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接着亮光了下了楼梯。就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下面有人影上来,是一个全身白衣服的女人。她的视线似乎在我身上扫了一遍,脚步却丝毫不减,轻声上来楼梯。
“喂,是房东吗?”
我盯着眼前桌子上刚刚点燃的蜡烛,以及它的光亮能够覆盖到的地方。
“怎么了,小伙子?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你不是说这里就住了一个老人吗?”
“对呀,就一个老人,你楼上那个张婆。”
“我刚刚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上楼了。”
眼前又浮现出那女人的一身白衣,我把手机又握紧了些,蜡烛的火焰跳动不止。
“哦,是那个瓜子脸,长头发的吗?是那张婆的女儿,偶尔会来。忘了讲,那张婆是个瞎子,有时候不太方便。我和你说,小伙子……”
挂断了电话,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摆放两副碗筷。
从雷声开始一直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倒回到沙发,楼上的两人应该在吃饭吧。京剧也再次传来: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唱得好!”
“好!”
台下的男人一个个都留着长辫,穿着长衫,有的还摇着折扇,簇拥着给台上喝彩鼓掌。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台上的旦角唱念做打地演着,周围胡琴、弦子、单皮鼓、梆子或拉或敲,给表演配着乐。
我推动者人群向外走,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给台上喝彩。而舞台却始终在我身后不远处,那曲调也一直在耳旁环绕。
“这是哪里?”
我问着身旁的长辫子,他却不搭理我,只是看着戏。
我又问了第二个,第三个……每个人都一样。
“这里是戏场。”
终于有个人主动走过来和我说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我是你的上一个房客。”
“那个画家?”
我盯着他的长辫子,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忘了。”
“你为什么会有长辫子?”
“你马上也会有的。”
“不行,我要出去。”
“出不去的,来听戏吧。”
他突然捏了一个兰花指向我这边轻盈地伸过来,口中跟着台上唱着: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
我推开他的手,闭上眼睛,用手堵住耳朵,一个劲地向外跑去。等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时,人已经在一片漆黑的小树林中了。
“大哥哥你在这里干嘛?”
小女孩一身白衣,盈盈地站在面前。
“我做了一个梦,想要醒过来。”
“大哥哥你被关到梦里来了吗?”
“好像是。”
“出不去的哟。”
小女孩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脸说道。她又指了指身边,一个不大的小土包:
“来我家坐吧,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不了,下次吧。”
我转身,拖着双腿向前行进,尽可能地稳定自己的情绪。走了一段距离,突然醒悟似地,发了疯的往前跑。
“下次一定要来哟。”
小女孩的声音在身后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