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着打理杜尚的私务,虽然不用再准备杜文的那份,工作量却不比原来少。杜尚要参加更多的演出,每晚的舞蹈训练也要延续到午夜两点之后。我搂着衣服打瞌睡了,他却还在练功房里不停不休,我回房睡了,他还在网上查看有没有弟弟的线索。
几乎每天他都会打电话去公安局询问调查的进展。可结果是失望的,由于当晚停电,监控设备没有正常工作,也没有人看到杜文的身影,他彻底的人间蒸发了。
那段日子我总是出错,不是拿错衣服就是送错歌谱,杜尚都没说什么。他的脸实在太像杜文了,看到他我就会怀疑杜文根本就没失踪,他只是藏匿于另一个空间。有几次我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看到镜子里杜尚的影子变成了杜文,杜尚已经转身离去,可杜文却在镜子里面的世界看着我,他的眼神似在求助。
我的精神越来越恍惚,夜复一夜地重复着同一个梦:绚烂的火烧云是背景,杜文站在他家的花田里对我微笑着,高举着一捧纯白的马蹄莲。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可一股来路不明的邪风卷起了马蹄莲宽大的花瓣。杜文手中只剩下一把秃秃的光杆,他扔下我,追逐着那些飘飞的花瓣背向而去。我力竭声嘶地唤他,他却听不到,依然飞快地跑,直至身影消失在高高低低的花田里。我循着他的脚步走遍了整片花田,最终在一片空地里找到了他,可他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白色的花瓣覆盖着他的身体。
他怎么了?我害怕地咬着手指甲。
抚开那些花瓣,片刻前还活生生的杜文变成了一具腐尸,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深色的尸斑,皮肤浅薄的地方已然腐烂至骨,数不清的肥白蛆虫拧着腰肢,高昂起黑线头般的脑袋,吸食着正在腐败的肉体。
泪水失控地狂飙而出,我听见喉咙里抛出一根极高的声线。就在这时杜文神奇地睁开了眼睛,早已失去光泽的眼球枯涩地转向我,一只皮腐肉烂的手抬了起来,只剩下牙腔的嘴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次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醒来时我大口喘着粗气,胸口有种窒息的痛,身上的衣服全被冷汗浸透,像裹着层死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