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燕没再问下去,心情异常烦躁。一直沉默的谢顿插言道:“我看问题很清楚了,那个杨红霞在相隔二十多年后,现在又出现了。”
母亲愣了一下:“杨红霞找到燕陵来了?”
谢顿道:“没错。具体说是找父亲来了。”
母亲脸色有变。景小燕心里一颤:“你是说她跟父亲被杀案有关?”
“我看有关系。”谢顿分析道:“杨红霞是个农村妇女。而你爸呢,是个从农村跳出来的大学生。当时,两人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推测,你爸后来看不上杨红霞了,把她甩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爸成了当代陈世美。在这段短暂的婚姻中,杨红霞是个弱者,也是个受害者,她从内心怨恨你爸,女人嘛,请原谅我对女人的分析,重感情,心胸比较狭隘,尤其像杨红霞这样的农村妇女,就更看不开事,她会记恨你父亲一辈子。我采访过很多女犯,女性犯罪,百分之九十是因为情感,女人疯狂起来,什么事也做得出来,这类事在现实中举不胜举。”
景小燕沉默片刻道:“有几件事我搞不明白。首先。杨红霞为什么要杀我父亲?你刚才说,是因为我父亲甩了她,她恨我父亲,这个理由太牵强。她恨我父亲不假,但走到杀人这一步,就值得推敲了。何况她后来又成了新家,女人把家看得至高无上,她肯毁了那个家吗?所以,这件事情单从离婚的角度分析,不合情理。第二。杨红霞被甩后,当时为什么没有报复?为什么还要等到今天?二十多年来,父亲平平安安,现在突然被杀?这事怎么解释?第三,按年龄推断,杨红霞现在应该是个老太太了,但到云峰山买毒蜂的是个女孩儿。还有,凶手是化妆成我的模样把毒蜂带进家的。当时我母亲眼再花,杨红霞的化妆术再高超,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太也会露出破绽。”
谢顿道:“那你认为?”
景小燕道:“我有两个推断,第一,作案者应该是个跟杨红霞有密切关系的年轻人。第二,杀人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离婚,两人之间肯定还发生过别的事。”
“别的事?”
“不是小事。否则父亲不会被杀。”
母亲抽抽噎噎哭起来:“老景啊。你到底造了什么孽了!”
夜深了。景小燕和谢顿仍坐在客厅里小声议论着,两人越说越觉得杨红霞是个解不开的谜。疑惑间景小燕道:“我记得父亲有一次从储藏室出来,眼圈发红,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看见过去的老东西,触景生情,心里有点难过,当时我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储藏室里肯定有什么秘密。说不定跟杨红霞有关系。”
谢顿道:“我们现在去看看。”
两人出了家门,顺楼梯下到地下室。地下室堆满旧东西,虽乱但归置得有条有理,靠墙放着两只旧书橱,里面码放着旧书旧报。景小燕打开书橱,两人慢慢翻看那些书报,希望从中能发现书信照片之类的东西,可两只书橱翻遍了,什么也没发现,两人有些失望。要关上书橱的时候,景小燕瞥见书橱底层放着一只小盒子,小盒子和书码在一起,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是一只首饰盒,盒面绿中透黄,边沿发白,看来年代已经久远了。景小燕打开盒盖,里面是用黄绸包裹的方心,方心上有两个凹槽,形状很像两只燕子。景小燕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戴的玉饰,连忙摘下来,这是一只黑玉雕成的小燕子,乌亮透明,她把玉燕按在凹槽上。严丝合缝,她惊讶地盯着另一只凹槽。谢顿道:“看来这是一对双飞燕,你见过另一只吗?”
景小燕摇摇头:“从小就戴着这只玉燕,今天才知道还有另一只。”
谢顿沉思道:“看来你父亲是为另一只玉燕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