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中,新娘上轿,打道回府。从清口驿到白马岭,只有一条坑洼难行的山路,山路两旁又长满了密密匝匝的灌木矮树。走着走着,只听“呼啦啦”一阵乱响,三五个手持棍棒的男子冷不丁蹿出,凶神恶煞般扑向花轿。
“喂,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别扭张开双臂,边喊边死死护住轿门。可他毕竟是个瘸子,腿脚不利落,很快被打倒在地。陈东见状不妙,撂下摄像机正要救助,一根木棍“呜”地落上脑门,眼前登时金星乱飞,轿夫们也“妈呀”大叫,纷纷抱头逃窜。趁此机会,一个大块头扯掉轿帘,硬生生拖出了一身红装、蒙着盖头的阮秀花。
“别扭,出了什么事?”阮秀花惊惊乍乍地问。
“闭嘴。老子憋屈了七八个月,今儿个也要成亲!”大块头恶叨叨一挥手,又有两个家伙奔来,三下两下捆住阮秀花的手脚,塞紧嘴巴扛上肩,撒丫子冲进矮树林,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朗朗乾坤,居然敢抢亲,还有没有王法?陈东揉揉脑袋奔到别扭身前,急问:“表哥,你没事吧?他们是什么人?”
“我,我——”
别扭伤得不轻,“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陈东大惊,连声招呼那几个猫在旮旯里颤颤发抖的轿夫,赶快救人。七手八脚将别扭抬回白马岭诊所,一番抢救,别扭悠悠醒转。听着他懊悔不迭的哭诉,陈东这才得知半路抢亲原本是出戏——别扭年年都进城打工,见识了不少新人推出的新鲜花样,什么水下婚礼、空中婚礼、环保婚礼等等,于是,他也想浪漫一把,来个“英雄救美”婚礼。这正是他再三请陈东回来录像的主要原因。
听到这儿,陈东哭笑不得:“表哥,你这想法不错,可意思意思得了,干吗要动真格的?差点削死我。”
“我,唉,我没想来真的。”别扭接下来说的话,顿让陈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别扭只请了两个人,同村的二黑和柱子。但抢亲的人全是陌生面孔,压根没有他俩。那他们是谁,又为何要抢走阮秀花?陈东忙调出拍摄下的画面,让别扭和乡亲们辨认。细细端详半天,有位老者指着那个大块头开了口:“除了他,别的我都没见过。他好像是清口驿老宋家的二小子,是个狠主儿。听说几年前打伤人进了监狱,不知是啥时放出来的。”
认出一个,就能牵出一窝。陈东快速赶向清口驿派出所。两下见面,道明来意,警察却乐了:“陈先生,你没病吧?”
什么意思?陈东问。警察从卷柜里抽出一份函件摆到了面前:“这是监狱发来的通知。去年9月,宋铁桥企图越狱,被当场击毙。人都死大半年了,还能出来抢亲?”
人死了?惊愕中,陈东忽地想起大块头说的那句话,禁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寒颤:老子憋屈了七八个月,今儿个也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