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金鱼在鱼缸里躁动不已。
它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五花不理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嗤啦嗤啦嗤啦嗤啦嗤啦嗤啦嗤啦……”
那条金鱼折腾得更厉害了。
忙活了一阵子,款识终于显现了出来:大明宣德年制。五花的历史知识很匮乏,不知道大明宣德年是哪一年,不过他知道这个鱼缸是古董。
又中奖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鱼缸抱起来,放回了原处。也许是因为突然变安静了,那条金鱼有点不适应,也许是它内心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它“扑棱”一下从鱼缸里跳了出来,躺在地上,定定地看着五花。
它竟然没有挣扎。
五花觉得它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是在控诉,又似乎是在求助。他走过去,把它捧了起来。它的身体软绵绵的,在他的手里一动不动。五花发现它身上的鳞片又掉了一些,样子变得越来越恐怖。
他轻轻地把它放进了鱼缸,又把地上的鱼鳞捡起来,也扔了进去。
它静静地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眼神有些怠倦。五花掏出手机,想给它拍张照,给水鱼看看。它转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猜测他要做什么。
闪光灯闪了一下。
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五花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管它了。
五花坐下来,开始思考。
夜深人静,又睡不着,正是想心事的时间。
水鱼说,只要能找到那条金鱼,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她的头发是那么的黑,脸是那么的白,柔柔弱弱,一尘不染……
刘梅说,她会报答他。她的身材凹凸有致,人也很热情,而且是他的小学同学,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
选谁呢?
这是个很折磨人的问题,五花把大半夜的时间都搭在了里面,也没得出个结果。
他趴在长条桌上,睡着了。
显示器的监控画面里,三楼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一身红色的睡衣,低着头,慢慢地走,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又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前面的头发很长,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表情不详。
她是第三个房客。
站在楼梯口,她犹豫了两秒钟,下楼了。
楼梯里没有监控探头。
她消失了。
五花对此毫无察觉,还趴在长条桌上呼呼大睡。在梦里,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两个都娶。这个决定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于是,他就醒了。
登记室里还是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变化。
五花的胳膊还压在脑袋底下,他慢慢地直起身子,抽出手,打算伸个懒腰,手一下子碰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见那条金鱼直撅撅地躺在长条桌上,已经死了。
它的黑色的眼睛阴沉地盯着他,身上有一股腥臭气。
五花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鱼缸距离长条桌差不多有两米远,桌面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一米高,它是怎么上来的?跳上来的?五花今年23岁,从没听说一条金鱼能一蹦三尺高。
惊恐之余,五花又有些遗憾——它死了,他和水鱼也就没戏了。
一条金鱼的死亡,终结了一段即将开始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