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现实得很,我这样“父母双亡,没车没房”的中医院小医生,哪个瞎了眼的姑娘愿意跟我吃苦,结婚证还没领,先背个几十万房贷?
“哎,小张,你也别太灰心,好姑娘还是有的……”周姐也知道我的情况,劝了几句看我实在坚决,就挂了电话。
我打电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瞟着树上那只漆黑的生物,它也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僵持着。等我挂了电话,它忽然毫无预兆地俯冲下来,尖利的喙眼看就要戳进我的眼球。
我猝不及防,连连倒退,那双泛着绿光的乌鸦翅膀从地上扬起一阵风沙,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不知道一只乌鸦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量,飞沙走石间,虚空中竟然生出一双手拂过我的侧脸,耳边响起一阵低语:
“西寺坊65号,等你……”
风停了,我立在墓碑林立的坟茔地中,呆若木鸡。
我几乎没怎么去过西寺坊那一带,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和我的生活却没有交集。下午下班时分,西寺坊同任何一个地方一样,人流拥挤,热闹非凡。
之所以叫西寺坊,因为城中有东西两座城隍庙,西城隍庙就坐落在这里。
我顺着门牌号一家一家看过去,心中还在天人交战,纠结着是否就此打住,掉头回家,但那只诡秘的乌鸦浮现在我眼前,它闪着红光的黑眼睛似乎正在暗处监视着我。
我对乌鸦的印象向来不坏,怎么也想不到会惹上这样的恶煞。我记得小时候某个夏天,一只乌鸦被隔壁的熊孩子用弹弓射了下来。奶奶一瞪眼,把熊孩子吓得扭头就跑,她嘴里念叨着“真是作孽”,把那只受伤的乌鸦捡了起来。
那只乌鸦在我们家住了半个月,我们给它包扎伤口,喂蛋黄和面包碎。乌鸦虽然是不吉利的鸟,但奶奶觉得它有预见死亡的魔力,我则觉得它还算可爱。
现在想来,可能那只是乌鸦中罕见的善类,我现在遇到的,才算真正的黑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