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家,我和老伴唯一的家。”
“你死了都不肯走,可见死的离奇。”苏玲淡定的继续突出一口白烟垂在人影上,人影的面容逐渐清晰,纵横交错的皱纹一根根浮现,深蓝色的工作服破旧不堪,脚上的皮鞋已经变成了翻毛的,他空洞的眼睛虽然没有眼球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刺心的悲伤:“我辛苦了一辈子,只得到了这一套房子,老伴死后,这空空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
“你女儿就住在楼下,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我躲在红色大衣里面只露出了半张脸,全身已经颤抖的快要散掉,耳边的哀鸣冰冷寒心。
“我得了癌症,女儿怕我传染,不肯来看我。”他哭泣着,黑洞的眼中流出黑色的液体,恐怖的令人作呕。
“那你去医院吖,去治疗。”我继续说道。
“她说我已经是个半死人了,去医院只会浪费钱,不如死后把所有的钱留给她,她可以过得更好。钱,都是钱,我给她,我停止了吃药,停止了吃饭,躺在床上等着死去。我站在房子里,看着自己的尸体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没有人为我办葬礼,我死去的第二天房子就卖给了你,我看着她坐在我曾经死去的地方兴奋的数着钱,我憎恨她那贪婪的眼神,憎恨她的不孝,更憎恨她在我的尸体旁边说‘爸,你死了,我就有钱了。’”
我的眼泪从心里流出了眼眶,这个不孝的女儿是老人最大的怨念,他迟迟不走就是因为他还有恨,老人死后这个房子便成了唯一的遗产,尽管破旧,但我也花了50多万才买到的,用尽了所有的钱,他的女儿也自然会过上更好的生活,可在我看来楼下的一切并非如此。
苏玲手中的香烟快要抽完,她弹了下烟灰冷冷的问道:“你如何才肯走?”
“我要她为我举办葬礼,我要她在我的灵前哭,我要她承认我才是他的父亲而不是那些肮脏的钱。”
“好,会让你安心上路的。”苏玲吹出最后一口烟气,烟头踩在脚下,浓烟消散了,老人的脸也随之消失在空气中,我伸出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苏玲,惊吓的神情依然存在:“真的可以吗?”
“这就要问你了。”苏玲微笑着,搀扶着我回到了她家,这一夜我的眼睛无法完全闭上,脑海中仍旧浮现那张苍黄的面容,还有那凄惨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