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目光定格在卧室门口。在她专注于整理“人肉搜索”来的资料的这个夜里,那朵菊花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菊花上依旧系着一张卡片:“鲜儿,圣菊只献给最纯洁的亡灵,希望你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宋鲜儿抬起脚把菊花踩了个稀巴烂,这几天积郁在心中的恐惧化成了怒气,她气势汹汹地出了门,直奔“圣菊花店”。
出门的时候,她看到那天在她楼下形迹可疑的两个男人依旧站在甬道的树阴下窃窃私语,他们见到她下楼,急忙欲盖弥彰地转过身,愈加显得鬼鬼祟祟。但她现在顾不上他们,她必须先找到那个安紫落。
中山东路287号临近西郊,西郊是本城的墓园集中区,有好几所大型的墓地,都坐落在那里,而圣菊花店,是去往墓园的必经之路。
宋鲜儿站在花店的马路对面,看着从那里进进出出的人们。
显然,这间花店的花,都是送给死人的。人们把车停在花店门口,然后进去,继而捧着娇艳的、黄灿灿的菊花出来,然后上车,直奔墓园。
宋鲜儿在尖利的汽车喇叭声里,横冲直撞地穿过马路,气势汹汹地站在花店门口。花店里的男人抬起头,眼神清澈,表情干净得如一尘不染的天使。说实话宋鲜儿讨厌这种类型的男人,看起来有点娘娘腔,她觉得男人就应该胡子拉碴粗壮豪放,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豪气冲天的邋遢。
男人看了看她,淡淡地一笑:“如果你再像螃蟹那样横穿马路,那么相信不久,你就能收到我的花了。”
宋鲜儿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想,我早就收到你的花了。她扬起眉毛,飞扬跋扈地问:“你是安紫落?”
男人一愣,优雅地点点头:“是。”
宋鲜儿舔舔嘴唇,然后看了看花店小黑板上价目表,那字迹和卡片上的同出一辙。她冷笑一声,挽起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系紧了鞋带,最后尖叫一声,恶狠狠地向一盆菊花踢去,继而是第二盆,第三盆,到了后来她踢上了瘾,就像《红楼梦》撕扇子的王熙凤一样,(当然撕扇子的并不是王熙凤,就像被刺杀的美国总统不叫希尔顿一样)似乎从这样的破坏行为里找到了某种乐趣,干脆手脚并用,把整个花店满屋子的菊花砸了个七荤八素。
自始至终,娘娘腔的安紫落似乎被小狮子一般的宋鲜儿吓傻了,他一会儿看看那些无辜的菊花,一会儿又看看疯狂的宋鲜儿,一直手足无措地傻站着。
宋鲜儿是一瘸一拐地走出花店的,走的时候,她甩给安紫落一叠粉红色的钞票,嘲弄地说:“放心吧,这不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安紫落傻乎乎地追到门口,望着她钻入一辆出租车,然后充满同情地摇摇头:“一定是死了亲人,伤心过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