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的男人通常打着赤脚,盘腿坐在房间中的地板上,面前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有一堆烟蒂和空酒瓶子。
来人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是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但男人站起来,半眯起充血的眼睛,一抬下巴:“是来谈生意的吧?”
“是……不过我应该是走错了。”
“你没走错。过来!”
“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有点事情……”
“你给我站住!”
男人一呼啦冲过来,将那欲夺门而逃的来访者抓住。
“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
“是,是。”来人惶恐而无奈地将那张递过来的皱巴巴的名片接住。
古轻远。
“那么,广告就是你打的?”来人稍稍稳定了一下神经,开始整理思路。
“没错。”
“你说,任何关于鬼魂的问题都可以给出解决方式?”
“那要看客人是不是配合。”
“你……是骗子吗?”
古轻远鼻子里喷出一声嗤笑,大摇大摆地走回房间中央,盘腿重新坐下,自己点燃一支细雪茄,又递给对方一支。
来人也走到他面前,犹豫了那么一刹那,便接过雪茄,席地坐下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呛鼻的烟雾在他们面前漂浮。
天空渐染昏黄,几只鸟尖叫着掠过那一排连续的玻璃窗。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落在来人的头顶,乌黑而略显稀松的头发下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纵然衣着光鲜,手腕上戴一块金灿灿的名表,指甲修理得干净而整齐,但也难以掩饰他未老先衰的狼狈。
眼角和唇边布满了皱纹,眼珠昏黄,说话时的每个表情都透露出一股虚弱无力,靠得太近时,还会感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阴凉感。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来找你。这……这并不是因为不尊重古先生,而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的确是常人难以解决,也难以想象的。”在开口之前,男人也要过一支雪茄吸了起来,此时才像缓过一口气般,慢慢道来,“所以,待我说完要求之后,古先生若是赶我出门,我也丝毫不会见怪。”
“刚才可是你要跑,我从来不赶客人出门。除非他付不起我开的价钱。”古轻远嘿嘿笑了起来,那丝古怪的感觉让人猜不透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我不会付不起钱,我只怕你给不了我要的答案。”
“不妨说来听听。”
“我叫庄士朝,是个生意人。”男人一开始讲起来,就陷入了一种特定的情绪,眼神有些发雾,握着雪茄的手停止在膝盖上,一直到烟灰不断掉落,也毫无感觉,“二十五年前来深圳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伙,现在,我的地产公司光在广东就开发了十七、八处楼盘,北京和上海分公司也在不断拓展中。地产这个行业,能操作的都不是小人物。和我竞争的几个大老板一个比一个狠,后台一个比一个硬。七年前,我风头正茂,惹恼了本土一位有名的地产大亨——姓王,这里我就不提他的全名了。他联手其他几位,大力限制我的发展,土地拿不下来、工程拖拖拉拉、营销策略受误导,几个亿就那样没了……总之,我永远忘不了那年的冬天。”
古轻远静静听着,没有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