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不是跳井,那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不是跳井死的?”于新安的一句话引起了华新的好奇心,他将酒杯重重的撴在茶几上。
“因为她就是在这里烧的,当时就是我把她推进火化炉的。”于新安依旧用他那慢悠悠的语调说道。
“别……别开玩笑了,老同学拿我开……开涮了,你怎么知道你当时烧的就……就是她呢?”华新对于新安的话有些怀疑。
“因为当时在烧的时候,我看到火化单上写的名字很熟,叫张莉,就特意问了一句,那个死者的家人说,她曾经在二中上学,是自杀死的,我想一定就是我们的同学张莉了。”于新安一字一顿地说。
“张莉!对,她就是叫张莉,她是在这里火化的?”华新听到于新安的话,汗毛竖了起来,他借着昏暗的烛光朝四壁看了看,仿佛张莉的鬼魂就在暗处看着他。
“她就是在这里火化的,”于新安将华新的酒杯倒满了酒,接着说道,“当时发生的怪事,让我现在还有些害怕。”
“怪事,什么……怪事?”华新说话时,声音在发颤。
“那天也是个雨天,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已是黄昏时分了,一般这个时候是没有来火化的,别人都下班走了,因为我刚参加工作,就主动留下值班了。大约是八点左右,我正想关门时,一辆白色的殡葬车停在了门口,也许是雨太大了,没有听到车声,我关门时才看到那辆车,我当时吓了一跳。因为天太晚了,我本不想让那辆车进来,可是车上的人哭个没完,说是死者是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当天死了,当天就必须埋,不能过夜,今天必须火化。我见她们哭得可怜就让她们进来了,在开火化单时,我看到死者的名字叫张莉,就特意问了一句,知道死者就是二中那个自杀的同学。死者的家人把死者抬进火化室就退出去了,我出于好奇,在把死者推进火化炉之前,撩开盖在死者脸上的布看了看,不看则以,我一看之下,我吓得坐在了地上……”
“你……你看到什么了?”华新端杯的手哆嗦的更加厉害,酒再次洒在茶几上。
“死者披头散发,面色惨白,两眼圆睁,眼珠上翻,鲜红的舌头伸在嘴外,”于新安一面回想,一面说,“更让我害怕的是,在她的白眼珠里竟然有泪花。”
“泪花?”华新手里的酒杯掉落在茶几上,剩余的酒全部洒了出来,他并没有注意,两眼盯着于新安,充满血丝的瞳孔在放大。
“是啊,按说死了一段时间的人,眼里怎么会有泪花呢?我吓得在那里傻坐了很久,等我回过神来,站起来再看,她的眼里的确有泪花。我想人既然已经死了,怕她干什么,看在同学关系的面子上,不能让她死不瞑目,就壮着胆子用手把眼皮合上了……”
“后……后来呢?”华新战战可可地问。
“更怕人还在后边,我在给她合上眼皮时,那眼泪竟然从眼里流了出来,冰凉冰凉的,我忙把手挪开了,谁知她的眼又睁开了,而且眼里又充满了泪花,我怕得要命,就又重新用手把她的眼皮合上,又有眼泪从眼里流出来,我的手离开后,还和刚才一样,两眼圆睁,眼里充满泪花,我的胆子都快吓破了,不敢再碰死者,匆忙把她推进火化炉,就在关上火化炉的一刹那,我好像听到火化炉里传来女孩凄厉的哭声,我没命地跑出了火化室。”
华新听着于新安在叙述着当年的经历,两腿在发颤,仿佛他就在当年的火化室里,目睹着那骇人的情景。
“我在雨中站了半天,心还在怦怦的跳,那骇人的面孔还在我眼前晃动,那凄厉的哭声还在我耳边响起。后来,还是在死者家人的再三催促下,我才不得不进去取骨灰,但当我打开火化炉时,一股白烟从火化炉里飘出来,而火化炉里空空如也,一点骨灰也没有。我以为自己的眼花了,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丁点骨灰,我想一定是遇到鬼了。吓得再次跑了出来,我忘了是怎么向死者的家人说的,死者的家人哭着让我去找骨灰。我哪还敢再进火化室,实在没办法,我只得把我单位的领导叫来,向领导说明了情况,可是领导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到火化室去找骨灰,结果和我一样,没有找到一点骨灰。死者的家人死活不干,领导找了一些和死者家人关系很近的人,说了很多好话,赔了一些钱,才把死者的家人打发走。过后,领导狠狠地把我批了一顿,让我把赔的钱垫付上。任凭我怎么解释,领导就是不相信。我本想辞职不干了,可是这个铁饭碗不好找,我就忍下来了。可是发生的那些事,让我做了很多天的噩梦,我一个人都不敢在火葬场住了,过了几年,我才不那么害怕了。”于新安把华新的酒杯放好,重新倒满了。
华新傻愣愣地看着于新安,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进了鬼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