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只有以一个回顾者的身份去看待过往,才会明白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当我们再次和那个时代共同呼吸,感同身受,才会体会到生若浮萍,恨别惊心。
近代中国是一个纷繁的时代,衰败和新兴、挫折和发展、末代王朝最后的光芒和先进文明的步步紧逼,都一股脑儿地投放到中国这平静了许久的大地上,以至于显得拥挤而混乱。
外来侵略者的压迫和掠夺,使清王朝的衰颓之势越发明显、民族危机空前严重。太平天国运动的迅猛发展是必然,也是迫不得已,直至太平军与曾国藩的湘军交战,暂缓了清王朝的覆灭。
有人夸曾国藩是“古今第一完人”,也有人贬他为卖国汉奸,颇具争议。曾国藩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他修理学以戒除私欲,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杂念,严苛到认为不能立即改正、戒除杂念就等同于“禽兽不如”。曾国藩极端的二元价值理论中,只有“君子”和“禽兽”两种标准,没有“中庸”可言,这也解释了曾国藩的铁血政策从何而来,以及他能迅速镇压湖南农民起义的原因。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耐人寻味的书斋名称“求阙”。唐朝杜荀鹤有诗云:“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仔细想想,这里面就有“求阙”最贴切的含义,也是曾国藩最终身居高位、成为晚清重臣的缘由。
曾国藩只是那个时期显眼的人之一,但今天来看,他也许是带给我们最多思考的人。虽然他的自省过于绝对,但不得不说,自省是一个国家长久发展不可或缺又常常被忽视的能力。清朝的覆灭不能说和统治者的自满毫无关系,他们自诩“天朝上国”,被弹丸之地、蛮荒之族打败却仍没有危机意识,割让领土赔款无数,而仍以统治者为先、民众为后。大清被西方的文明“侵略”“打败”,不如说,他们始终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弱在哪里,他们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中国在闭关锁国的政策下平静地自我发展,对外界的巨大变化几乎不闻不问。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越发疲懒,所有人都更在乎自己所求的圆满和现世的安稳。因此,失败就来得愈加突然。
回顾那一段惨烈的历史,也许很多人都想过,如果我们能以更长远的眼光来看待自己,能够不满足于当下的稳定而去追求与世界接轨,那么后来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这不就是要有曾国藩“求阙”的精神吗?“求阙”就是求不圆满,我想曾国藩并不是要给自己寻找不痛快,而是要时时刻刻保有面对险途的“兢慎”之心,珍惜所得到的,警惕可能带来痛苦的。
时至今日,我们稍加留意就会注意到,曾国藩仍反复被人们提起,清王朝的覆灭仍被人们引以为戒。
历史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大概就是这样不断地提醒后人,曾经犯过的错误一定不要再犯。我们恰逢和平年代,但仍应砥砺前行,即便眼前正是“平流无石处”,也不忘居安思危、内省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