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将出口的话又被刘启吞了回去。他握紧手心,低下了头,仿佛忍耐着莫人的痛苦,“你们真的是我弟弟的同学?”
杨凡没作答,盯着刘启憔悴的脸,眼里闪动着冰湖般的冷光。
沉默了几秒钟,杨凡忽然怪腔怪调地说:“还不是那个最先发现了尸体的班主任呀,在警局录口供时说:‘我透过休息室的窗户,看到刘宁搬着把椅子,偷偷摸摸往小树林里去。当时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后来听说他在那里吊死了。我能证明他是自己上吊死的!是自杀!”
杨凡把话顿下的间隙,我和刘启震惊地看着他,谁也没说话。
他继续说:“即使警方到现场做了勘察,证实了证词,可是,刘宁一直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还有,如果班主任看到了一切,又为什么不去阻止?思来想去,还是作证的班主任最可疑!不是他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吗?他一定是在杀死刘宁后设计了现场,才让后来赶到的警方也落入圈套。如果警方执意认为我弟弟是自杀,不肯惩治凶手,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复仇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启挣起身,脸上怒云四起,“想说我要杀死弟弟的班主任吗?”
“难道不是吗?”杨凡的口气恢复了正常,“给李晨寄匿名信,昨晚又假扮死者行凶,不都是你?”
“你有什么证据!”
杨凡遗憾地扬了一下眉:“你昨晚戴的纸制面具,早就烧了吧?”
刘启瞪着杨凡,不说话,脸已经狰狞成一团。
杨凡笑了:“我还是有证据。”他快速移动到窗边,猛拉开窗帘,推开了窗。屋檐下一排晾晒的衣服,他扯下其中一件黑西装,丢给刘启。
这回,反而是刘启笑了:“是我在葬礼上穿的衣服。就算它跟我弟弟死后穿的一样,也不能证明我昨夜穿着它……”
“不是衣服,是衣服领兜里的东西。”杨凡笑着指出。
刘启狐疑地盯着杨凡,把手摸进领兜。他的手刚伸进去,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拿出来看看?”
杨凡的话像句咒语,让刘启把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半张浆洗的纸条。刘启默默打开纸条。上面有半行铅字:三日后,亡魂会亲自接你到地狱。
“剩下的半张在这儿。”杨凡从自己兜里掏出另半张,在刘启面前晃了晃。
他说的“留下的记号”,原来是昨夜搏斗时偷偷放进凶手口袋的半张匿名信。
“你们要怎样?”刘启把半张纸条揉进手心,用充血的眼睛瞪着我和杨凡,“要去警局告发我?”
杨凡无惧地耸耸双肩,回头看看我,又转向刘启:“如果我想让你坐牢,绝不会把证据交到你手里。李晨肯定也这么想,昨晚才打破路灯帮你逃跑。”
刘启似乎不相信杨凡的话,紧绷嘴唇,似乎随时都能朝我俩扑上来。
“不信的话,看看这个。”杨凡掏出那封皱巴巴的书信,“这应该是你弟弟最后的留言,也是证据之一。”
刘启还是瞪着他,没有动。杨凡亲自展开信,把它递到刘启眼底:“是你弟弟的笔迹吧?念出来。”他像在命令。
那封信一小部分用红墨水寫成,一大半用蓝墨水,笔迹各不相同。
刘启向信上扫了一眼,一下子跌进身后的椅子,脸色苍白。
杨凡冷哼了一声,以一种奇异的声调朗读起来:“我寫下这段文字,只想澄清我的死不与任何人有关,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反复思量的结果。如果一定要在现实中指出一个凶手,便是推我走上死亡之路的不公平的制度,和……”短暂的沉默,杨凡叹息,“和家人的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