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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美文

西窗明月
发表于 2023-03-24 23:10

随笔美文(必读6篇)

野菜飘香

文/韩长绵

如今,天然绿色食品备受人们青睐,吃野菜成为了一种时尚。人们自己动手到田间地头采摘,回来做成餐桌上的美食。不仅如此,野菜还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酒店饭馆,登上大雅之堂,一盘凉拌野菜能卖到几十元。

老伴一向喜欢挖野菜吃野菜,不想这个举动如今却引领了潮流,一起锻炼的老友们纷纷效仿,加入到挖野菜的队伍中。在她的耳濡目染下,挖野菜成了我俩每天晨练之后的必修课。因此,春夏秋三季我家野菜不断,吃不了就分给左右邻居,让他们也都尝尝鲜。

从春寒料峭开始,最先被我们捕捉的是芨芨菜,它是顶着冰凌发芽的,这种长有细碎小叶的野菜既可经开水焯过凉拌,也可入汤入馅,鲜味绵长。不过,芨芨菜长出叶子后长势迅猛,没几天就开出了紫蓝色的小花,带花的芨芨菜就不能再吃了,不仅茎叶入口如柴,而且吃了容易腹泻拉肚子。不过不用着急,接着就有白蒿入筐了。白蒿是一种中药材,嫩叶可和到面里烙饼或蒸面窝窝,吃了不仅耐饿,还可养生。

吃过白蒿之后,就到了四月中旬,可吃的野菜就很多,先是苦麻菜、苣荬菜亮相,然后是蕨菜、野芹登场,接着是香椿、榆钱、槐花一起涌了出来。这其中唯有苣荬菜吃的时间最长,苣荬菜就是人们常说的苦菜。挖过一茬,三五天便又冒出一茬,而且鲜嫩无比,可以持续吃到七月底。苦菜的吃法也最多,嫩芽可洗净蘸酱生食,虽味苦却清脆可口,食之生津去火。稍大点可以开水焯过凉拌,也可剁成馅包饺子和包子,还可与肉片爆炒,清香醇厚,别有风味。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蕨菜,它是与恐龙同时代的植物活化石,用它炒肉或炖肉都是一道佳肴。将其晒干后保存起来,待春节时经水浸泡后入菜,可与南方的干笋比美。

苦菜还未吃完,苋菜就长起来了。苋菜可是好东西,嫩时更为可爱,红根绿叶,用手一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掐上一把回家做西红柿汤面,那味道真是鲜极了。苋菜还可凉拌入馅,一时吃不完,冻在冰箱里,啥时想吃都现成。不过苋菜长得很快,几天不见竟高可过人,这时茎干虽说老了,但它的嫩枝嫩叶仍是佐餐佳品,将茎干晒干收藏起来,冬天吃起来又韧又筋道,胜过超市里的干黄花菜。到了秋天,各样野菜都已开花结果,再不能食用了。

挖野菜不仅能使我们一年四季品尝到绿色天然食品,增加了营养,调剂了生活,而且也让我们老两口锻炼了身体,陶冶了情操,使我们的退休生活快乐充实、有滋有味。

夏日酸梅汤

文/杜妮娜

夏天,一想起酸梅汤,总有种齿颊生凉、沁人心脾的快感。

乌梅三十颗左右,洗净,山楂一大把,甘草、陈皮一小撮,桂花两把。入锅,大火煎熬,加冰糖,改用文火,直煨得乌梅肉彻底化入黏稠的汁水中。待汤汁冷却,滤除渣滓,煮出来的酸梅汤原浆,透着琥珀一样的醇暗色,非常稠,没法直接喝。兑上矿泉水,加上冰块,就变成消暑极品了。

我一边喝,一边佩服中华传统饮食里的智慧。怎么就想出了酸梅汤的点子呢?单看原料并不复杂,乌梅搭配山楂、陈皮、甘草……没有多高深的搭配法则,但组合在了一起就有了消食合中,行气散瘀,生津止渴,收敛肺气,除烦安神之功效。

比起其他媚甜的饮料,酸梅汤的滋味是多元、立体的。炎炎烈日下,在黏腻的热风中,捧上一大杯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能感觉到刚喝下去的酸梅汤化为一团清凉之气,游遍全身,把暑气一丝丝地从身体里往外挤。几滴醇液残留在舌尖齿间,乌梅酸、甘草甜、桂花香层次分明,这时候才能真切感觉到,什么叫作生津。一口入喉,如水银泻地,渗遍全身,方为上品。

读《都门杂咏》,"炎伏更无虞暑热,夜敲铜盏卖梅汤。"这是怎样的画面呢?傍晚,暑气将散,阴凉一寸一寸地挪了过来,弄堂口人们挥动着蒲扇,谈天说地。卖梅汤的人,挑了担子,夜敲铜盏,当啷响。老人小孩,团团围住,你一碗,他一碗,祛暑消渴,怡然自得,多美。

现在,虽不见卖酸梅汤的挑担郎和小店铺了,但一到夏天就要与酸梅汤相亲相爱的画面倒是丝毫没变。在蝉噪的夏夜,一边把串串丢进滚烫的锅中,一边放肆地扯天扯地,再猛喝一大口沁凉的酸梅汤——这一整个夏天的湿热,就全部在此刻被消磨掉了,简直是一种人生巅峰般的快乐。

二泉映月

文/崔立

那个时候,村里有一位老人。老人是从城市里来的,不知他姓甚名谁,为什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住在这里。我还小,五六岁的年华,在村前村后的每一个角落钻来钻去乐此不疲。

下午,我在一处竹林中徘徊,听到了一阵很悲切的乐曲声,声音的方向,应是路口的小小的房间,那个老人独处的房间。我听了会儿,是好奇使然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从竹林中跑了出来,像阵风似的,到了老人房间的门前。老人坐在门口,一只手在来回的拉动着,那悲切的声音,就是从那器具中发出来的。很动听,动听到让人的心不自觉地揪在了一起。

我站在门口,听着那拉动着的悲切声音。

有一会,老人突然停止了拉动,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尽管那笑意,让我感觉不到暖意,甚至有点可怕。

老人向我招了招手,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经常见你到处跑来跑去。

我看了老人一眼,头发斑白,脸色苍白,身上流露出一种不正常的气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突然莫名地有点害怕起来。

我撒开小腿,落荒而逃般地跑了。

再听到这个悲切的乐曲声,是在一次活动上。

我已长大,远离了熟悉的农村老家,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城市,城市像钢筋铁骨般。一度,我在城市里常常迷路,明明走在大马路上,走着走着,我就忘记该上哪儿去了。突然也发现,去城市里的每一次,似乎,我去哪里,都是无比陌生的。

这次,我是去参加一个老乡的活动。活动的现场,离我上班的地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活动是老乡们自发组织的,参加的人都要交一百元钱,算作活动经费。我刚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去掉房租,吃喝拉撒,所剩无几。让我体会到待在这个城市的艰难。

我有些想要打退堂鼓回家了。

几小时前,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儿子,过得好吗?我说,妈,我过得好,我过得非常好呢!我说得嗓门都有些控制不住了。我赶紧和母亲说再见挂掉电话。

老乡会上,很热闹。台下,是一个个圆形的餐桌,上面已经摆满了菜、酒还有饮料。台上,是老乡们的节目表演。有唱歌、魔术还有别的乐器表演。

我是在吃着一只大虾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悲切的乐曲声的,那如歌如泣的声音,使我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那乐曲声,让我突然想起了老家,想起了从前,那个五六岁光景时的我,那个快快乐乐的我,那时我天天盼着长大。现在我长大了,我快乐吗?我为什么一定要长大呢?我要是永远都不长大,那又该多好呢?

也就在那一晚,我知道了,那个二胡拉起的乐曲声,是叫《二泉映月》。这首乐曲自始至终流露的是一位饱尝人间辛酸和痛苦的盲艺人的思绪情感。

回程去往公共汽车站的路上,我和一个老乡走得很快。我们要赶最后一班公交车,从城市的这一端,去往城市的那一端。快到了,悠悠扬扬地,我突然又听到了那个悲切的乐曲声,乐曲声让我停下了脚步。路边,一个穿学生装的青涩女孩在拉着二胡,拉着那首《二泉映月》。昏暗的灯光下,有一张大大的纸板,上面几个大字:想要回家,路费不够,求好心人帮忙。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那是留下两元钱的公交汽车票外,最后的一笔钱了。

老乡拦住我小声说,会不会是个骗子?

我说,如果她是骗子,我求之不得,那是天大的好事。

我还是执拗地将钱放进了女孩前端的盒子里。空空荡荡的公共汽车上,坐着老乡,坐着我,还有零星的几个乘客。已经半夜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拨了老家的电话。好久,听到了母亲充满睡意的声音:喂,是谁啊?

我说,妈,我想要回家。

母亲说,儿子,那你明天早点回来啊。

我说,不,妈,我现在就想回家……

泥胡菜:野地有菜初长成

文/李军

泥胡菜的一生,就是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一生,让我感受到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惊喜。

初春的泥胡菜跟荠菜、蒲公英差不多时候出现,长相也差不多,叶子都呈放射状贴地而生。泥胡菜的叶子是基生叶羽状深裂,像一把把希腊竖琴,在初春里弹奏着异国的曲调。跟泥胡菜相比,蒲公英叶子嫩绿,荠菜的叶子细碎,而泥胡菜的叶片特点是背面有灰灰的颜色,仿佛刚从泥地里钻出来,灰扑扑的模样,大概就是泥胡(糊)菜这个名字的由来?所以泥胡菜在乡下又被叫做石灰菜。

等三月末温度蹿高,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泥胡菜就开始了神奇的蜕变,忽然跟温度一样蹿高,叶片也疯长起来,茎葶上会结出成串的鼓鼓花苞。四月的乡间,荒地里的野草里最出挑的是开了白色碎花的一年蓬和顶着紫色花骨朵的泥胡菜。这偶然相遇,我们会很惊讶曾经灰扑扑贴地生长的泥胡菜,居然能长成如此亭亭玉立的样子。一个邻家女孩忽然就从乡野丫头出落成气质出众形态高挑的优雅模特,头顶上一簇簇粉紫色圆嘟嘟的花儿,更显高雅美丽。

乡野里也有几种跟泥胡菜很相似的紫色花朵,如绒球在田埂上骄傲挺立,这些紫色的花朵占据了我童年很多的美好记忆,记得老家通济河畔的长坡埂上,一路长了好多,上学放学的路上,曾经路过没事就喜欢揪几朵把玩,然后再摘人家几颗饱满的蚕豆偷偷塞嘴里,那个时候的小小做了坏事的心思,忽然就带着泥胡菜色淡淡紫色和蚕豆的青丝味,一丝一缕地映射出了曾经欢快的童年。

童年时候这些紫色的花其实是几种植物的花。比如大蓟,小蓟的花跟泥胡菜花儿特别相似,不过大蓟、小蓟茎叶有刺,有点桀骜不驯的样子;泥胡菜叶子没刺,完完全全就是温柔淑女的形象;再看叶形,大蓟和泥胡菜是羽裂叶,小蓟叶不裂,泥胡菜叶顶端是三角形。

花后结了种子的泥胡菜更让人欢喜,成熟的泥胡菜果实有点像蒲公英或者萝藦,苍褐色的果实里聚集了好多待飞的种子,一把抓过来,轻轻一吹,种子们就像蒲公英一样,飘飘荡荡飞散到各个地方。

别看初春的泥胡菜灰扑扑不好看,却是食用口味最佳的时候,清炒、凉拌都行,色泽碧绿,脆嫩爽口。一般做菜前都用开水焯下,去掉清苦味。泥胡菜的药效是清热解毒、消肿祛瘀。清明时节丹徒的高桥人爱做青团,染青团的绿色一般使用艾草汁。十里不同风,有位植物爱好者是浙江桐乡人,他说最爱吃妈妈做的青团,他们做青团的绿汁,有用鼠麴草、艾草,最多的还是用泥胡菜汁染色的,他最爱的是泥胡菜汁的青团,也叫甜麦塌饼,包上豆沙或糖芝麻,在油糖里煎起糖膏,轻轻一咬软糯香甜,齿颊留芳,他说超好吃,巨好吃,特别好吃。我说好吃除了因为泥胡菜口味清香,还有就因为是妈妈做的味道吧。

五月,乡野里春花的合奏逐渐步入尾声,泥胡菜也开始走向终老,紫色松果的种子逐渐苍老成熟炸裂后,种子带着希望飘向四面八方。泥胡菜,就这样完成了蜕变惊艳的一生。

物候有时候也映射了人的一生,成长、繁衍,新老更迭,生生不息。一个生命从开始到结束,到最后散落尘土,化作春泥更护花。如此,地球才有勃勃生机,才有绿的希望。

秋梨

文/王诣

秋风吹起,梨树的叶子黄了,挂在枝头上的梨也开始黄了。

那棵老梨树,是祖母亲手栽种的。从我孩提时起,就生长在我们家的后院里。我喜欢梨树的两个季节,一个是春季,满树的梨花,洁白香甜,树下蜂蝶成群,开过之后,花瓣满院飘落。自然,我们最喜欢的,还是梨树的秋季。其实从很早开始,我们就开始摘吃逐渐长大的梨子。只要不那么青涩,我们就开始敲打。大人们总是告诫要等梨子熟了再吃,但是,乡村的季节是那么的漫长,而常年的寡淡无味生活,总是让我们定力不够。这种心思到了好久以后,当我们不再对梨子苹果桃子等水果感到馋了,梨子才能在树上安静地挂着,长到成熟。秋季的梨子,在稀薄的叶片中间,点点发亮,发出诱人的光。咬开薄薄的黄皮,甜津津的梨汁散发着清甜的香味,立刻让人感觉到从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尤其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那种清甜的记忆更是深刻。

家里的梨收下来之后,按习俗给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分几个。我们村子不大,不到二十户。剩下来的就盛放在谷箩中,由我们挑着吃。我们总是挑选那些又大又黄的,而对那些有外伤或者开始腐烂的,坚决不吃。而父母则相反,他们总是选那些坏了的快烂掉的梨。尽管有的年份梨很多,但那样敞开吃的日子毕竟还是有限的,不知不觉,梨就吃完了。吃完梨的最初几天,心里空落落的,我常常去枝叶渐稀的梨树下转悠,希望能够看到一两个漏摘的梨,但每次都失望。只好面对现实,盼望来年的春暖花开,盼望明年的金秋挂果。那种心理和儿时的少年盼望过年一样。

我离家渐多,吃到家里梨子的时光不知不觉少了。梨树开了多少场的花,挂了多少次的果,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渐渐地,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有很多年,我接连没有吃过家里的梨子,在外面,想吃什么水果都非常容易,好吃的太多,但我总会挑一些像是我们家的梨子,细细品尝,借以慰藉偶尔涌起的思乡之情。

直到某一次,无意中说起我们家的梨树,老屋后院的那棵老梨树,母亲说,早已断了,很多年以前就开始生虫子。那一年的秋季,父亲为了摘一高处的梨,稍微用力拉了一下树枝,竟然把一边的树枝都拉了下来,第二年的梨树就不怎么开花了,后来干脆就从根处烂了。

那年的冬天,就锯倒了。

其时,祖母过世很多年了,一个人的生命总是短暂的,哪怕百岁高寿,总活不过一棵树。但我没有料到一棵树竟然也如此的短暂脆弱。也许因为是果树,开花太繁,不间断地挂果,总会伤害内在的精华。但是话又说回来,一棵果树,如果不开花结果,也就不叫果树了。比如说我们家后来栽种的一棵梨树,长起来了,却不开花,也不挂果,有人说,那是一棵公梨树。好在我们已经不稀罕等着树上结梨子了,只希望那棵树作为单独的树,可以好好生长,即使不结果也无所谓了。

正月,南腔北调的乡村

文/奉荣梅

道州小城地处湘粤桂三省交界,无论是坐客车还是自驾车,南下广州与北上长沙的车程大致相同。

南下珠三角的,做生意、打工的多;北上长沙武汉北京等地的,求学、教书、当医生、坐机关的多。每到春节,道州大街小巷,都是挂着"粤"字、"湘A"等牌照的外地小车,但是,"粤"牌照的比"湘A"等要多得多,车型也要豪华。

这些还乡的小车,使得县城也到处堵车了。在几条县城主要道路上一走,看到排成长龙样的"粤"车牌,怀疑走错了路看花了眼,穿越时空撞到了广州、深圳、东莞等的大道上了。

三年没回乡过春节,县城的道路更宽敞更整洁,两边的房子长得更高更大了。今年过年,对于拥堵在县城与乡村道路上的外地车,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那些车牌的省份辐射更广,北上广深、江浙、云贵川,甚至还看到新疆、山西、海南。车上有南腔北调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县城与乡间的风情,父母兴奋地解说着他们故乡的点滴,还有从前的记忆。

县城里几个条件好些的宾馆,春节常常爆满,过年前一周,预备回乡的人就要托家乡的亲友提前预订房间,否则,到时拖家带口的,住宿就麻烦了。而在县城中心位置的宾馆,就成了探亲访友最集中的聚集地。

毕业后数年,甚至二十多年没谋面的老同学,在宾馆的大厅、走廊里,却可不期而遇。从各自发福变形的体态里,从多了褶皱、杂了白发的容颜里,辨认对方学生时的模样,叫出各自的大名、诨名。他们携妇将雏,有的还带着公公婆婆,或是岳父岳母一家,也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婿、媳妇,混血儿女。

或是,在宾馆旁的小米粉店里,也不时听到故人相认的惊喜叫声,并让各自带着粤语、长沙话及南腔北调普通话的小孩们,甚至还有说洋文的,互相招呼叔叔伯伯阿姨,交换电话、微信,约定喝茶、唱歌、聚会……

大年三十,这些挂着外省等牌照的小车,大多疏散到县城四周的乡村去了。随便走到哪个小村庄,可见路边门前,停放着好些外地小轿车。驾车的大多是"凤凰男",跳出农门,在外打拼,过年时节,携妇将雏荣归故里,赶在除夕给祖坟烧年纸,告慰先人。

除夕的上午,婆家一屋男人便挑了祭品去烧年纸。田埂上、山路上,结伴而行的都是同族兄弟,荷锄担筐,大红公鸡、纸钱、香烛、鞭炮……

因为农村都烧煤、烧煤气了,加上外出打工的人多,留守的都是老人小孩,没人再上山砍柴,上坟的小路被树枝、荆棘遮蔽了。宗族兄弟在前面不停地用锄头、砍刀开路,松枝、荆条劈开的清香,和着一些野花野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弥散在四周。

抬眼望去,几百亩收割后的稻田,竟然都是枯黄的茅草,像一个北方天然的冬天牧场。脚踩在草上,干爽,松软,刚才有些收紧的心一下柔软起来。鞭炮在祖坟上噼里啪啦,烟雾在树梢飘升。

脐橙果园包围了村庄,厂棚里排满了大型农业机械,村庄新添很多栋漂亮的楼房。新楼遮挡了村子中间的清朝民国旧式庭院,那些青砖木构,在风雨中破败,是鸡鸭们走秀的T形舞台,随处一站就是风景。天井里,几捆柴草,长满青苔的石缸、舂粑粑的石碓,与满是烟尘的木窗隔扇,残破的斗拱、雕花,似乎刚从画家的笔墨里走出。

过年时节,乡村比平常要更忙碌,酿酒、磨豆腐、炸豆腐、包粑粑、熏腊肉,洗衣晒被、洒扫除尘、缝新衣、辞年……平日里冷清的村庄有了人气,娶媳妇嫁女、盖新房进火酒、小孩三朝酒等等,年前年后,从早到晚,流水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