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呢,赶紧给我开门啊!”电话里的男声飞快地说。我怔了下,随即问他找谁,他立刻更为焦急地说道:“别闹了,我刚上来,就在你家门口呢,我敲门你听不见吗?”我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侧过来朝空气中听了几秒钟,可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我更加确信这是个打错的电话,于是把手机重新贴到耳边,耐心地告诉他打错了。
“怎么会打错?”他咕哝了句,好像是摆弄了一下电话,然后他的声音再次涨起来,霸道地说,“不可能,就是这个号,你赶紧的。”“那你告诉我你找谁?”我无奈地说。“我找张贯全啊,你不就是张贯全吗?”
我一下子把手机抛了出去,仿佛一瞬间那里涌出了好些条冰冷湿滑的肉虫子,正乌压压地朝我耳朵里爬。
两天后,从一个小区里玩耍的小男孩嘴里,我得知了我租住的那套房子里,两个月前曾经死过一个人。男孩就住在我隔壁那栋楼上,我用一袋小食品从他那里交换到了想要的情报,比起那些大人们的讳莫如深,小孩子通常是单纯而无所顾忌的。
“来了好多警察,楼门口还拉起了蓝色的带子,跟电影里演的一样。我妈不让我出去,我就趴在阳台上看,楼下围了好些人。后来那个死人就被抬出来了,他给装在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就跟我妈到超市里买的带鱼一样,也是用黑塑料袋装。后来他就给抬进一辆小面包车,拉走了,警察也走了。”他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不时空出一只手,抓一把薯条填进嘴里,嚓嚓地嚼着。我问他:“那个人活着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过他?”他点点头,“那个人是个光头,这里还有一个黑痣。”他用手指点了点嘴角附近。他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叔叔,你在那间屋子里住了这么多天,有没有看到他的鬼魂?”我一怔,摸摸他的头,“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世界上没鬼吗?”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以前我也是那么觉得的,可是几天以前,我真看到他的鬼魂了。”他抬起头来,惊恐地直视着我的眼睛,“所以我觉得我们老师是在瞎说。”
他告诉我,周四那天晚上他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雪糕,回来时有个男的在他前边慢悠悠地走,由于光线很暗,他只看到一个黑糊糊的背影。那个人走到他家那栋楼的楼门前却停住了,然后拐了进去。这时,一楼的声控灯亮起来,男孩猛然发现他是个光头,而且他嘴角上的那颗黑痣清晰可见,男孩认出他正是前段时间住在我这套房子里的男人。他打了个冷战,扬着脸问我:“你说这不是他的鬼魂吗?他一定是从放尸体的地方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