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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这条路

陌上开花
发表于 2022-06-13 19:47

    二 死去的王经理
    这个人,薛文很熟悉,是和他住一个小区的王经理。王经理是搞水产发家的,据说很有钱,也是吴萍的牌友。
    薛文本来就对王经理没好感,见王经理从他身旁走过,并没搭理他,心里更是生气,他就是看不起这种财大气粗的人。
    王经理也走到小摊旁喝了一碗汤。薛文有些好笑,有钱人竟也要到小摊上喝绿豆汤。
    薛文正感到奇怪的时候,一辆公交车停在路边,显然是去另一个方向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公交车,车身通体乌黑,车身的前端大,后端窄小。而且是绝对的环保车,没有尾气,没有噪音,悄无声息地停在小摊的旁边。
    王经理上了车,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去市里?薛文很疑惑。
    薛文看到那个女孩也随后上了车,在车门处,她停了停,回头看了看薛文,薛文看到的还是女孩哀怨的眼神,“别走这条路了。”女孩说完走进车里。
    车无声无息开动了,然后消失在黑暗中,这辆公交车竟然没有尾灯。
    薛文心中升起无限地惆怅,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走进小区的时候,多数住户的窗户已是黑洞洞的,只有几户“夜猫子”家还亮着灯,其中就有他家。
    走在小区里,他好像听到女人嘤嘤的哭声,但仔细听的时候,那声音又像渺远的籁音,并不清晰,大概是静夜的幻听吧。
    他走进楼道时,在二楼的墙壁上看到一片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杂乱,就像用粗乱的毛笔点上去的。
    薛文看到墙上杂乱的血迹,胃里翻腾,头有些晕,他本来是不晕血的,不知这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他没敢细看,就匆忙登上三楼。
    他打开房门时,惊呆了,大叫了一声“爸”,只见他的父亲赤身裸体地躺在地板上,右手紧紧握着一年未用的拐杖,胸脯在一起一伏地动着,说明他还有气息。
    薛文赶紧蹲下身急切地喊着“爸爸”,他发现父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要瞪裂,正瞪视着卧室方向。可能是听到了薛文的喊声,老人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薛文,眼中的愤怒消失了,眼里出现了泪花,嘴唇在不停地颤抖着,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定是吴萍惹怒了父亲,薛文感到心口一阵发闷。
    “吴萍!”薛文朝卧室方向喊着,他把父亲从地板上抱起来,很费劲,他想让吴萍来帮忙。可是,他喊了半天,也不见回声。一定又出去打麻将了,薛文叹了一口气。
    薛文费劲地把父亲抱起来,艰难地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然后,用夏凉被把父亲**的身体裹上。
    自始至终,老人都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薛文知道那是在说吴萍,他一边帮父亲按摩双腿,一边替吴萍说着好话。
    慢慢地,老人平静下来,浑浊的眼里闪着慈爱的光。嘡啷一声,右手紧握的拐杖落在地上。
    薛文感到诧异,父亲平常就是筷子都拿不了,怎么会攥着拐杖这么长时间?令他更加糊涂的是,父亲是怎么躺到客厅的地板上去的?他可是双腿没有丝毫感觉啊。难道是吴萍把老父亲挪到地板上去的?薛文又摇摇头,即使吴萍对父亲不好,她也不会把赤身裸体的父亲挪出卧室,她也根本也没这力气。
    他安顿好父亲,来到厨房,想把饭温一温,可是,锅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碗筷杂乱地扔在一边。
    怒火在薛文心中燃烧,吴萍竟没做饭,就出去打麻将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心绪烦躁的薛文做了两碗稀饭,父亲晚上不能多吃,他也没胃口。
    老人喝了有半碗稀饭,就不再张嘴了,薛文将父亲身体放好,自己吃父亲剩下的那半碗饭。他抬头时,才看到父亲在一直注视着他。他朝父亲笑了笑。喝完最后一口饭,去厨房将所有的碗筷刷了一个遍。
    他再次走进父亲的卧室,发现父亲睡着了。他慢慢退出卧室,看了看客厅里的表,已是将近十一点了,吴萍竟然把父亲扔在家里,不闻不问,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薛文走到自己的卧室前,想推门进去休息,才发现卧室的门锁上了。出去打麻将,怎么还锁卧室的门?薛文心中的怒火更胜了。
    他打开卧室,走进去。月光透过洁净的窗玻璃照进卧室里,他惊叫出声,看到,月光洒在天蓝色的床单上,在床内侧的边沿,摆放着一颗人头,人头的后脑勺朝向他。薛文感到后脊梁冒出一股凉气,头皮有些发炸。
    慌乱中,他打开了卧室的灯,他这才看清那颗人头不是摆放在床上,而是属于坐在床下的一个人,散乱的长发披散着,搭在床边上,看不到身体。
    “谁?”薛文大声问着。那个人没有回声,只是头在轻微地抖动。薛文仗着胆子,绕过床,来到那人的侧面。
    长发半遮着那人苍白的脸,嘴唇在不停地哆嗦,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窗外。是吴萍,她竟然在卧室里。薛文刚想发火,但看到吴萍的神情不对。
    “你怎么啦?”薛文压了压火,用手推了推吴萍。
    吴萍发出一声尖叫,“我不去,我不去。”将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到底怎么啦?”薛文看出吴萍一定受到了惊吓,伸手把吴萍的身体转过来。
    吴萍抬起头,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薛文,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出面前的人是她的丈夫薛文,“薛文,救救我,救救我!”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薛文。
    薛文明显地感觉到吴萍在哆嗦,这可能是吴萍一年来,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抱住他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吴萍想说什么,忽又停住了,把身体从薛文的肩头移开,眼睛看向另一边,“我……我刚才做噩梦了……”
    薛文轻出了一口气,什么噩梦竟能让吴萍这样怕成这样。
    “你喝水吧?”吴萍脸朝向一侧,站起身,想去给薛文倒水。
    薛文感到很奇怪,吴萍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他们之间的冷战已进行了将近一年了,他说,“我刚喝了。”
    为了保持这难得的热情,薛文没提父亲的事,“今天没有打麻将?”他轻声说。
    “打了……”吴萍说完,忽又摇摇头,“没,没打……”她说话时,目光总是闪烁不定。
    “我刚才看到你的牌友了。”薛文知道吴萍是在撒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碰见谁了?”吴萍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