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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手印

树叶一枝花
发表于 2022-06-13 20:11

    四
    当天晚上,文山早早在派出所吃了晚饭,回到家的时候,他把门口的地堑认真刷得干干净净,又把锁从里面转了几圈。
    呆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他拿出昨晚剩下的半瓶酒,他固执地以为,喝完酒后他在梦里会有清晰的思维,虽然现实中喝了酒只会让思维混乱,但也许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
    不错,当他又一次在昏昏沉沉中睡去时,他一如往常地踏上了那条空空荡荡的通道。
    文山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得不急不慢,周围依然是空空洞洞的,他拼命想集中思维,似乎有点作用,却又象不并完全由自己控制着思维,很想思考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文山只好等待,不停地走着,等待走到那扇门前……
    今天这条路似乎更加漫长,文山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前面出现了一栋楼,这是一栋旧的居民楼房,有七层高,楼房的外墙有一大块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结构,脱落的这一片看起来很象一幅中国地图。
    文山的眼睛象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望到了三楼的一个窗户上,那窗户还亮着黄黄的灯光,有半截花布窗帘挂着,看不到人影,文山就这样不自觉地望了许久,突然,他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这声音肯定不是自己的,仿佛来自身体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方。这声叹息很长很深,悠悠地在他身体外散去……
    不知站了多久,他就往回走,走着走着他感觉到浑身骨骼奇痛难忍,象是被什么外力在一寸一寸地挤碎,他仿佛听到了骨骼在裂碎时的声音,破碎的骨片一点一点在刺入肌肤,全身上下就象马上要爆裂开来一样,他痛得想大声喊出来,却张不开嘴。
    就在文山痛得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全身的大汗淋漓。
    看了一下表,六点多钟,应该就快天亮了,他点了根烟,细细地回想刚才梦中所见的情景。文山突然感觉那栋居民楼很熟悉,他似乎以前看到过,尤其是那块脱落的墙体,很象一幅中国地图,绝对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到这里,他也坐不住了,决定早点去派出所查查资料,看附近都有哪些七层高的楼房,也许答案会在那里找到。
    文山洗涮完毕后走到门口,眼睛自然地望了一下地堑,这一望让他浑身即刻起了一层鸡皮,他又看到了地堑上的鞋印,还有一层薄薄的泥土渣。
    文山几乎惊叫起来,赶紧拧了一下门锁,竟然一拧就开了,他记得昨天特意反锁了几圈的啊。
    文山扔下手里的包,蹲了下来,再次细细地在地板上搜索,瓷块地上光洁明亮,纤尘不染,竟然再也找不到一点的泥土渣来。


    这时文山真的感到了害怕,到底是谁?他要干什么?为什么只是门口站一下,难道只是为了吓吓他?
    文山不敢再开自己睡姿帅的玩笑了,急急开了门离去。
    在派出所,他查了一上午的资料,结果出来很多,象这种楼房根本随处可见,数不胜数,不过,文山是下了决心,只要这楼房真的存在,他就一定要找出来。
    中午他匆匆扒了几口饭就骑了车出去,以派出所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扩大范围,文山下定决心找遍整座城市也要找出那栋楼房,只要找到了那栋楼房,他就可以找到那个三楼的窗子,那么,谁住在那间屋子,也许答案就在那里了。
    当然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当文山精疲力尽兜了一下午回来时,他依旧一无所获。不过当一栋栋相似的居民楼被他一一否定的时候,他也更加坚信他见过那栋楼房,没错,还有那块象一幅中国地图的脱落墙体,他一定在以前的某个时间里见过它们。
    夜晚又象一张巨大的黑布悄悄盖上了这个城市,文山开始对黑夜感到恐惧起来,他害怕夜晚的来临,那样他就不得不回到那个梦中,走进那条空荡荡的通道。还有那个藏在黑暗中的某个人,和地堑上神秘的鞋印。想到这一切,他的心不断地收紧,毛孔上也开始往外冒出凉气来。
    文山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在思忖着今晚要不要回家,回去意味着又要去面对那一切,不回去的话,难道自己又可以逃脱吗?只要他会困,他就不得不要睡觉,睡觉就意味着他还是逃不脱那个可怕而奇怪的梦境。
    他妈的,不管如何,我不信那一套,怎么说我还是一名警察,文山在心里骂了一句,突然想起刑事科有一台摄录机,他决定去借用一晚上,看看到底是谁在半夜三更跑到他家来留下鞋印。
    文山随便找了个借口借到摄录机后,询问了一下用法,然后直接就回家。


    进了家门,他依然仔细地反锁好了门,然后把地堑刷干净。做完这一切,他就去冲凉,完了出来便开始捣弄那台摄录机。按同事讲的方法支起了三角架子,定好摄录角度,当然是对着大门的方向,然后装上菲林,自己先试拍了一段,效果不错,他放心了,于是开始喝酒。
    文山的酒量并不大,喝不了多少感觉脑袋开始发晕了,他挣扎起来开动了摄录机,听到丝丝的机器转动声后,他一头倒在沙发上便进入了梦乡。
    熟悉的通道就在眼前,文山意识到的时候,脚步已经在迈动了。这是一段很长的必经之路,文山交替着向前迈动步子,直到又来到了那栋居民楼下。文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三楼的窗口,灯依旧亮着,文山站了一会,思维一片空白,只是不由自主地,他开始迈开了脚步,不过不是往回走,而是进了居民楼的门,一步一步踏上了楼梯。
    文山随着自己的脚步上到了三楼的二号房前,这又是面对一扇门,不过这扇是个铁门,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倒福字。文山以为自己会敲门,然而他没有,只是呆呆站着,死死地看着铁门,然后看到了门上有个猫眼孔,好象没装猫眼,只有一个小小黑黑的孔口。
    文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动把眼睛往孔里贴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孔口的另一端,他也看到了一只眼睛正往他这边瞧……
    文山瞧了一会,就默默地转身走了,好象没有下楼梯,直接又走上了那条空空荡荡的通道,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那久违的一脚又踢上了他的后背,文山向前一倾,身体就急速地往下坠落……
    他醒了,还是一身的汗水。
    文山张开眼睛稍稍定了一下神后,顾不上抹脸上的汗水,赶紧找摄录机,却发现三角架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摄录机还稳稳地连着三角架子,不过镜头却不再是向着门口,而是向着电视机。
    文山站起来,急步走向门口,文山最不愿意看到的鞋印又静静地出现在了地堑上,碎碎的泥土渣仿佛在看着文山嘲笑。文山急忙转身拧了一下门把手,大门应声而开。
    摄录机,对,也许它在倒地之前会录到些什么?文山几乎是一步跳到电视机旁边。把摄录机的线连好,开了电视,调到AV,画面一下就出来了,开始是门,一直都是门,文山等了一下有点心急,就按了快进,突然他看到镜头晃了一下,赶紧按了暂停,然后倒过去,看到门了就开始正常播放。先是门,不一会镜头晃了一下天花板,然后就是电视机了。看来就是在这时候倒下的,是不是有人故意踢倒它的呢?可是之前大门一直也没有开过啊?文山反复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
    声音?对,没有录到画面,那么声音呢?文山把电视按到了最大音量。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除了沙沙的电流声以外,什么也没有录到。
    完了,他绝望地跌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