样,我从此不敢笑她。
由于母亲的坚持和执着,半年后,便能说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了。国庆节弟弟带女友回家结婚时,母亲已经能用普通话跟弟媳交流了。弟媳听了,不禁大为惊诧,及至我们详细地告诉她母亲学说普通话的劲头和执着时,弟媳不禁深情地给了母亲一个拥抱。
弟媳生孩子后,母亲到深圳帮他们带孩子了。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她的性格开朗爱交际,再加上能说一口还算流利的普通话,在深圳她很快就有了熟人和朋友。如今母亲在深圳呆了好几年了,孙子也小学了。
母亲的执着和认真的劲儿,不但让我对她刮目相看,还从中学到了一个道理,不管多么艰难的事情,只要你用心去攀登,就一定会攻克的。
给母亲寄快递
文/晓锁
快递业在小县城快速发展起来之后,我开始热衷于在网上下订单,直接将东西寄回老家。从柴米油盐酱醋茶,到两位老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都被我网购好,由快递送到家里。
一开始,母亲一万个不放心。她说,网上的东西哪靠谱啊?再说我要出去跳舞,你爸要下棋,哪有时间在家等着收快递?
后来,我偷偷在网上给她买了个按摩椅。就是这个按摩椅,让她尝到甜头。因为同一个牌子和款式,在小城的大超市,价格起码要贵上两百块。
这之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家里缺了什么,就在电话里打个招呼,有时还不忘卖萌说,妈回头给你钱啊。
后来,我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有次她一个礼拜,接连买了三个热水壶。一问才知道,和她一起跳舞的阿姨,一听她说网上能便宜那么多,都托她帮忙,让我捎带一个。就这事,让母亲在一群阿姨里,赚足了面子。
有段时间我出差,整天忙得天昏地暗,压根就顾不上母亲。她发了条短信过来说,没快递收,心里还怪失落的。我笑她,你这不会收快递收上瘾了吧?
元旦我回到家,父亲拿出一笔钱给我,然后说,以后你要有空,就给***快递点东西,她现在可喜欢收快递呢。跳舞的时候,只要接到快递员的电话,马上赶回来。她的那些姐妹们个个都夸你孝顺,***看起来很享受这种感觉。
父亲的一番话,让我愣住了。当初我只不过是图方便,在母亲那里,却意义重大。也许在她看来,重要的并不是我寄了什么,而是我能想到她,惦记她。收快递,是她和远在他乡的女儿,能够隔三差五联系的主要途径。因为买衣服,我得打电话问她需要什么颜色;买鞋子,我得问她尺码……如此一来,便增加了我给她打电话的频率。
想到这里,我有些惭愧。以后的日子里,就算再忙,也要忙里偷闲给母亲寄个快递,这也是惦记她的方式之一。
母亲待客
文/无垠
大学刚毕业时,我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城市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说"离家不远"其实是比较而言,当时与我同时进入公司的几个同事都是外省的,我离家最近,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坐车来回需要好几个小时。于是和几个新来的同事一样,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周末的时候才回家。
记得第一次发工资后,母亲要我邀请同事来家里吃饭,我以"不是太熟"为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母亲大概不懂,同事之间其实不必太过亲密的。母亲却坚持说:"正因为不熟,大家才应该聚聚,多了解一下吗。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是孩子,回家不方便,来咱这里就当回家了。"最后,我拗不过母亲,只好邀请了几个同事。
请客那天,母亲简单准备了几个家常菜,然后开始剁肉馅儿。"妈,你打算请人家吃饺子?"我吃惊地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吃饺子了。"母亲笑了笑说:"舒服不过躺着,好吃不如饺子。饺子里有肉有菜有面,又好吃又实惠。你们小时候,哪个亲戚来咱家不是嚷着要吃饺子呀!"
母亲的话倒勾起了我的回忆。也许是母亲有自己的秘诀,她做出来的饺子格外好吃,小时候,不仅我们全家喜欢,亲朋好友也都很喜欢吃。每次来家里做客,大人们不好意思说什么,孩子们可是毫不客气地要求吃母亲做的饺子。母亲笑着连连点头,然后一边不疾不徐地剁馅儿,一边和亲友们唠家常。调好馅儿、和好面后,亲友们都挽起袖子,围在一起擀面皮、包饺子,每每这时候,家里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
既如此,我也就随了母亲的意,帮她洗葱剁姜,打起了下手。同事们如约而至,母亲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喝茶。"姑娘,你老家是哪里的?""山东章丘?那里的大葱最好,个大葱白也多,好吃。""小伙子你看起来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以后有空就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母亲亲热地和同事们聊着天,手上的活也没耽搁,一手托饺子皮一手放馅儿,眨眼功夫就捏出了小巧玲珑的饺子。
等饺子煮好端上桌子时,母亲早就和同事们熟络起来,甚至比我对同事的了解还多,这个不爱吃蒜,那个喜欢吃醋,这个的蒜汁里要多放点辣椒……一顿饭吃下来,同事们初来时的拘谨早就不见了。
后来只要有空闲,大家都会来我家里玩,吃母亲包的饺子。大家都说,看到母亲就会想起自己的妈妈,吃着母亲包的饺子,更有一种家的感觉,很亲切很温暖。而我和同事们的关系自然也相处得非常融洽,极少有一般意义上的钩心斗角,工作起来特别舒心。
一次读到汪曾祺先生的《家常酒菜》,里面有一段話:"家常酒菜,一要有点新意,二要省钱,三要省事。偶有客来,酒渴思饮。主人卷袖下厨,一面切葱姜,调佐料,一面仍可陪客人聊天,显得从容不迫,若无其事,方有意思。如果主人手忙脚乱,客人坐立不安,这酒还喝个什么劲!"突然想起母亲平日里的待客之道,不觉拍手叫好,深以为然。
父亲的右手
文/侯镛
前不久,我请假回了一趟家。从家里出来那天,父亲要给我打包一箱时新的水果,叫我去他房里拿胶带。拿胶带时,我在抽屉里看到了父亲当年用的烟袋,接着就想起父亲的右手在衣袋里摸摸索索的情景来。
父亲以前是抽旱烟的,瘾还挺大。我上初中时,开始流行抽过滤嘴香烟,多数人从此扔下了烟袋,但父亲总说香烟味道太淡了,不解瘾。其实,父亲是舍不得花钱。我家里穷,父母勤俭持家,能省就省。为了供我和弟弟上学,每年农闲时,父亲都要去山里给别人扛枕木,来钱不容易。父亲也想过戒烟,但每天干活太累,不抽上几口总提不起劲来,终了还是下不去决心。好在,家里每年都种些烟草,父亲每次出门时带上三五斤干烟叶,够他抽的。
后来,我上了高中。学校离家很远,坐车要四个小时。头一个学期,父亲坚持要送我入学。在去学校的车上,父亲看见前排有人抽香烟,烟瘾发作得厉害,就问我车上能不能抽旱烟。我没好气地告诉他,旱烟味太呛人,抽了要被别人瞪眼睛的。父亲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我发现父亲把右手放到衣袋里,拇指的地方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像在抠什么东西。
到了县城,刚一下车,父亲掏出烟袋就点上了。他嘴里含着烟袋,手里提着一床被子,一甩一甩地往学校方向走。路过的行人,看见父亲吐出的大片烟雾,纷纷投去奇怪的目光,几个女人甚至以手掩鼻快步走过。我跟在后面,越发觉得难为情,于是故意放慢脚步拉开一段距离,但父亲没走几步就停下来等我,像怕我跟丢似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用请求的语气对父亲说:"你还是去买包过滤嘴烟吧。"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烟袋收起来,微微笑着说:"那我不抽了。"
学校里,父亲帮我安置好行李,又陪我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是位女老师,见到父亲,很礼貌地伸出右手来,说:"家长,您好!"然而,父亲的右手不知何时又放到了衣袋里,手臂上突暴的青筋一下一下地搐动着,不知搞什么名堂。我急了,怨怨地瞪了父亲一眼。父亲赶紧把右手拿出来,稍一迟疑,递给班主任的却是左手。父亲有些腼腆地说:"老师好。"班主任愣了一下,大概以为父亲是个左撇子,于是换左手跟父亲握了手。
我觉得奇怪,接下来就很留意父亲的右手,只见那只手闲下来就会不知不觉伸到衣袋里,一下一下地抠着……
父亲回到家,花了一个月时间,竟然把烟戒掉了。听母亲说,在父亲戒烟的那段时间里,每次洗衣服,都能从父亲的衣袋里翻出很多细细碎碎的烟叶来。我一下子明白了,那天在学校,父亲没抽过一口烟,他烟瘾发作的时候,就用手在衣袋里不停地掐烟叶,掐得稀碎稀碎。至于用左手跟老师握手,我想父亲只是担心掐过烟叶的右手味道太重罢了。
现在,我又想起父亲的右手在衣袋里摸摸索索的情景来,不觉泪湿眼底。
母亲的酱
文/鲍海英
最热的暑天到了。暑天的热与冬天的冷不一样,冷可以多穿两件衣服御寒,而暑天的热,如果没有空调,那才叫让人难熬。因此,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讨厌过暑天。可暑天也有它的好处,比如,每年暑天最热的时候,母亲就会做各式各样的酱,那是我最爱吃的美味。
母亲做的酱,花色品种很多,有蚕豆酱、黄豆酱、豌豆酱,还有甜酱、青果酱等。其中,数蚕豆酱最好吃,做起来也最费工夫。
母亲做蚕豆酱时,先将蚕豆放入温水中浸泡,等到蚕豆吸饱水分之后,再一一剥去外壳。干这种活最耗时,母亲通常也会让我们一起参与,一人一份。刚开始剥还比较顺利,时间一长指甲泡软了,一使劲便向外翻,触电一般,酸酸麻麻很难受。没办法,我们只好用牙啃。
等我们把蚕豆剥了皮,母亲就会把蚕豆米收到一起,用清水反复淘洗,沥干后,放到蒸笼上蒸。母亲说,此时一定要把握好火候,不能蒸得太熟,太熟了,一捏就烂;也不能蒸得太生,太生了下酱后会捏不烂。
等蒸熟的蚕豆米凉下来,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用麦面拌匀,放在筐箩、筛子里面,摊匀,接着盖上高粱叶、艾草,或是麻叶,再挪进房屋的阴暗角落。这个时候,母亲告诫说,不仅筐箩筛子不能移动,连窗户和门也不能打开,更不许我们掀开叶子偷窥。因为母亲的告诫,对年幼的我们来说,做酱,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这样,等过了一周时间,母亲再去揭去盖在蚕豆米上的叶子,奇迹出现了,呈现在眼前的是绿茸茸的霉层,恰似生长在青石板上的青苔,好看极了。
上了霉的蚕豆,或者是黄豆、豌豆,通称酱豆子。母亲做黄豆酱、豌豆酱的做法,大致和蚕豆酱相同。
接下来的工序是,母亲把发了霉的酱豆子拿到室外晒,晒透之后,正是一年最热的大暑天,早晨,将烧开的水加盐放缸里凉透,把酱豆子放进去和匀,盖上玻璃,再放到太阳下暴晒成暗红色,油光光的。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带着自豪的神情,用手一掀开盖子,一股带着鲜气的酱味就会扑面而来。母亲做的酱,既可以当菜吃,也可以用来做调料,花样翻尽,滋味无穷。
在我农村老家,每年大暑天,几乎家家都会做酱。小时候,我们常常捧着饭碗,去左邻右舍串门,也会尝尝各家酱的味道,然后啧啧称赞一番,那味道,至今还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