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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

一江清水
发表于 2022-06-13 20:14

    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16)
    以往听游方说书客讲过动物通灵,代被谋害的主人伸冤的故事。类似题材也常见于旧话本里。我这儿还真有个类似故事,其情节较话本小说之曲折离奇只有过而无不及。
    这个故事发生在山东济南附近一个镇子,年代好像在抗战爆发前了。不过爷爷听到当事人讲述时已在抗战末期了,那人也已经由当初的小连副升至旅长了。
    我们权且称当时的当事人连副吧。他当时正带了一排士兵开了一大一小两辆军车执行押运任务。完成任务返程时经过我们前边提起的那个镇子,看看时间还算充裕,就想到镇上拜望一位乡绅长兄。这个人的父亲早年曾经教过馆,是连副的开蒙恩师。其实他们两家世辈交好,彼此来往不断的。
    待进得门去,自是受到主家殷勤接待。并且被款留了一晚。主人的意思是,世兄从戎这么些年咱们兄弟还没在一起痛快聚过,这次好容易来一趟哪能扭身就走。咱家屋舍宽敞,再来些人也住得下哩。
    连副无奈,只得应承,并一再强调,说自己如今是个行伍服身,执有军令,叨扰世兄不敢时间过长,最迟明天中午就得上路。主人含糊答应。
    其后,摆筵畅酒自不必提。可连副发现,自打自己进门,这位世兄热情归热情,可一脸和气里总掩盖不了一抹哀戚。几杯酒下肚,他借了酒力开口打问。谁知主人竟喉头哽咽,两眼扑簌簌流下泪来。
    连副见他这副模样,一时惊愣住了。还是主人稳了稳情绪,开口言告:“兄弟你有所不知,你那五侄女今天整好周年忌。”“噢。”连副听了也是恹恹不乐。他早就听说了主人家小女儿去年亡故的事,还向哀主发信慰问过。当时闻讯也想着可惜,觉得这位世兄年岁比自己大得多,所生长女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偏偏丧殁了最小的一个,那得是多好的花样年岁啊!
    席间气氛一时沉闷,连副只好规劝几句,无非世兄看开,黄泉路上无老幼,幺侄女寿数也是天命合该等等难关痛痒的话。谁知主人激愤地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碗碟乱蹦。连副吓一大跳,以为自己出语不慎,触犯了人家忌讳。刚要开口致歉,主人已回过神,忙不迭地说:“哦哦!兄弟,不是说你、不是说你!”转而一脸悲愤喃喃像是从牙缝里往外挤字:“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命合该’,我那可怜的孩子是被那一对公母老龟害死的!”
    连副大惊,还未及询问,就见主人转了头,神情慈爱,泪眼蒙蒙冲着墙角一个黄缎蒲团上蹲坐着的一只大白猫说开了:“这猫儿我如今把它当我孩子养活呢,它身子里寄着我闺女的魂儿哩——要不是它来言告,闺女的命案怕最终也破不了呵……”
    连副见主人一副痴痴神态,仿佛在追忆,又像在思忖,把一只右手轻轻摩挲着屈曲的膝盖,就像在抚摩爱女的额头。他虽然一头雾水,却不忍打扰,只好静静陪坐。
    好一会儿,主人才叹了口气,转头致歉,说自家失态扫了世兄兴致。连副慌忙答应,说哪里哪里,急切想知道个究竟哩。


    主人定了定神,说案子几天前刚刚破获,还没来及述告略远处的亲友。看来冥冥自有天意使为呀!
    连副在旁边听他时而沉痛时而激愤述说起事件经过,不禁脸色都跟着变开了。
    原来,我们这位家主最小偏怜的女儿三年前嫁到了临镇一户三辈开染坊的人家。夫家父母俱在。有个哥哥,因为幼年发高烧伤了脑子,落下个羊癫疯毛病,不时发作,因而没有娶亲。考虑到两家“身量”相当,对方家庭不是书香门第但时过境迁这也不算大的挂碍,他当初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谁知女孩命苦,过门不足一年,丈夫就暴病死在了出去采买生布的路上。年少妙龄成了孀妇,女孩自然戚戚难持,不久竟落下个失心症候,变得不时愣愣怔怔。
    可厄运并没有远离这个家庭。一次,发病的大伯哥竟举火烧毁了好几间生布库房(这种病人发病时往往无意识),自己也葬身火里。公爹公婆急得一夜白头,从此对儿媳照顾渐渐有了疏忽。结果不久女孩病情加重,郁郁而亡。
    丧报传来,家主悲痛欲绝。可稍稍恢复理智,还是觉得亲家的不幸程度还是远远大于自家,倒反过来安慰起那老俩来。
    等安葬完女儿,家主想着再去亲家那里走动一番,毕竟通姻一场嘛。可还没动身竟传来亲家公殴死人命锒铛入狱的消息。他大惊之下暗暗叹息,觉得老头是悲伤地丧了心智,什么睚眦小事值得大动戾气?敢情是误伤哩,待有空帮他疏通疏通,或许生不出太大后果。
    正想着,忽然外面传话,说亡女的陪嫁丫头凤儿又来看望故主翁了。
    这凤儿是自小收养在家的小女儿的贴身丫头,女儿出嫁她是跟了去的,女儿病逝前不久,亲家翁给她牵了个媒姻,嫁了自己内表兄家过继的侄儿。这次她是头回携了丈夫一起登门拜望的。
    家主略略听说过凤儿后来的的事,当时他去看望女儿,女儿头脑正好还清醒,向他抱怨说公爹不该给凤儿找个那样的人,他爹(实为伯)倒是有医术手艺,可那小子游手好闲。有一次挖人家坟碑,差点教人整死。家主叹息,说还是先顾看好自己吧。
    这次见凤儿两口子进来,她那丈夫果然有些下流气,且礼数不周全,心里就有三分不高兴。又见凤儿平时机灵活泛,这次进门竟屡屡怔了眼冲着窗外出神,他心里生发起厌烦,便咳嗽一声,叫了声凤儿。


    凤儿猛然回过神,发觉自己失态,脸红了。家主问她愣啥神,她攒起眉毛,咕哝了句:“我见墙头蹲了只猫,好像小姐养的那只‘雪儿’呦!”
    家主抬眼望了一望,有点讨厌,说这瘟畜生也不知打哪来的,也不走远,时不时冒出来叫唤,恼人极了。
    凤儿丈夫在一旁讨好,说这有啥难为,我过去一棍子就敲死了。
    家主厌恶不语。凤儿一旁低声骂他:“闭嘴吧,没见猫脖子上拴了根绳套吗?那是有主的……在这里少出声!”那小子再不敢言语。
    家主又略略问了他俩些家常。听凤儿说亲家翁打死的那位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公爹。不禁惊愣,说那不是我亲家内表亲么?怎么一回子事!凤儿说嗨呀,都怪俩人太护财了,您的亲家翁是盏铁琉璃,我那公爹又是个悭吝皮——好几回我撞见他俩说钱的事,急扯白脸的,薅领子差点动手……她丈夫悄悄拉她后襟儿,示意她少说几句。家主看在眼里,打断她话头,吩咐他俩去厨房吃饭。
    打发走凤儿两口子,家主一时情绪低落,坐在条几前椅子上单手支腮恹恹欲睡。恍惚间,就见早前就蹲在院墙上的那只大猫忽地一跃,跳进院里,身子拱一拱竟慢慢直立起来,渐渐长长,变作一个女子模样。他眨了几下眼,女子已来到眼前,分明是亡女的形貌。他一下子缓不过神,女儿倒先开口说话了:“爹!您帮我找一找丢了的铃铛儿……”这时院里一股风刮过,窗子咯吱一响,他飒然惊醒,竟是做了个梦。这梦竟那么切真!女儿的言语活脱脱就像还在耳边萦绕。
    家主心里更加苦闷……
    日子晃荡着过得倒飞快,眼看再不多久女儿就到周年忌了。想到这个,家主重新了惹起心底的悲酸。为了排遣自己的负面情绪,他决定出去串个门,访访朋友。
    他也不走远,就来到本镇自己一个开当铺的朋友那里呆着。朋友奉他先坐在柜台边太师椅子上,说等忙完一阵搭伴出去喝酒。坐着的当儿,就见邻镇三里五乡有名的暗娼麻寡妇进来当东西。他见她拿出一只银镯子,也没大在意,可镯子竟发出悦耳铃铛声响,他心里略略动了动,凑过去看。果然,镯子上是串挂了个精致的小银铃,上面好像还錾着字,等当铺朝奉接过去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是“雪儿”俩字。
    家主忙夺过镯子,仔细瞧看,觉得这俩字眼熟。朝奉说您怕是喜欢?他不置可否,问麻寡妇是不是死当。那寡妇多精明,一迭声称这当物自己是看活了的,日后手头宽松还是要赎的。说仕老爷您真心看上了我也没法,就算当死了呗!
    这番以退为进究竟坑骗了家主多少钱他终究没放心上,回家路上一直在苦苦回忆“雪儿”在哪见过。及至进得门来,那只兀来的白猫又冲他凄苦地喵喵叫时,他猛然记起凤儿和他说过的事,心里动了一大动。急忙叫人去找凤儿。
    凤儿急慌慌赶来,见到旧主翁买回来的银镯子结结实实吃了一大惊。喊了句:“这不是小姐的物件么?!
    见家主惊愕,凤儿抓过镯子,说这物件还是小姐拆了一对绞丝银镯要我找银匠熔造的呢,当时取来我还嫌背儿处有道牛毛沟纹和银匠吵了几句哩。您看呵,这纹儿还在,当时那银匠还言称什么搭肉地处又看不见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