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我自己的人生,不管他雄关漫漫,还是蜿蜒崎岖,自己走一回,我命由我不由天。
晚上十点左右,我下山回到自己的厢房,抠开墙角的砖,从里面拿出一个军用挎包,从包里面取出塑料袋,里面是我十多年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卖蝎子、山药攒下的积蓄,其实多年来远远不止这一千多元钱,但都被父亲和几个哥哥嫂子搜刮走了,美名其曰帮我存着。我知道那钱进了他们手里不是买烟、赌博就是买衣服、买化妆品等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但我又能奈何?他们每隔几天都要象鬼子扫荡一样,杀进我的小屋,东翻西找,有时甚至当着我的面,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
最悲哀的是我有两个侄子,三个侄女,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也三岁了。多年来我只听见过大哥家的孩子叫过我一句四叔,结果被他妈妈狠狠训斥了一顿,至此我这个四叔有事没事都以“嗨”代替,这个“嗨”字好,除了母亲外,祖孙三代通用。
换上我去年赶集偷偷花四十元买的T恤、腰带和裤子,(这可都是名牌,我在卖旧衣服那买的,磨了半天价,摊主见我可怜,兜里确实没钱了才卖给我的。)把钱分三个地方装好。(别看我奔三十的人没进过城,但是只要有时间,我都会躲在窗外偷偷看电视,这个方法是中央十二频道演的,还有北京三频道的法制进行时也老说,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把信放在父母住的屋门外,(信很简单,只有十三个字:我走了,别找我,从此两清。在最后面有生之年第一次签上了我的大名:王大铁。)来到院门外,我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头也不回走出村,来到村口,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我、养我、让我为之铭记一生痛苦的村庄。“永别了,以后即使我饿死、渴死,沿街乞讨,也不会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没有走土路而是直接走了土路边上的河套。
行十一里,一小时后我来到镇上。www.guidaye.com
过了农贸市场,前面不到一里是我上过的初中,再往前是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它通向哪里———沿公路直行二十多里,它通往县城。县城有个火车站,坐上火车十八个小时后就能到达我的梦想之地,经常在电视上看过的地方、小时候儿歌唱的地方、无数中国人向往的地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