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昨天买的。”胡山奎说。
“你买它干什么?”
“我觉得,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来过这里。临走之前,我得用铁锨挖个坑,把吃剩的东西和空酒瓶埋起来。”他举高了酒杯,又说:“我们干了!”
葛先生把酒杯送到嘴边,闻了闻,警惕地说:“这酒有股怪味,里面没加什么东西吧?”
胡山奎没说什么,一仰头,干了一杯酒。
陈文化和老白小口地抿着酒。
葛先生拿起一串羊肉串,像狗一样抽着鼻子,说:“这羊肉串的味道不对。”
胡山奎拿起几串羊肉串,大口地吃。
何冬云也吃。
陈文化和老白看了葛先生几眼,终于也跟着吃喝起来。慢慢地,葛先生也放下心来,喝了几口酒,吃起了肉串。
胡山奎一直没住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你慢点吃,又不是这辈子最后一顿饭。”陈文化开玩笑地说。
何冬云抖了一下。
葛先生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细节,盯着她说:“你的脸色很不好。”
何冬云低下了头。
胡山奎扫了她一眼,说:“你再去烤些肉串,多放孜然和辣椒。还有,给我多烤几串腰子,我爱吃那玩意儿。”
陈文化笑了笑,说:“久别胜新婚,腰子肯定受不了,得补一补。”
何冬云起身去烤肉串。
胡山奎没理陈文化,看着葛先生,半天才说:“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你却总是疑神疑鬼,这样不好。”
“职业习惯,我看谁都觉得他心里有鬼。”葛先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临来之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大凶,我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了。”
“那你还敢来?”胡山奎不动声色地问。
葛先生大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你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该怎么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冷的光。
“花钱才能消灾,这道理我懂。”胡山奎一仰脖子,又喝下了一杯啤酒。
何冬云把肉串烤好了。
几个人继续吃喝。胡山奎把几串腰子都抓在手里,大口大口地吃着,还不时偷瞄何冬云几眼,眼神很是暧昧。
葛先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笑了。
过了一阵子,胡山奎的脸色变得通红,直勾勾地盯着何冬云,眼神炽热。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拉起何冬云直奔西偏房。很快,何冬云就大呼小叫地喊了起来。
葛先生有些不屑一顾地说:“看来,是我高估胡山奎了,他一点耐性都没有,看上去很精明,其实没什么心机,不足为虑。”
陈文化说:“没错,他要是沉住气不给何冬云发短信,咱们也找不到他。”
老白说:“在保安队,他就是一草包,谁都能使唤他。”
他们笑了,继续吃喝。
过了大约五分钟,胡山奎和何冬云出来了。何冬云的脸也变红了,头发有些乱,左顾右盼不好意思正眼看人。
“这么快?”陈文化笑着问。
胡山奎挠了挠头,没吱声。
又吃喝了一阵子,陈文化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终于他说:“我喝多了,有点困,先睡一会儿,分钱的时候记得喊我。”说完,他身体一歪,倒在篷布上睡着了。
“我也有点困了……”话还没说完,老白也倒下了。
葛先生看了他们一眼,鄙夷地说:“没出息,看见酒肉就管不住嘴。”
胡山奎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说:“你也吃了不少。”
“我酒量大,饭量也大。”葛先生打了个哈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是不是该商量商量赔偿金怎么分配的问题了?”
胡山奎突然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指着葛先生,边笑边说:“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赔偿金,你可真逗。”
葛先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稍加思索,立刻就明白了:“酒里有毒!”
“你错了,酒里没有毒,肉串上有毒。”胡山奎笑得更开心了,“刚才何冬云烤的那些肉串,除了那几串腰子,剩下的肉串都有毒,你们没尝出来吗?”
“什么毒?”葛先生颤颤地问。
“要命的毒。”何冬云轻轻地说,“我担心药效不够,给你们三个人用了三十个人的量,这能让你们死得舒服一点。”
“你们早有预谋?”葛先生终于明白了。
“对。你以为你在算计别人,其实你一直在被别人算计。”胡山奎凑近他,“你们想要我的钱,我也想要把所有的知情者都挖出来,于是就顺水推舟,配合你们演了一出戏。现在,这出戏要谢幕了。”
葛先生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散了,迷茫地看着胡山奎,含混不清地说:“你印堂发黑,今年犯小人……”
他的眼皮沉沉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