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们?笑话,自上了岛,我把一切都抛开了,还怕你们?”马二贵毫无惊恐之色,面带蔑视的笑,从容走近钢琴,拨开琴盖,竟然大胆地在三人面前弹起了奏鸣曲《月光》。
“他妈的!你…….”奚键本掷下烟头,走过来抬手要打,被单圭勇制住了。
“几位,二鬼不愿意,不为难他了——咱走。”单圭勇推挤三人,闭门而出。
公明馆静悄。
“1.2.1.2.~~~”一阵渺渺回旋之声,传出了公明馆的每一扇窗户。月光也无法与它媲美,羞羞塞进了云中。
轰~~~连地而起的火突然围住了整个公明馆,惊醒了月影岛所有的人。拔起床,人们纷纷往窗外望,有些人索性走到了街上。
“那是~~~”所有的人都惊住了,恐惧、无奈、疑惑、撕心裂肺。大火中雄雄传出的是几小时钱的公明馆里,马二贵先生弹奏的钢琴奏鸣曲《月光》。
“《月光》,先生?”
“快,快,叫消防车!”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马二贵先生没有离开吗?”
“不~~”人们伸长脖子叫,个个都想冲进去,让马二贵先生停止弹琴,逃命要紧。可终究没有谁冲进去。
“马二贵~~马二贵先生放火自焚!”众人惊愕着,忽然从屋子一角跑出四个人,众人一看,是村长单圭勇和……
“村长……”村民问。
“别说了,无能为力了。”他似乎很疲倦,弯腰擦额上的汗,留有一眼死角看着火红的公明馆。
“嬴夫先生,你看这……”村民看看始终挺直腰板,又始终面无喜色的嬴夫,那眼神……..
“一切都晚了。是他自己放的火。”嬴夫暗自说。火蛇冲上了天,只是一声又一声“1.2.3.”。
火烧着,琴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这是马二贵送给月影岛人们最后的《月光》。
这是最后的月光,但这不是最后的呻吟;这可能是最后的琴声,但这不是最后的马二贵‘这是最后的公明馆,但这不是最后的火海。
也许这也不是最后的火海,因为它在月影岛人们眼里跳动;也许这也不是月影岛人们眼里跳动的火焰,因为它在燃烧马二贵那白如月光,纯若月光的心‘也许这也不是那堆火,因为马二贵的心,早和月影岛溶在一起,就算冰冻三尺,就算天翻地覆,他们也连在一块儿。
这漆的晚上没有月亮,寻觅安静的蝈蝈儿此时沙哑了喉咙。有人在叹息,公明馆太热了,任何人都会被烧化‘月影岛如初,他们没有叹息的,是那块被烧焦了的冰冷的《月光》。
这就是那一段忧愁、萧索的回忆,若干年之后,海水逐渐平静下去,荒岛上顿生一阵浓郁水雾,缠绵着月影岛的山头,直到现在。有人说,是那串孤火将马二贵先生的心烧焦了,但是它没有化开;化作烟团也与小岛共眠‘也有人说,马二贵先生一生不平而悸,冷冷清清,尊崇于他的《月光》之中。海潮不忍了,将腾起的朝花变作烟雾,隐匿在渔夫的行船旁。
多少年,穿破了这层烟雾,上月影岛芬闻这馨香的人络绎不绝地来了。这里面,有来悼唁马二贵先生的,有上岛来求职的,也有不怀好意的。这艘日隆则号,穿破隐雾,送来了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