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故乡的文章(必读8篇)
故乡的树
文/九满
在我们老家,家境如何不说,每家每户都会在房前屋后植几棵树,比如苦楝、杨树、香椿等等。用父亲的话说,有了树,就有了歇凉的去处。夏天天热了,人、鸡鸭都可以到树影下歇凉。还说,万一某天我们不在了,最起码也可给后人留下一个念想。
正如父亲所言,树,从植下去的那一刻起,它就把村庄看成了它一生厮守热爱的地方。它一方面不断地向上,抽枝绽叶;另一方面,又不断地扎根,牢牢地抓着脚下的土地。狗不嫌家贫,树岂止是不嫌,可以说任何词语都无以表达和描述它对村庄的热爱。尤其是一颗上了年纪的树,它更称得上是村庄的见证者和真正主人,它对村庄的感情,一如那些对村庄满怀感情性格执拗的老人。
村庄里的树,也是季节变迁的最好说明。若瞥见树上的叶子密不透风时,人们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刚刚过去的冬天,仿佛天寒地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若树上的叶子随着时日渐渐地变黄变疏时,人们就慨叹说日子过得好快呀,没怎么留神一年便倏忽过去了,但随即想到一个生机蓬勃的春天已经跨上骏马奔驰了。便想到一年重又起头了,在家窝了一冬的男人们便开始盘算来年的计划了……
我家老屋门前也有一颗树——酸枣树。父亲在世的时候,时常跟我谈起种树的艰辛。说他在种树的前一年就育苗了,他如何大老远地吃力地从溪沟里挑来一担担肥泥,给树盘根。说完,他抚摸着我的头说:"你个幸福蛋,老子给你把树都种好了,你这辈子就有地方乘凉了。"
酸枣树是父亲种的,可父亲还没活到酸枣树变老时就走了。父亲没看到酸枣树变老的过程,也许父亲压跟儿就没想到酸枣树会变老,他自己会变老。父亲走了,就把酸枣树交给了我,或者说把我交给了酸枣树。父亲生前最惦念和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他走了,就让酸枣树来照顾我、提醒我、叮咛我。每次回家时,我首先看到的是老屋门前的那棵酸枣树,它像父亲一样在远远地迎接着我,看到它,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父亲一样,总让我感到亲切和被人惦念的幸福。
我和酸枣树朝夕相处,酸枣树熟悉我,正如父亲熟悉我一样。我一辈子都无法忘却它,正如不管在何时何地,我都无法忘记父亲一样。我是看着酸枣树变老的,或者说是它看着我长大的。它肯定已经熟悉了我的喜好、气味甚至走路的动作、熟睡时的呓语等,只不过是它没说出来罢了。它不仅看着我长大,也见证了我父亲以及再稍远些的祖辈的人生。想父亲了,追远思祖了,我就望那颗酸枣树,这时我仿佛依稀看见了已远去了的他们曾留在这个村庄和这片土地上的身影。感觉它就是我们的祖辈,或祖辈的历史就写在树里。
我年轻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走出村庄去。后来,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我终于如愿走出去了。离开故乡的时候,我忍不住三步一回首,再看几眼老屋和亲人,酸枣树下站着沉默的母亲,她的白发摇曳在风中。其实,她也是一棵树,一棵常常为儿女牵挂和骄傲,却从不依靠的树。
没有一棵树不会老去,早也罢,迟也罢,终究会老去的。老,是树木不可抗拒的方向和归宿,没有人能阻止它的变老。某一天,树和人一样,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今,我已走近了五十岁的门槛,岁月的秋霜染白了我满头的乌发,老年斑悄悄地映在我的脸上;以肥胖为基础,以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为特征的"富贵病"已经向我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势,我也像酸枣树一样老了。
在我强烈地念想村庄、父母、酸枣树时,却发觉我的父亲、母亲都不在了,我已很难回去了。可能对每个走出村庄的人来说,从前脚跨出村庄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此生很难再回来了。这是不是就是村庄对离开它的人的一种惩罚呢!这种情形,好比一个曾经那么爱我们的姑娘,对她的爱,我们由于懵懂而浑然不觉。等某一天我们顿然明白她在我们生命里的不可或缺,想回到她身边时,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了……
树很踏实,知道要把自己扎进土地,遇到顽石就学会转弯,遇到荆棘就顽强对抗,遇到雷电就默默承受,遇到创伤就自我修复,每次生长都是为了拓宽视野。从这一点来说,树也是智者。在树的感化下,人生路上,我在迈出每一步时,也显得矜持,审慎,都思谋大半天。而一旦考虑周全了,又坚定无比,谁也不能动摇。于是,我也渐渐地成熟稳重,成了一棵大树,供母亲依托,供妻子依偎,供女儿依靠……
一晃一年过去了,一晃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家的老屋什么已没有了,屋里的人也撇下酸枣树住新居去了,连屋基都成了邻居吴大妈家的菜园。酸枣树像失了魂魄似的,没了一点活气,在岁月中寂寞冷清地过着每一天。我不敢想象,假如酸枣树会言语的话,它将说些什么?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酸枣树摇摇欲坠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似乎随时要倒下来。酸枣树不懂得言语,它只能以梦的形式把它现在的情形告诉我,让我去看看它关心它。想起好长时间都没看酸枣树了,若不是昨晚的梦,我差点把曾经庇荫和佑护我的酸枣树给忘了。想到这,我真对不起酸枣树。父母亲也是,他们想我了,就跑到我梦里来,说他们想说的,或把他们做的展示给我看……
故乡的石拱桥
文/刘兴国
大巴山的溪水汇成州河,州河分前河、后河,到中段形成一个漏斗口,罗江口因而得名。罗江口就是现在的罗江镇,也是神剑将军张爱萍的故乡。
在罗江罐子滩下游不远处有一条溪水汇入州河,那就是故乡的洞耳河。
在即将汇入州河处,另一条小溪汇入洞耳河,形成了三桥交汇,小溪的四周有三座不同风格的小桥连接四面八方。在孩提时代,我听大人讲过,曾经有位文人墨客写下"一条溪水三洞桥,抬头来把犀牛(犀牛山)瞄,回头遥望金龙寺……"的美丽诗句,形容这道奇特的绚丽风光。
在我家不远处,流淌着这条蜿蜒而来的小溪,河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拱桥,由无数青石板镶嵌而成,从我记事起就有这座百年古桥。听大人们讲,以前桥上还有一些石狮,被很久以前的一次洪水给冲走了。桥下潺潺溪水清澈见底,鱼虾可见。悠闲的时候常常有人驻足桥上,欣赏鱼翔浅底,观白发冉冉的老者垂钓……石拱桥周围还有两座各异的石桥,一座是年代许久的木桥经上世纪六十年代重新改建的石桥,就是我们常说的大桥,通往邻近的宣汉县;另一座也是无法考究年代的小石拱桥。
石拱桥伴我度过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时光,光阴荏苒,如今我已是花甲有余。回首前尘,思绪万千,童年趣事又浮现眼前。阳春三月,春暖花香,桥两边的杨柳树吐露出新枝,仿佛像一条条绿色的丝带,在风中摇曳。特别是惊蛰后,气温变暖,溪水也逐渐退去了凉意,河中的鱼虾开始在水中漫游。夜幕降临,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举着火把,挽裤赤脚,手持鱼钗在桥下周围杀夜鱼。溪水很浅,小鱼儿常常在水中一动不动,戏水杀鱼,别有一番风味。
夏日,骄阳把石拱桥炙烤得滚烫,那时一些赤脚者过桥必须连跑带跳;傍晚,河风习习,石拱桥凉得特别快,三三两两的人便涌上桥上乘凉,溪水潺潺,凉风嗖嗖,听蛙声一片,看萤火虫飞舞,仰望天空,数星星观月亮……大人们似乎总有许多讲不完的故事,有时候我常随着神奇的故事进入迷人的梦境,似乎看到桥下溪水流淌,我和星星月亮一起在水中荡漾。
石拱桥同溪水相伴,和大地相依,与日月争辉,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石拱桥除赤裸硬朗的身躯外,一无所有。它不辱使命,承载践踏,或步履匆匆,或步履轻盈,身上有数不清的脚印,有常年风雨雪霜侵蚀的斑驳痕迹,釆日月之灵气,取溪水之精华,饱经岁月沧桑。
斗转星移,而今,一条溪水三洞桥的绚丽风光早已荡然无存。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桥的周围陆陆续续修建了很多高低不一的民宅,一些台阶的水泥板直接承放在桥的边缘,桥上铺了厚厚一层混凝土,桥已无影无踪,桥下污泥浊水,垃圾成灾。童年记忆中的石拱桥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改革开放后,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达州发展的加速和城市建设的日新月异,在洞耳河上又重新修建了一座通往宣汉的现代化大桥,名曰宣罗大桥;另在灌子滩的上游架起了一座通往万州的高速公路大桥,放眼望去,大桥犹如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穿行在奔腾不息的州河上空,更像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连接着沿河两岸。
无桥不通,无桥不兴。一座连接柳家坝新城的罗江大桥也横跨在州河之间,它是一座风帆式斜拉桥,非常漂亮。
我常伫立在桥头,痴情俯看滚滚的州河水,抬头仰望巍巍的犀牛山,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家乡变了,街道变了,小桥变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三桥交映的美丽画卷。
春回故乡
文/呼唤的远山
我喜欢在春天,最好是阳春三月回到故乡。
在这个百花盛开莺歌燕舞的时节,我喜欢回到故乡温暖的怀胞,需要眺望大地的绿,感受乡村诗一般的宁静,以弥补我久困樊笼的疲惫身心。我喜欢漫游在儿时放牛割猪菜的那片河滩或旷野,邂逅那些匍匐在大地上肆意疯长的青草,还有那那些点缀在野草之间的美丽的红花草。这些大地的天使,一朵朵,一簇簇,在河滩沟渠摇头晃脑,和着露珠,迎着清风,扬起小脸,扭动苗条的身躯,微笑着,曼舞着她们葱嫩的羽叶。尤其是她们嫩茎上开着一朵朵粉嫩粉嫩的小红花,恰似一支支小火把,把大地装扮得如一块红玛瑙。闻着这些来自大自然深处的清香,我会迷醉这水乡沃土之上。
我喜欢站在故乡的大堤上,欣赏小河对岸的密密的防护林。
一阵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千军万马在吼叫,树林里百鸟欢歌,如动听的交响乐在奏响。晴朗的早晨,阳光从片片嫩叶的罅隙中投射下来,照射到那些翠色欲滴的小草上,闪出道道金光。这时整片树木便沐浴在金色的霞雾之中。偶尔,从俊俏的枝头,飞来一群灵巧的麻雀,叽叽喳喳,遮天蔽日,从头顶掠过,望着它们消失在茫茫的天际,心弦瞬间被撩拨得波澜起伏,胸中便有无数诗句在发酵。
我喜欢徜徉在防洪林后面的沼泽地,走进大片大片芦苇中。
这浩瀚无垠的芦苇,风来时似一片绿色的海,夜静时如一堵坚固的墙。这些茂密的芦苇,像无边的绸带,从远处缓缓地铺开,如流苏似的一直漫延到大地的尽头。芊芊芦苇啊,你这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河岸那一方瘠土;你潇洒风流,用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
这大地的舞者啊,在沼泽上扎根,在荒野处摇曳,蓬蓬勃勃,葳葳蕤蕤,从苍翠的浅绿,渐渐化为凝重的黑色,始终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露降临,那满目的白花与天上的云朵融合,也伸展出难以言传的张力。倘是有月光的晚上,芦苇的阵阵馨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幻化成海市蜃楼般的光影。于是月光如水,流泻在无边无际的芦苇丛林,小鸟呢喃,虫儿低吟,宁静、温和,洋溢的诗情触手可及。在这样的时候,我会随手掐断一根层层包裹的芦叶,抽出里面的芯子,用嘴轻轻地吹一吹,顿时,一种如蜜蜂鸣唱的声音,直抵肺腑。在这嗡嗡鸣唱的旋律中,回荡着故乡绿树环抱的红墙碧瓦,陌上杨柳,杨花漫舞;承载着渔舟唱晚的梦里水乡,那一抹斜阳中,牧童用一支短笛吹开水乡繁忙的农事。
我喜欢漫游在水乡的前村后寨,看田园春色,赏故乡美景。
趁清明小长假回老家的间隙,我喜欢重新坐在村后的东荆大堤上,看远远的一朵闲云飞来,瞬间又扩散成雾,幻化弥漫,蒸腾涌动;听风声由东向西,或是由南到北地自由穿过,或是在故乡村头的那棵老木子树下蹲坐,看蚂蚁搬家,看一个个是否还像童年时那样横拖竖拽。我喜欢在庄户人的篱笆旁转悠,静静地欣赏紫红的桑葚挂满树枝,看勤劳的蜜蜂于菜花间穿梭奔忙。我还喜欢和青绿和韭菜站在一起,和她们一起唱响风中的序曲。
我喜欢走进农家小院,看大黄狗在暖阳中安静的卧着,小猪在墙根前不耐烦地拱着,那低眉垂耳的老牛独自站立,一边反刍,一边回忆惬意地啃食红花草的优雅情调。只有那些不安分的鸡相互争斗,公的撵,母的飞,撵上了,摞在一起尽情欢爱,那份自在逍遥,连预报农事的布谷鸟看了也羡慕。
我喜欢走进田野,品尝这用人力创造的自然风光。几场及时的春雨是神奇的催发剂,把块块麦地织得密密麻麻,绿得冒油。那些金黄的油菜花,在地平线上晃动着可爱的笑脸。秧角田里,根根早秧苗挺得像绿色的钢针,在春风中弹性十足,昂首挺胸接受春风春雨的洗礼。田野里肥壮的水牛欢快地向希望前进,咧着嘴笑的老农高高举起的鞭子,在空中呼呼生风。一时间,犁耙水响,奏响了春天的舞曲。在老农"啾啾"、水牛"哞哞"、虫儿"叽叽"的吟唱中,在几根香烟燃尽时,一丘丘杂草丛生的农田就耙整出来了,一汪清亮的水荡漾开去,像是一湖等待映照的春水,泛出无限深情。
这就是如诗如画的故乡啊!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已经深深扎在这方神奇的土地,她已然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风景。
故乡情
文/江南细雨188
柳絮飞花时节,我再一次回到了故乡。
黄昏时,斜阳 、细雨、疏风、纤柳、炊烟,由这几个景物组成的图画,堪称我心目中最奇美的构图。即便是不亲临故乡,只要一想到这帧画卷,关于故乡的各种美丽的回忆也会在脑海里油然而生。
(一) 乡味
每次回故乡,我都驻足村头。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故乡的清新的空气,你可能不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享受!空气里裹着熟悉的炊烟的味道,还有一缕缕细雨浸润田野的泥土的芬芳。最喜欢行走在乡间的野径上,脚下萱萱的小草,发出淡淡的清芳,这会让我想起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里的一句经典语言:"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
即便是村子里鸡舍猪圈的味儿,我也不会嫌弃,那恰恰是我故乡最淳朴的乡村味儿!故乡的亲人用它撑起一家人的日子,同时为城市的居民提供美味。
忽然想起那年夏季的某一天中午放学回家,远远地就闻到馒头刚刚出锅的味儿,好馋啊!我上午10点多就开始饿了,即便不吃上一个,就仅仅是馒头味儿,就很解馋。到了现在,我还是特别爱闻水碱馒头的味儿。
村头的那几大棵丁香树是我的最爱,每到这个时节,我都会拼命地呼吸她的芳香,我以为那是世界上最美不过的奇香,让她的香味儿滋润我、激活我、诗化我,使我的精神世界的四季里少了阴郁的时光!我曾经在幻想,如果我做导演,我定会拍一部关于丁香花的6G专题片,让我对她的曼妙爱个够!
(二)乡音
我愿意听故乡亲人淳朴的乡音,有时候虽然土土的、重重的,那我也喜欢。每次餐后,我都会用家乡话和他们攀谈,这里我炫耀几句:"别坐在那嘎达(地方),那嘎达埋汰(脏)";"那孩子长得可招人稀罕了(喜欢)……攀谈后,我愿意房前屋后转一转,找一找从前的影子,听一听曾经的声音。
主人的 一声"咕咕咕",就会招来'咯咯咯"、"呱呱呱"鸡鸭鹅,小狗也会跟着"汪汪汪"几声,似乎在说"为什么给它们喂食儿而没有我的份儿?"我在一旁悄悄滴欣赏这壮观的鸡鸭鹅犬交响曲,一点儿也没有"呕哑嘲哳难为听"的感觉,于我,这些远胜丝竹声。
最难忘的是那个夏日的雨夜,隐隐约约听到园子里传来的"咔咔"的声音,后来才知道,那是庄稼生长时拔节的声音,也因此懂得无论是人、动物还是植物,在夜间长得速度快于白天。
还有一种最绝妙的声音是在冬日里下大雪时,在雪夜,如果你细心听,乡村的落雪可是有着纤纤声音的。踩在没有一点儿污染的雪地上,就会听到"卡茨卡茨" 的脚步声,让我感到此时此刻内心的那份宁静柔美、清绝如诗,感动溶溶月色、玲珑月光、泠泠月韵,仿佛听到月宫里美丽的传说正在直播……
(三)乡趣
城市里的孩子绝大部分在周末补课,参加特长班,或是进网吧,亦或宅家上网玩儿游戏,而我们一般会投入大自然的怀抱,走近大自然、亲近大自然、享受大自然,感动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恩赐。
最喜欢初春时到田野挖野菜,晚春到山上采野味儿,野蔬充膳,也是一种现代时尚。田野里、山坡上一撮撮的小根菜、一片片的蒲公英,让我们流连忘返,不一会儿,就会挖一满筐,真的有一种成就感呢!我们真的应该感谢大自然为我们准备的丰厚礼物,很多野菜都是不错的中药呢,比如车前草,可以利尿,蒲公英可以消炎、降低血脂等。
还记得那次和一帮小伙伴上山采蕨菜,不知是谁在恶搞,我们就猖狂逃窜。恰恰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长在我脚趾上的"瘊子"被"草医生"从根部割掉,免了我的医药费,免了我下狠心下决心去医院动手术的思想斗争煎熬的过程。至今我还很感谢草叶对我的恩典。这让我想起鲁班的发明。如果我们留心,自然无处不课堂。大自然是我们最好的老师,让孩子亲近自然,孩子的大脑会得到开发,灵魂会得到净化,思想会得到升华,潜在的东西会被发掘出来,会增强孩子的发明创造能力,我们的周围便会有更多的鲁班、爱迪生……
故乡味儿,历久弥新,故乡情,永世不忘!岁月匆匆,关于故乡的一点一点美好在我的记忆中沉淀,我会用心之线将她们串成一串瑰丽的珍珠项链,我也会用心之墨将之叠成一页页的书笺,让她们在喧嚣的尘世中陪我守一份宁静,为我点一盏心灯,照亮我未来的征程!
这里,我以一首七律作结,祝愿我的家乡更美好!
山幽风静柳丝垂,云外悠悠郢曲驰。
鸭戏清溪生细浪,燕穿桃苑剪芳姿。
村前且赏松年画,耳畔犹闻陶令诗。
欲问仙踪何处觅,分明身已置瑶池。
难忘少时故乡年
文/安蓝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便是这样一个典型。
童年,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一场灾难接着一场灾难。但常言又说的好,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活到四十岁的今天,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早已被尘埃隐没,翻开回忆,微微发光的尽是些春花烂漫。
时值春节,面对眼前这平淡黯然的年节气氛,童年时那带着土炕气息的年味又咧着嘴笑嘻嘻跃上心头。
不像现在孩子这么幸福,天天价好吃好喝好穿的,所以把年不当回事。童年时,我被父母撂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和大大及叔叔过。老家穷,平时尽吃包谷面馍馍,和添面饭(就是糜面加豆面等杂粮面),除非家里来人才能逮着一顿白面面条啥的。衣服嘛,垢甲明幽幽的,看上去跟小乞丐也差不多。只有过年,家里会倾其所有,置办年货,过一个肥肥的年。而且,若是有幸被父母想起来,还会寄给我一件新衣服。所以就扳着指头盼着过年。
腊八一过,村里家家就开始张罗过年了。首先,当然是杀猪。一头养了一年的大胖猪嗷嗷哀号着被六七个壮汉连捆带绑,抬到后院里,小孩子们躲在墙后面,捂着耳朵,探头探脑,既想听到那声凄厉的悲壮的嚎叫,又怕听到。等到猪杀死了,就蹲在旁边,看大人们怎么烫毛刮皮,肠肠肚肚稀里哗啦装一盆子,一副尿泡抢到手里才一起跑到麦场上去玩,一边还竖着耳朵听,只等着院里奶奶一声喊梅梅吃肉来!便一齐涌向灶火。直吃得满嘴流油。
接下来扫房炸油果。炸油果儿奶奶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必然还会叫来家务里的婶婶妈妈来帮忙。大家揉的揉,擀的擀,拧的拧炸的炸捞的捞,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一干就是两三天,黄灿灿的油果儿装满了大蒲篮,大缸,大盆。把一帮婆姨们油烟熏的眼红面黄的,还高兴的不行。
记忆中不会做针线活的奶奶却擀得一手好长面。过年前几天,奶奶必然要擀好几张子白面面条。那擀杖到了奶奶手中仿佛中了魔法,通通通三两下子,一张又大又薄的面皮就擀好了。再拿起刀,哧溜哧溜几下,一案板又匀又细又长的长面,都让人等不及三十晚上了。
大年三十,天色微明,我就从炕上爬起来,让奶奶好好的把头发梳一梳,扎上红头绳,穿上新棉袄,新棉裤。先跟爷爷一起盘在炕上剪钱两,就是用黄色裱纸,剪出一溜溜长条条,然后来回折出皱褶,是拿去挂在先人坟头上的。
接下来就跑去驴圈,给驴啊骡子的鬃毛和尾巴都扎上红头绳或者彩线线,当然我还偏心眼儿的给自己养的一只小羊也绑几根漂亮的彩线线,让它快乐的过年。然后我们还会赶着牲口们,去场上转一转,好像让它们的同类也互相拜拜年似的。
三十那天,族人们都要去拜祖坟。这是一个盛大的仪式。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抬着一个大猪头(猪头是家族里轮着养的年猪),其他男女老少手里都拿着剪好的钱两,印好的冥币,或端着各样的吃食,前呼后拥来到坟地里。先是抬着猪头在坟地里拜拜每座坟,然后给坟头插上钱两,燃起香烛,接下来一起跪地磕头祭祖,小孩子们耐着性子跟着大人们做完每个动作,然后只等着族长往坟地里泼洒食物,大家呼啦一下开始捡食,拿到手里吹吹上面的灰土,塞进嘴里,嚼得鼻拉口水的,看上去咋那么香呢!据说吃了坟地里祭过祖的食物,一年平顺不得病。
到了晚上,得点油灯。给灶火上,门楣上,窗台上,以及大大小小的房间桌子上都点上一盏油灯。明亮温暖的油灯照的各个屋里明晃晃亮堂堂,过年的气氛一下让平日里寂静的小村喧腾起来。
年夜饭是奶奶早已擀好的长面,那细柳似的面叶儿爽滑劲道,浇上一勺子臊子汤,端上一碗,就着墙根,吸溜吸溜没防住,一下三五碗就下肚了,再看着一盆子冒着香气的猪骨头只能打饱嗝。
大年初一早上,跟着爷爷早早起来,八仙桌上摆上香炉贡品,地下铺上厚厚一层麦草或者打过的胡麻条子,只等着家族里的小辈们前来拜年。从早到晚,家族里但凡年龄轻的都一一前来拜年,他们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喊:阿爷,阿爸,过年了!然后双手作揖,普通跪在八仙桌前的麦草上,恭敬的三叩首,想留下来吃饭的就吃饭,不想吃饭的转身再去拜其他爷爷大大。当然,我们也会跟着大大叔叔阿姐阿哥们去给人家磕头拜年。如果幸运的话,我还能得到几颗洋糖,或者几枚针,或者一根头绳之类的过年礼物呢!
过年最红火的当属社火。我们老家叫"演锅".正月里,一过初三四,演锅就该上场了。那时也没个啥通知,住在半山的我们,一听到阳山村噼里啪啦一阵炮响,吹吹打打一阵喇叭一阵唢呐,然后看到土雾之中红红绿绿的一支队伍就进了村,便像羊羔子似的撒蹄儿向山下跑。跑进那个村,演锅还没完。脸画得五麻六道,背上插满红绿旗旗的"章太傅",正手擎着大锤,唱:"啊~欧哈~!……",我不喜欢看这个"章太傅",觉得太凶。我喜欢看那个俊俊俏俏的青小衣,那条条儿的身段,那白净净的脸上红红的腮,身后还背着一条黑黑长长的鞭子,迈着扭捏的碎步子扬着长长的水袖儿,咋看咋那么俊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中有我年轻英俊的尕和叔叔。
青小衣一般由各个村的年轻小伙们来演。我叔叔在方圆几个村里数一数二的眉清目秀高大英俊,年年演锅都少不了他。我也喜欢看怀里抱着个娃娃的"妖婆子".那妖婆子绝对是个逗人的主儿,只见他穿着花袄花裤子,头上别着花簪子,脸上画着红团子,唇角点个大痦子,怀里抱着假娃子,使劲扭着大勾子,还挤眉弄眼吓唬我们这些小孩子,惹得围观的人群发出轰轰的笑声。
其实,演锅里最让我好奇的是那花里胡哨的旱船。由一个拿着船桨的老汉在前面引着,旱船就像在水里一样忽而向左倾斜一下,忽而向右翻去,好像遇到风浪一般。而且更有趣的是,每次船停下,船里的姑娘们都要唱一段,至于唱的什么,我从来没听清过,反正那曲儿听上去悠扬的很。每次看演锅,我都想掀开那个帘子看看船里到底坐着个什么样的姑娘,那声音那么清亮甜脆。
演锅一直要在各个大村子里演好几天,虽然每天都是重复的那些,但每逢演锅,我们都要跟着去凑热闹,看妖婆子,船姑娘和青小衣。有一年过年,我又混在人群里看演锅,忽然闻听有人叫我名字,说梅梅你阿大和阿妈来了,叫你回家。"啊?啥是阿大和阿妈啊?"我依依不舍的看着演锅,愣头愣脑的就跟着那人往家里走,走进去看到两个很陌生的面孔,这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爸妈。
小时候过年,红火的还有正月十五举火把和跳火堆。火把是白天就扎好的,长木棒上缠上胡麻草布头子或者其他耐烧的柴禾,火把头上沾上点油,天刚擦黑,年轻人们便举着自家的火把,排成一溜儿沿着山梁子,沿着麦田,一顿疯跑。边跑边嘴里还吆喝着什么,像是在去邪魔除妖气。远远看去,那火把阵势像一条巨长的火龙,蜿蜒奔腾在山梁上,吉祥热烈喜庆,似要把一年的好光景都点燃。而老弱妇孺们,只能在自家门前点燃十几个柴禾堆,一个一个跳过去跳过来,老人们说这样就能冲去身上的污秽邪气。本来就爱玩火的小孩子们这下可逮着机会了,在火堆里欢本乱跳的像个小狮子,直到那火堆剩下冰冷的灰烬才慢慢离开。
十五一过,年基本上就结束了,我们又开始眼巴巴盼着下一个年的到来。多好啊,每天都在希望中读过。
想想童年时,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每个年都那么丰富多彩有滋有味,而现在,每天都像过年那么富足安逸,可是年却越来越像一支鸡肋。
窗外,远处的街上隐隐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那是过年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仿佛童年故乡的年,在记忆中发出微微的光……
用文字来怀念故乡
文/初晴无雨
故乡是用来怀念的,而时间将拉长这种怀念。
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个故乡的背影吧,或远或近,或浓或淡,不经意地,总是会牵扯出许多情怀。尤其对于那些远离故土,身处异乡的人们来说,尽管前方的路程繁花似锦,风光明媚,可是,他们老是禁不住以同一个姿态去回望,回望那段或许青涩晦暗或许甜蜜忧伤的路程,回望那段魂牵梦萦却永远回不去的时光,那片山水,那块安宁的土地,和那块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于是,文字便是最好的表达方式,这也应该算是对于心灵的一种慰藉吧,即便躯壳不能再回故土,也要让灵魂以另一种方式宿归,或许这就是对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根深蒂固的乡土情结最好的佐证。
于是在席慕蓉的诗中,我总是能读到一股淡淡的乡愁,或许是山岗上的那轮明月,或许是那清远的笛音,或许是那暮色里的野风。"故乡"这个形象总是浅浅地隐匿在诗中的各色形象之后,淡淡地,解不开,化不去,也送不走。于是,在诗歌的优美韵律中,总是有一片辽阔的草原,在文字的另一端默默守候。
除了席慕蓉,读野夫的《乡关何处》也有这样的感触。那山,那水,那人,故乡的一切一直撩动着我们历经世事的心,也许苍桑了容颜,苍老了心情,可是对故土的守望与眷恋,一直都在,从未抹去。只是,平日里我们从不轻易触碰,我们怕一碰就会伤怀,一碰就会让记忆的碎片倾刻分解离散,成为散发着原始气息的一缕尘末,再也无法复原。所以,对于远行他方的人来说,故乡永远是记忆深处藏得最深的那个词,无论它曾经的面目如何,我们的骨子总是打着它的铬印,不管我们愿意与否,它总是挥之不去,像与生俱来的特质,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静静燃烧与沸腾。
很多人在写到故乡时,总是有浓得散不开的情绪。我想,写作原本就是如此的吧,更多的时候,就是一种情绪的渲泻。对于故乡的深深绻缱,并愿意将其诉诸笔端,应该是缘于生命中最初的感受与美好。故乡,永远与童年相连,而童年永远是我们回不去,却一直都在的那份情怀。儿时的那片土地和岁月,给了我们最初的成长,给了生命最初的疼痛与忧伤。
于是,有很多人在谴词造句中怀想故乡,就像飘零的落叶,徐徐的降落,优雅的回旋,安静的回归,以更美的姿态去守望,那块属于心灵的土地,让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鲜血直流的肌肤不再那么疼痛,让冰凉坚硬的外衣有了那么片刻的温度和柔软。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抱膝静坐,用童年的眼晴去仰望,去搜寻这漫漫星空中属于自己的,那束微弱的光。我们明白,很多时候,只有更清楚地了解来时的路,才能更坚定要去方向。
所以,我们用文字来怀念故乡。在时间的经纬线中,在每一次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在每一个即将迷失的瞬间,每一次的回望与凝视,都会坚定即将启程的步履,奔赴前方。
故乡的野菜
文/向卫华
野菜,在我的词库里,是一个苍凉和忧伤的名词,因为它和我的童年有关,和我的故乡有关,还和我的娘有关……每次想起"野菜"这个名词,酸甜苦辣就会涌上心头。
我的故乡叫树栖柯,那是个长野菜的好地方。
"嫩绿柔香远更农,春来无处不茸茸。"立春一过,地米菜、白花菜、鸭脚板、香春芽、红旱菜、水芹菜、蕨菜……就陆续从泥土里、枯草中钻了出来,在房前屋后和坡前坳后,摇头摆脑,初绽芳菲。在春天的舞台上,最先登场亮相的野菜是地米菜,"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荠菜即地米菜,春天的脚步刚来到乡村,它就迫不及待地钻出地面。此时,迎春花的枝条还在沉睡中,连苞儿都还没有鼓出来,而地米菜已经开花了,在春风中折射着墨绿油亮的光泽,摇曳着袅娜多姿的身段了。完全可以说,地米菜才是报春的使者。正是由于地米菜的登场,我的营养补品才开始丰富起来。
我是吃野菜长大的,因此对野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野菜是造物主对乡下人特有的恩赐。立春后,还没有到春耕大忙的时候,因此生产队收工比较早,大概在下午3点种左右。而这时正闹饥荒,家家户户揭不开锅,为了充饥,或者为了活命,大人、小孩都到山里挖野菜。这样,娘每天收工后,就领着我到杨家河、剪刀溪、大岩板、黑草坪等地方去挖野菜。天黑前,可以挖一背篓。回家后,娘将野菜洗干净,切细。然后从坑架上取下一块腊肉,在烧红的锅子里抹一圈,又将腊肉放回坑架,这就是说这块腊肉不是吃的,而是用来做油的。之后,娘就将辣子、野菜倒进锅里,撒点盐,打几个滚……就成了下饭的还菜。不过,野菜更多的时候和米一起煮稀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菜糊糊",在当时是一种难得的佳肴。娘做的菜糊糊很香,我就是吃这种菜糊糊长大的。还有,就是用野菜做草粑粑。清明前,白花菜出来了,娘就领着我挖回一些,将白花菜和糯米粉用水合成浆状,用手捏出一个个圆坨坨,白绿相间。然后放多锅子里煮,煮数后,由于草多米少,颜色和形状和狗屎都一样,乡下人就叫"狗屎坨坨",名字虽然很俗,但却是那时一种难得的"美味".
蕨菜是故乡的山里最见的一种野菜,也是我童年时吃得最多的菜,至今记忆犹新。冬天,人们为了做草木肥,就放火烧便坡上的芭茅、土墙条和其它小灌木。到了春天,被火烧过的地方就长出蕨菜来,又肥又大,有铅笔那么粗。那时,娘经常领我去偏坡一带扯蕨菜,一扯就是一麻袋。有一次,娘领我到燕子坨扯蕨菜,天黑前已扯了一麻袋。回家后,娘就烧开水,撩蕨菜;撩好后,又将蕨菜撕开,摊在筛篮里。娘做这些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看,有时也给娘帮一点小忙。等娘做完这些后,鸡已叫头遍了,娘才将我抱上床……蕨菜扯得多了,一时吃不完,娘就做干,留到秋冬相交之际吃,那时春夏种的蔬菜已经过季了,山里的野菜也不见了踪影,干蕨菜就成了这时的主打菜。我记得那年秋冬之际,我家吃了足足半个月的干蕨菜,不过娘的手艺高,做出来的菜花样百出。再就是背到供销社卖,换几个油盐钱。那时正是大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不许社员养鸡鸭,养牲猪,根本不存在什么"养鸡为油盐,养猪为过年"的说话。有一次,娘背了一麻袋干蕨菜到供销社卖,3分钱1斤,娘卖得3块多钱,除买了油盐外,还剩一些,娘就扯了1米白卡叽布,给我逢了一件白衬衣;还给我称了半斤水颗糖,我足足吃了半个月,惹得同年的小伙伴馋涎欲滴,回家哭着要娘去扯蕨菜卖。
野菜当中,味道最好的要数枞菌。枞菌到底算不算野菜?我不敢下这个定义。农历九月后,枞菌出来了,可这时正是农忙季节,打谷子、晒谷子、摘油茶、捡桐籽……大人根本没有时间到山里捡枞菌,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小孩子的头上。于是,娘到山里打谷子时就把我带上,娘和其他社员到田里打谷子,我就到田边的树林里捡枞菌。当娘打完谷子后,我也捡了半提篮枞菌,收获不小。回家后,娘就是再苦再累,也要给我弄吃的,娘离开我后才明白,娘疼儿疼在肉里。于是,娘把枞菌洗干净,从碗柜里取出上场到供销社肉食站称的肉,砍一寸长的那么一截,割成薄片,和枞菌一起煮。吃饭的时候,娘只泡了一点汤吃,而肉和枞菌都让给我吃了。不过,我捡来的枞菌是不能全吃的,得卖钱,因为枞菌是一种山珍,城里人最爱吃,出手后可以换点零用钱;于是,乘赶场的机会,娘就将枞菌托熟人偷偷地卖到饭店里,那时是不能公开做买卖的,被抓到了就是"投机倒把",要开群众批判大会进行斗争。每次枞菌出手后,娘就高兴地抱起我,亲了又亲,夸我是个乖孩子。
还有胡葱。胡葱的生长期与其它野菜多少有点区别,胡葱冬天就有了,不过比较细,葱头埋在泥土里,一扯就断了,因此冬天的胡葱很少有人扯。到了春天,经风雨一滋润,胡葱竟长的有筷子那么粗了,一尺都高,像地里的大蒜或火葱。这时,已到春耕时节了,大人开始忙了起来,为了让我挖更多的胡葱,娘叫铁匠专门给我打了一把小挖锄。于是,每天我就跟在娘的后面,娘在田里忙着,我就在田坎边蹲下来挖胡葱,胡葱遍地都是,一锄头挖下去就能挖出一大把,将葱头上的泥巴抖掉,放进提篮里。收工回家后,娘将我挖的胡葱择好、洗净、晒干,然后灌进坛里做酸,以备往后没菜时,打汤泡饭吃。有一次,家里没有蔬菜了,干蕨菜也吃得嘈心了,由于营养不良,我已饿的面黄肌瘦,娘就从坛里抠了一碗胡葱酸,打汤让我吃,我竟然一口气吃了三大碗胡葱汤泡的"菜糊糊",三碗菜糊糊下肚后,脸上也就有了血色。
故乡的野菜很多,远不止我上面说的那几种。
有人说,野菜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天然美味。可是,在我童年的时候,野菜却是充饥的粮食,用故乡的话来说,就是"野菜半年粮",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野菜是乡亲们的主打粮食。有一次,大队放动画片《小号手》,"……红米饭,南瓜汤;挖野菜,也当粮……"里面的这首歌一下子在村里传唱开来,每次吃饭的时候,不仅大人唱,小孩子也唱,至今我都没有忘记这几句歌词,有时到山里挖野菜,不知不觉地就哼了起来。故乡的野菜养育了我,我只所以能长大成人,野菜是功不可没的,可以说没有野菜就没有我,至今我肚里的野菜屎还没有屙完,让我始终不会忘记生活的苦,也让我更加懂得和珍惜生活的甜。
如今,好多年过去了,为了换换口味,尝尝味道,有时我也到山里挖点野菜,尽管油盐很足,佐料也很足,可总是吃不出童年的那种味道了。不过,跟娘挖野菜的情景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每次吃野菜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娘,好像娘就坐在我的对面,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常想,只要故乡的野菜还在生长,娘就永远不会离我而去!
越来越小的故乡
文/李慧丽
又一个清明时节,又一次走在回乡的路上。
这条路,家的门,走了四十年,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得到。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如今我每每走在这样熟悉的路上,站在如此熟悉的门口,却越来越感到陌生,仿佛一个外乡客。
大门口那棵大槐树下的长石凳上,灰尘越来越厚,鲜有人坐过的印迹。环顾四邻右舍的大门口亦如此。可在记忆深处,年少时家家户户的大门口就是我们每家的会客厅。那时,广袤的苍穹就是我们的屋顶,我们才不会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举着一部手机整天整天蜷在家里。我们在门口的大青石上,扣泥巴、抓子儿;我们端着大碗,坐在门口树荫下的石凳上,就着大人们的说说笑笑吃下香甜饭菜;玩累了,我们沐着月光静静地坐在大人的怀抱里听他们天南海北地神聊。
岁月把尘埃洒在了我的脸庞,亦让大门口的青石渐失光华。可我却总记得每一块曾经锃明瓦亮的石头,亦清晰地记得石头上曾映着过的每一张熟悉的笑脸。可时光到底还是锋利如刃,她总是无情地斩断着我们的记忆。就像现在的我与我的故乡,我只是记得记忆深处的她,而她亦如此。奶奶、父亲及那么多慈祥的脸庞已永远地定格于脑海,而他们之后的故乡人记忆已渐淡薄。你看,我久久地伫立于家门口,路上与我一样行色匆匆的回乡人,只是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与他们确已是陌路人。
屋里屋外逡巡一阵后,便安心地待在屋子里,和母亲一道操持午饭,等待姑姑、叔叔、弟弟、妹妹们相继而来,然后,我们诉说着各自的近况,有喜的有忧的,我们在说说笑笑中,备好上坟的各式供品,然后一起出发,去村外的田地里为逝去的亲人祭拜。
供品越来越丰盛,可我们也不用发愁提不到坟前。也不知是从几年前开始,每次上坟时, 我们不再从田间小道上走向亲人的坟茔,而是改乘车了,我们全家二三辆车从乡间公路上行驶上五百米左右,然后穿过一片田地,再横跨过原先常走的田间小道,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不只是我们家,其他家也大都如此,因此,一路上隔着车窗,看见了许多的车,也看见了许多的人,当然其中也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但我们还是擦肩而过了。
下了车,穿过一片平坦的田地,再横跨一条田间小道。这条田间小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已是杂草丛生,荆棘满布,怨不得人们都要改变几十年来的行走方式呢?
这条小道,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刻下了太深的印迹。我的家乡一马平川,田地也是整块整块的,大片大片的田地分布在小道两侧,小时候,春天栽种时,总是大人拿着撅头在前面刨坑,我们小孩子跟在后面往坑里滴玉米籽,田地太长了,我总是觉得老是走呀走地也走不到地头,盼啊盼的。地头是六七十年代修筑的水渠,我记得我穿着红布鞋在渠上一跳一跳的样子,我记得我挎着盛满猪草的大竹篮从水渠上走过的情形,却唯独记不起水渠细水流过的哗啦啦声。渠的尽头,也就是村口了,在临近村口的地里,每每夏天来临时,总会瓜果飘香,整块地里是一望无际的香瓜、西瓜,那时每每从这里走过,我的口水总是会不自禁地挂在嘴角,直到现在每当在市场上看到香瓜时,我都有很亲切的感觉,但却很少买。
如今,大块大块的田地里,没有了儿时记忆中的物种繁多,全是清一色的玉米,人们也很少往玉米地里种植南瓜,豆角之类的菜蔬了,花钱就能就近买上,何必要等到秋天脏兮兮地钻到田里摘菜呢!再者,年轻人大都不谙农事,且大部分时间在外谋生,哪会把这几亩田地放在眼里?老人们更感叹,过去秋天时,谁家地头的嫩玉米都有被偷的可能,可是现在竟然不丢了,自己家的都不吃了,何苦再去吃别人家的?于是,人们与土地的源缘就越来越少,一年四季来田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走的人少了,田间小道也就逐渐荒芜而被废弃了。
跨过田间小路,来到爷爷、奶奶及爸爸的坟前,我们恭敬地摆供品、点香烛,他们虽然静静地长眠于此,可是他们却长久地留在了我们的心里。时间的跳跃,也许让我们心中都已淡化了初时那么难以自己的悲伤,如今,每年的上坟,我们只是虔诚地祭拜,不会再嚎啕大哭。
可是,荒芜的田间小路那边一座孤坟自建坟以来的二三年,每每上坟日,总会有妇人在此扑于坟上哭得撕心裂肺,让人听得肝肠欲断。今年清明,我们已经祭拜完毕,还没有看见人来,心里还有些诧异。可不一会儿,待我们返回经过那座坟时,已有妇人趴在坟上大哭了。坟的主人是个年轻人,家中独子,家里有年迈的父母亲,亦有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可是这位年轻人,因一心想外出闯荡,却不料客死他乡,临终都没能见上亲人一面,更没留下只言片语,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亲人承受不起,便以这种方式来宣泄。
回家后,母亲感慨地说,表弟去北京打工了,弟媳妇等过几天孩子生日完也走,七八岁的小孩子留下给姥姥带。"在家里也有活干的,干吗都要去外面呢?唉,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母亲话里话外全是不舍与无奈。表弟的小日子过得还是蛮不错的,但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更高一些,他们对物质的要求似乎要强于上一辈人,所以母亲不会理解表弟一代的年轻人背井离乡外出谋生的原动力。
"得,又多出一个留守儿童".听着母亲的絮叨,我的脑海却涌现出这句话。留守儿童?什么时候我的故乡也会有留守儿童?像我的村庄,地平水浅,村前村后都是平坦如川的公路,这样的村庄还留不住人,什么样的村庄才能呢?记得小时候,可能是县里建设什么重大项目,一排排的大型车辆载着大型机器,一排几里地长地从村口的公路上通过,全村人站在路边沐着夜幕看一辆辆装满机器的大车小辆长龙般地从家门口通过,那时,我们是多么的自豪,我的家乡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可现在我的村庄竟也有了如信息闭塞的大山里一样的境遇!
"年轻人快走完了,以后有什么重活,门口边连个壮劳力都找不上了啊!"母亲还在自言自语地唠叨着。"也不能全怪他们啊,这么大个村,连个小学校也快没有了,年轻人不得陪着孩子进城读书吗?要供书不得去想法挣钱吗?"
她话里话外满是不舍,弄得我都有些伤感了。
撂下唠唠叨叨的母亲,我又习惯性地走到了大门口,东西南北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村庄,一排排新房拔地而起,就连屋后面曾是连片的菜园上都起了栋栋新房,东西南北的容积增大了不少,可是我却一眼就能从东望到了西。
小时候,从东头我的家到村西头小学校,也就二三百米的距离,我却觉得很遥远,一路上要跑进很多院子呼喊小伙伴,一路上要和许多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打招呼,总是觉得要好久好久才能到达目的地,那时的村庄咋那么的大啊?
小时候,我穿着妈妈为我做的新布鞋,仅在村东头得瑟得瑟,我也觉得很广阔。觉得周围是那么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每到傍晚,放学的放学,下工的下工,家家大门口是一堆堆的人,被这位婶婶夸一句,鞋子好漂亮,被那个大娘赞一声,这个小姑娘好俊俏,心里美滋滋的,觉得村庄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们一个个还没28自行车车梁高的小屁孩,从车梁下斜跨在脚蹬子上,一蹬一蹬地在这条路上来回穿梭着,一路上都是人,只怕撞到哪个。
如今,我从东一眼就望到了西,视线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孤独地立于自家门外的老人,此时春和景明,我却感到一种无边的萧瑟。
心倏地沉了一下,"我的村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瘦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