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正忙着裁衣服,屋里挤满了人。吴老太走进屋子,站在一旁没说话。半天老三抬起头来,发现母亲站在屋子里,看了一眼母亲说:“你来有事吗?”
“我想来要点粮食,家里一粒粮食也没有了,你爹他……”
吴老太的话还没说完,老三生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呀?是来寒碜我吗?我从没少过你一粒粮食,该给的我都给了,不该给的我也给了。这几个月的粮食应该老大给,你不向他们要还袒护他们……”
“不是的……”吴老太颤抖着说。
“什么不是的,你惹不起老大,就来欺负我们做小的。你说,我媳妇对你们咋样?吃的、穿的、用的,哪样没给你们送过去。帮你们洗衣服做饭,什么事不帮你们做。你凭良心说说,老大媳妇去看过你们吗?帮你们做过事吗?你不但不说他们,还护着他们!”
“这……”吴老太不知该说什么,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心里就像打翻了酸菜坛子一样酸楚难受。她双手捂着脸,一路哭着回到老宅子。
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吴老太手里拿着一只空口袋走了。中午时,吴老爷子在屋里敲着门窗,撞着墙壁,那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老宅子,在吴老爷子的撞击下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傍晚时,吴老太背着半口袋粮食一步一步地挪回来了。
从此,吴老太每天早出晚归,就这样日复一日,一晃又是几年。
那天早上,吴老太刚准备走,大儿子来了:“娘,明天你到前院去帮帮安秀的忙。”
吴老太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大儿子,半天,才张开关不住风的嘴说:“你说什么?帮忙,我能帮什么忙?”
“其实也不用你帮忙,你收拾一下和爹到前院去坐坐就行了。”大儿子满面春风地说。
吴老太摇着头:“不!我们去了会给你丢脸的。”
“叫你去你就去,李书记明天来家里做客,他说要见见你们。”儿子气愤地走了。
吴老太的泪水再也留不住了,她走进屋里,抱着不会说话的老头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那天,她没有出去讨粮食,在家里把老头子和自己的旧衣服都翻出来,比了又比。
第二天一早,大儿子家就忙开了。吴老太怕误了儿子家的事,连忙把昨天准备好的衣服帮吴老爷子穿起来。自己也穿上昨天挑好的衣服,搀着老头子来到前院儿子家。
儿子家来了几个帮忙的人,王大兰也来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来了,快坐下,坐下!”吴老太和吴老爷子刚到门口,王大兰就叫起来。
吴老太接过王大兰手中的凳子说:“王主任也来了。”
“来啦,老太太,您的儿子出息了,马上要做党委副书记了。”王大兰笑着说。
吴老太并不知道这个“党委副书记”是多大的官,但她明白儿子的官比原来做大了。不管儿子媳妇平时对自己怎样,她还是感到一阵快慰。她连忙把老头子拉到院子里,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去帮儿媳家做事了。
小院里就像办喜事一样,剁肉的剁肉,杀鸡的杀鸡,忙忙碌碌。大家谈笑风生。
不一会,吴家民抱着家里养的大黄狗对两个男人说:“杀了吧!”
“真杀呀?嫂子买菜回来不把你也剁了?”
“剁了也得杀,谁让我们李书记爱这一口呢。”
两个男人麻利地把狗按倒在地上,大黄挣扎着发出嗷嗷的叫声,四条腿乱蹬乱踢,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吴家民挽起衣袖,手里拿着一把闪光锋利的尖刀,对准正在惨叫的大黄一刀扎下去,大黄挣扎了一下,吴家民咬紧牙,也瞪着一双和大黄一样的红眼,又狠狠地捅了一刀。突然,一声刺耳的怪叫让人心惊胆颤,但没人注意到这怪叫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太阳还没落山,吴家民的小院门前已停了几辆小车,笑声不时从院子里传出来。村子里的人有意无意地来到小院门前,站在离小院十几米的地方探头探脑地向院子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