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后还是死在了她可怕的诅咒里,眉目狰狞,无比凄惨。
风吹起树叶刷拉拉响,她拨开挡住眼睛的发丝,头也不回地走了。
受安泽之托,周围的人隐瞒得太好了。
伶婳在安泽那间破旧的房子里住了几天,直到行刑那日才从路人交谈的内容里晓得是安泽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名,说因为爱慕高高在上的花魁,却无缘一亲芳泽,才用巫咒之术杀了那些接近她的男人。
她这样傻!还以为是没有确凿证据才放了自己,岂知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莫名其妙死了,如果没有所谓的真凶认罪,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赶到刑场时看热闹的人正渐渐散去,伶婳心惊胆战,犹豫了一阵才上前拦住一人,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意兴阑珊地抱怨:“才准备行刑呢,谁知人突然死了,后来说是在嘴里藏了毒,自尽了。真没意思,要死就早点死呗,偏偏死在这时候,还不如乖乖让人砍了头,也好叫咱们看个热闹。”
服毒自尽?www.guidaye.com
她无法想象,安泽是抱着怎样的必死之心去衙门认罪;又是怎样不甘心死亡,直到最后一刻才服毒自尽;又是怎样害怕着剧痛,宁愿自行了断也不肯做侩子手刀下的亡魂。
他一直都是一个胆小的男人啊。
人群散尽,不远处的行刑台木桩上还有溅上去的血迹。伶婳跪坐在地上,土石和渣滓划破了她的手指,她盯着那些细小的伤口,涣散的目光微微一凝。
{尾声}
今晚的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有微弱的光。
“这宝石名叫鬼面春,能使枯颜变绝色,未安,你要不要试试看?”顾辞手中摩挲着一块鸽血红宝石,鲜艳的色泽,如同美人眉间的朱砂一般明丽动人。
“主子,原来我在你眼中居然是枯颜吗!”未安怒道,“谢主子,我对自己的模样很满意。”
“其实在男女情爱之中,即便对方模样如鬼面狰狞,在爱人的眼中也是堪比春色满园,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怎的男人和女人都不懂这个道理。”顾辞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
“那是因为主子的模样生得好,站着说话不腰疼。”未安嗤之以鼻。
外头有夜猫幽幽地叫,格外瘆人。
“主子,是你给安泽送去的砒霜?”
顾辞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道:“对。”
“……”
“你可是怨我为何不出手救安泽,反而给他砒霜?”顾辞睁开眼,开口一问,阻住了未安欲离去的脚步。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侠客,安泽怕痛,我就送他没什么痛苦的砒霜,这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同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一些东西,别人不能插手,也无法代替。”
未安抿唇,“那伶婳姑娘呢?醉乡楼她必然不会再回去了,她一介弱女子,还有什么可以倚仗?难道还要继续以色事人吗?”
“不会了。”顾辞淡淡,“她已经自毁容貌,用发上的簪子划破了那张不祥的脸,离开了青归城。此后无论是怎样的结局,也一定日日活在痛苦和悔恨的谴责里。”
未安神色一凛,垂首退下。
顾辞微微皱眉,心中千回百转也挨不过满身疲惫,很快便睡去了。
与此同时,脸上覆了面纱的伶婳孤独地走在出城的路上,眼泪滑下渗入伤口,也在心上烙下永不愈合的疤痕。
无星无月,寂寥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