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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绣花鞋

百鬼戏红尘
发表于 2022-06-13 20:13

    (三)又几百年后
    开着生药铺和两家绸缎庄、拥有六房妻妾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一贯的喜欢热闹吃酒,但此刻他坐在一大堆人簇拥的狮子楼雅座中,心里却懒懒的,不由自主得心焦,不由自主的烦闷。
    在他人一叠声的阿谀奉承言辞中,他把头扭转窗外,呆呆的看着窗前一株大柳树浓密的枝叶。
    在这个夏季炎热的午后,西门庆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西门庆,是个胆大心狠的人。为了钱财,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什么都不怕,哪怕顷刻间天翻地覆,他也会坦然接受。
    西门庆是个坏人,他自己也知道。关于自己的下场,他设想过很多次,不是横尸街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反正不可能得到善终。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他有着深刻的认识和透彻的了解。他不是不想做个好人,但这世道,不喜欢接纳好人,好人难活啊。
    在以前,他从来没有认真思忖过,自己到底是个好人还是恶棍的话题。但自从那日打武大门下经过,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只撑窗的短竹竿,打在了西门庆的头巾上。而那个失手掉了竹竿的女人,惊恐地睁圆双眼张开小嘴的样子,却一下子实实在在的砸在了西门庆的心头上。他心里猛地一颤,心尖最柔软的地方,痛了一下,又痛了一下,又痛了接二连三下。于是,西门庆抬头看天,就觉得天旋地转。低头看脚,却浑身没有了丝毫力气,像蛇被都抖乱了筋骨,不要说举步走开,就连缓缓爬行,都力不从心了。
    想到那个情景,西门庆心尖又微微刺痛了一下。于是,他用手摩挲胸口,却碰到了一件硬邦邦的小巧物件。
    只有他知道,那是一只绣花鞋,钉着木底,绘绣着红花绿草。
    那是金莲的鞋,金莲脚小,人如其名。
    金莲这女人,该小的地方,小的让人疼惜,该大的地方,大的使人震撼。


    去年夏季,西门庆刚把金莲娶进门,夜夜承欢,夜夜新鲜,如鱼得水如胶似漆。
    那一晚,葡萄架下,金莲穿着紧身白绸小袄,和西门庆拥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悠悠荡荡的,一边吃葡萄,一边一递一口的相互灌着酒。秋千荡起来的时候,月光跟着他们的身影在晃动,有凉风习习,从他们两肋掠过,带来浓郁的草木清香。金莲的两条白腿,像连枷一样,不停的轮番挥舞踢踏着,大红绣鞋在明净的夜晚,划闪着妖娆的色彩。突然,西门庆不顾金莲的大呼小叫抓耳挠脸,捏住那一对脚腕,扒下了一只绣鞋。
    他端详着绣鞋,却执起酒壶,往鞋壳内注满了琥珀颜色的酒液,径直端至嘴边,准备一饮而进。金莲劈手夺下,小嘴嘟起,眼波横斜,娇嗔道“大郎,别,脏……”西门庆一把揽过金莲说:“潘小六儿,在达达的眼中,你是天下最干净的人儿,我喜欢你身上的一切。为了你,我宁愿与所有人为敌……”金莲打断了他的话,翘着手指把绣鞋举到嘴边,浅饮一口后,撅圆鲜嫩的嘴唇,把整个身体压在了西门庆的胸前,用她的嘴堵住了他还想说的话……
    自从那夜后,这只绣花鞋 ,就一直踹到了西门庆的胸口,从不离身。就像从他胸口,繁衍生长而出的一朵鲜花。
    一个粗大汉子,大踏步走上楼梯,把一个圆圆的包裹,径直丢向了西门庆。并从身后抽出一把还留有血渍的长刀,蹲下马步,把刀横在眉下,眼睛抖射着寒光,杀气逼人。他大喝一声:“西门恶贼,速来受死!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来人是武松。
    在打开眼前的包裹前,西门庆内心还是非常惊恐与胆怯的。他知道,自己虽然练过几路拳脚,但绝对不是眼前打虎壮士的对手。
    汉子掷来的包裹里面,是一颗人头,金莲的人头。
    人头双眼圆睁,柳眉倒竖,满脸血污。一直耳朵上,还带着那只翡翠水滴形耳坠,另一只耳朵上空空如也,一缕乌发掩盖下,这只耳朵晶莹如玉。
    西门庆一把拂去了桌前的杯盘碗箸,把人头端放桌上。
    他小心地揩去脸上的血污,合拢了那双眼睛,定睛看了一会,突然凄厉狰狞的狂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声音嘶哑凄厉,像鸱枭哀嚎。
    突然,他发疯的在那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上,狂吻了起来。
    抬起头时,西门庆脸上涕泪纵横。刚才对武松仅存的那一点恐惧,此刻,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狂叫一声,踢翻桌子,从腰里抽出软剑,向武松奔去。(鬼大爷:www.guidaye.com/转载请保留!)
    狮子楼上的人,跑了个一干二净。
    几个回合后,武松瞅准空隙,奋起一脚,踹在了西门庆的小腹上。西门庆的身子,撞断了雕花窗棂,飞出了酒楼。
    在掉落的过程中,西门庆的手臂,触到了碰撞身体的柳树枝条,但是他没有伸手抓拽。他恍惚看到,他的潘小六,穿着绣花鞋,坐在秋千架上,两手抓着绳索,对着他,在甜甜地笑,悠悠然,荡过来,飘过去。最后,越升越高,飘进了洁白的云层中……
    西门庆跌落在了地上,后脑沉闷的痛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去年那一晚上,葡萄架下,他和金莲相互揉搓成一个肉团,从秋千架滚落下来以后,秋千的踩板,由于惯性,在后脑上重重的磕了一下。那种痛,也和现在一样,沉沉闷闷的,痒痒的微痛。
    西门庆不由得嘴角上扯,微笑了一下。
    他举起尚还能动的右手,在胸前费力的撕扯抓挠,抠出了那只绣花鞋。
    然后他双臂舒展,惬意的躺在了清河县阳光明媚的大街上,躺成了一个大字,一动不动。
    血,顺着指尖流进了那只绣花鞋,一会就贮满了殷红的液体,散发着妖娆鲜艳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