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我戴着防毒面具走进厨房时,老男人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我在他身下铺上一块很大的塑料布,然后用刀挑开他的双手动脉,要等到血全部流干净了才能处理,否则会弄脏这干净的厨房的。我的胸口疼得厉害,气管里像是塞满了石头,连气也喘不过来,我觉得这不是因为恐惧,上次对逸莎动刀时我也有同样的不良感觉,也许明天该去看看医生。
殷红的鲜血带着热气泉涌而出,像灵活的小蛇迅速成长并盘成一团。濒死的人竟然出了声音:“你是沈芒的什么人?”
“她是我妈。”我冰冷的声音掷地铿锵。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帮我跟你妈说声对不起。”老男人眼角竟然淌出两滴浑浊的眼泪,“十多年了,肉香还是那样,真好。”
他没有做任何反抗,他也无力反抗,我无动于衷地看着老男人的眼里渐渐失去生之光芒,最后甚至愤恨地踢了两脚,那是为妈妈踢的。早在看到逸莎全家福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她和我的关系,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同人不同命,我是贫民区长大的灰姑娘,而她的命却好得离谱,含着银钥匙落地。上帝从来就不公平,所以,我杀了她。当然,她至死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沈芒是我妈,妈妈做卤味生意时认识了爸爸。那时候他只是个跑单帮的小老板,迷上了妈妈的一手好厨艺,但在我三岁的时候,父亲为了一个富豪的独生女舍弃了我们,他把妈妈灌醉后强迫她在离婚协议书上按下了手印。我还记得妈妈白天强撑着笑脸做生意,可一到了晚上就以泪洗面,她的头疼病就是那时落下的。这个虚有其表又自私的男人不过是血缘关系上的父亲,我对他完全没有半点感情,他对我也是同样,妈妈曾去找过他,可他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她,他不止要伤她的心,还要她断绝所有的希望。
甚至就连逸莎的母亲也不放过妈妈,她找到妈妈的小店亲口对她说:你们的感情已经出了问题,就算不是我他也会爱上别的女人!逸莎说话的语气跟她妈妈的一模一样,那个声音像把锐不可当的刀子,刺穿了妈妈的心,也伤透了我的心。
如今,我不能让这个卑鄙的男人来阻断我的幸福。厨房里的工具很齐全,德国制造的整套刀具还有搅拌机,我汗流浃背却痛快淋漓,通过上次处理逸莎的尸体,我已经很有经验了,总共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把一切打理干净。出门时,我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黑色垃圾袋,却差点儿撞上门口的罗一羿。
“怎么,你要把尸体带走?”他的眼睛竟然瞪着我,暗藏的怒火清晰可辨。
“当然,我不会给警察留下线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辛苦了一下午,我早已疲惫不堪,胸前压住的那块石头愈加沉重了,我感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手中的塑料袋一下子落到了地上,白色的骨头和红色的肉块全都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