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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故事之离魂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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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6-07 10:32

    4、凉亭
    那个男人连续出现了三天,每次都是半夜回来,黎明前离开。
    何冬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夜里,她睡觉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床前五个小时她就不敢喝水了,怕起夜时碰到他的身体。每当她看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觉得恐怖,仿佛身边躺了一个死人。
    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昨天晚上,还不到十点他就回来了。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胳膊搭在了何冬云的胸口上。何冬云怕惊动他,一直不敢动,让他摸了一夜……
    他在循序渐进地占领她的身体。
    何冬云不想让他得逞,因为她知道,他不是胡山奎。她给蔡老板打电话,问胡山奎是不是回去上班了,蔡老板说没有,还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请人检查了电线,没毛病,肯定是他每次回家之前都拉下了电闸。
    何冬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这让她如履薄冰,寝食难安。
    这天晚上,她去夜市出摊。
    天气不好,一直刮着风,似乎要下雨。
    人很少。
    周围的摊位大都已经收摊了,街面上更加冷清。何冬云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想收摊,她害怕回到家之后再看到那个五官模糊的男人,更要命的是,那个男人还要和她睡觉。她闭上眼睛,仿佛感觉到一条阴冷的蛇钻进了她的身体。
    街道的尽头,慢慢地走过来一个人,穿着雨衣。雨衣的帽子很大,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天还没下雨,他就穿上了雨衣,显得有些古怪。
    何冬云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
    那个人慢慢地走到她的摊位前,停下了,耷拉着脑袋,半天才说:“天要下雨了,你怎么还不收摊?”
    是他!
    他终于出现在灯光下了!可惜,何冬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她左顾右盼,想拉个人过来壮胆,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孤立无援。
    他蹲下来,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动作很快,有些迫不及待,似乎是想赶紧收摊回家,然后干某件事情。
    何冬云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有雨点落下来了。
    收拾完东西,他把何冬云拉上电动三轮车,载着她回家。何冬云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在院子里,她看见葛先生正在刷牙,他的牙龈不好,总是出血,刷牙的时候满嘴血沫,看上去很瘆人。


    “收摊了?”葛先生跟她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他没看那个男人一眼。
    那个男人耷拉着脑袋,开门进了屋。葛先生瞥了一眼屋门,说了一句让何冬云直冒冷汗的话:“风真大,把屋门都吹开了。”
    难道葛先生看不见他?或者说,只有她才能看到他?何冬云不敢再想了。
    葛先生刷完牙,说:“今天下午你出去之后,邮递员给你送来一封信,我替你收下了。”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何冬云。
    何冬云先看了一眼邮戳,来自一个遥远的北方小城。她预感到了什么,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颤抖着双手撕开信封。看完,她闭上眼睛,很久都没说话。
    “谁来的信?”葛先生不经意地问。
    “一个远房亲戚。”何冬云的语气有些慌乱。
    葛先生笑了笑,没说什么。
    何冬云抬头看天。
    天上除了乌云,什么都没有。
    葛先生突然说:“可惜不是晴天,要不然就能看到圆月了。今天是阴历七月十五,鬼节,地狱之门打开的日子,月亮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何冬云决定出门,去西山。
    她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让屋子里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见鬼去吧,她想。
    西山其实就是一座土丘,很矮,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不用半个小时就能爬到山顶。山脚下有一个凉亭,仿古建筑,看上去是木头的,其实是石头的。凉亭顶上有一棵不知名的小树,它坚强地生长着,快有两米高了。


    凉亭前面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周围竖立着十几尊石像,它们的名字背后是一个个死去的朝代,它们是这个城市悠久历史的代言人。它们在夜空中静立,五官黑糊糊的,看上去一模一样。
    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一百多米远的一个路口,有人在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喊一个人的名字,声音寂寥而飘忽。
    何冬云把自行车停在一尊石像旁边,走进凉亭,坐在了石头长椅上。很长时间过去了,她一直没动,只是偶尔转动一下眼珠子,瞥一眼凉亭旁边的公用电话亭。那是这个城市最早的一个公用电话亭,也是目前仅存的一个,它被当成文物保存了下来。曾几何时,它的身边总是围满了人,现在大家都有手机了,也就没有人再搭理它了。它正在一点点地死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供人追忆。
    何冬云等着它响起来。
    有人向凉亭走来,是个女人,五十米之外都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气。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刘老板,我在西山脚下的凉亭等你……”
    何冬云冷不丁地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吓得“嗷”一嗓子,掉头跑了。
    这个世界又清净了。
    天上又掉下几个雨点,风更大了一些。
    公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何冬云打了个冷战,奔过去,抓起话筒,小心翼翼地说:“我是何冬云。”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慢慢地说:“我是胡山奎。”这个公用电话太老了,音质不好,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哧哧啦啦”的杂音。
    何冬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颤颤地问:“你还好吧?”
    “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
    胡山奎没说话。
    “咱们家来了一个男人,他说他是你……”
    “我知道。”
    何冬云忽然觉得不对头——胡山奎刚刚说的那三个字无比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她猛地转过身,看见那个穿雨衣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背后,正在打电话。
    “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他慢吞吞地说。
    面对面站着,听着话筒里传出他的声音,何冬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话筒掉了下去,左一下右一下地摇摆了半天,终于不动了。那个人绕过她,把话筒拿起来,挂了回去,然后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