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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兵营里发生过的奇事

一江清水
发表于 2022-06-13 20:14

    李掌柜假意带中士走进去扒拉一圈,自是未见专注。他又假意叹息一回,又劳得中士劝慰了一番。
    俩人出来上车回返。李掌柜称了几句谢,中士说他太客气了,早年对门居住时,咱两家人亲近就像一家的嘛!如今这份亲热还会掉了分量?
    李掌柜也就不再言语。过了不一会儿,他见走了不几步路,中士忽然停了车子皱眉侧耳的就问怎么了。中士一脸怨怒,骂那专职管车的同袍光顾打牌也不给水箱换水,剩水不多且快开锅了,还就得找点水去!
    李掌柜很过意不去,抢着提了车上挂的歪咀子水壶跳下车,和中士一起沿着一带土路寻访,欲找户人家或店当求点水用。
    这地带民户稀索,找寻半天见到一处像是木器作坊的几间铺面,占地不少,房子也挺高大,全部是木结构,门窗却满挂了搭板,显然没经营着生意。
    李掌柜上前敲击搭板,敲了半天才见一个伙计模样的后生摘板子探出头,警惕地询问他俩的用意。
    李掌柜说明来意,见那后生一副不爱理睬的样子,欲要回头搭门板,就急忙摸出一块银元递了过去。那小子接了钱稍稍犹豫一下,告诉他等会儿,接过水壶就要回身。
    李掌柜一把攀扯住他的胳膊,谄笑着,说大兄弟,你看我两人喝了一路的风,早口渴了,能不能进你这外间坐那么一小会儿,讨碗白水润润喉咙?
    那小子开始不大愿意,不过见中士虎了眼,生怕他有进一步动作,勉强点了点头把他俩让了进来。
    进来坐下,李掌柜感叹现下还是一身兵装扮能唬住人,到哪都吃得开。中士替李掌柜惋惜那一块银元,说一壶水干嘛值三十几斤猪肉的价钱,您出手真真大方!我也就晚出了一下声,您又挡在我前面,不然,他妈的那小子磨叽着离我手边近便,早一巴掌掴他脸上了!
    李掌柜连忙摁劝。凭他的精明岂不知道一壶水的价值,他其实早盘算好了,正欲借中士那一身皮子的威势把那一块银元的价值发挥到极致——一开始逞威风动硬怕是非但不能轻易得来水,还要弄出什么是非。不如先施个香喷喷诱饵求得登堂入室,这样才好当面施展手段,见招拆招,来个前布后索。
    这则生意人的法门在那伙计提了装满水的壶过来后即被他施展开来。
    李掌柜笑眯眯接了水壶,冲中士问了句是不是该找块撑木,支起车底盘,把咱车胎就手换一换。中士会意,点了下头。李掌柜起身看也不看那伙计,径直冲天井院走去。
    那位伙计有心阻止,但偷眼见中士正死死盯着自己,一只手按在腰间枪套上,心怯了,只敢紧跟在李掌柜屁股后头,一劲小声叮嘱本间店主人不在,客人莫太随手。


    进了中庭院子,李掌柜四下瞅了瞅,见这院子被一溜木楼环抱得严严实实,却丝毫不嫌窄促。一拉溜方木料子堆放在几间席棚下面,还真是一家制造木器的作坊铺子哩。
    他不动声色地在席棚下木料间转了一圈,回头又摸出五块银元拍进身后紧跟着的伙计手里,伙计一脸惊喜,张了嘴不明就里。
    李掌柜明告诉他,自己是相中了几块方木脚料了,求他睁只眼闭只眼。伙计这才明白,说就是那几块不成形状的料子呀!您随便捡,那边库房角落里还有哩——早说嘛!劳我把您当成个不善紧提防着哩,呵呵……
    李掌柜依着伙计指点来到那间库房里,见这库房其实是隔了上下两层,从外面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楼下偌大个空间并没有多少物什,只摆了几具棺材,伙计所说的木料并不入眼。他意兴索然,心有不甘地想上楼去寻摸点啥。
    来到楼上,他竟呆了一呆。原来这上面被布置成了个厅堂模样。正面悬了一幅大大的中堂。他趋近几步,见那画幅满眼山水迷蒙,作者画技显然不凡,他作为一个行家可以看得出来,心里暗暗称善。可让他不解的是,画面上画了一轮彤彤红日的同时又画着一弯惨白的月亮。他摇摇头,莫名其妙。
    他在厅堂里转了一圈,见墙面八个方位都悬了男欢女爱的春宫画。这他倒理解,因为男女交合事在八卦里随坎卦,属水,水可辟火,所以一些摆放大量书籍或木结构建筑房间里多在角落间暗置这类东西以期规避天火。这间厅堂怎么明挂出来呀?许是平常没个外人上来吧?
    他见那些春宫画质料上乘,忍不住伸手摩挲一番,啧啧称美。无意间,他翻看画的複背时,见每幅画的下部护口襻子处都有墨迹,密密麻麻像是符咒图案,又说不准,凭他的知识,只可以分辨出几处类似六十四卦的纹路来。
    他默记了那些纹路几遍,想有工夫了查些资料,再去考证。


    观看过画的料子,他后退几步,开始欣赏画功,觉得真是不赖。能把这类东西描绘得如此细腻的作者明代唐伯虎最有名气,可眼前几幅画的笔法非但不输唐寅,在人物敷色、身体比例裁度方面显然还要高于他。也难怪,技艺千秋如逐浪,后浪总须推前浪嘛。可他又见到个疑惑:那些画里女子面目宛然,那男子形象却只见躯干四肢,其头部全被不同物体巧妙遮挡了。奇怪,莫非作者有意不让人看清“模特”面目的?
    李掌柜思索片刻,理不出个头绪,又草草转了一遭儿,下楼去了。
    等他抱了一堆木料来到进门那间屋子,中士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俩人出来,中士听说那一抱木头是他又加了五块大洋买的,连称不值。他笑笑,说叔叔我哪里做过亏本生意呦!打一入门子我就闻到了这名贵材料的香气了,嘿嘿,弄回去就算制成轴头来卖也可以大赚不止五六倍哩!
    俩人回去,不提。
    李掌柜回去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很早便爬起来去侍弄那几幅画。
    他把那几幅画托好了命纸(原始画幅背面糊贴的那张纸,因其在装裱工序里起着极其重要作用,故名命纸),挑杆上墙,准备阴干。这时却发现那些画的背面竟出现了未洇水前从没出现过的墨痕,七歪八扭,断断续续,分辨不出个形态。他十分懊恼,觉得这么好的画被丢弃其原来的主人一定是嫌弹了这些瑕疵。可不久纸张干燥了,那些痕迹随即消失了;等到下道複背工序时又一洇水它们竟又出现了。
    李掌柜大奇,想着莫不是浆糊里添入的白矾和画里颜料发生作用了?俯下身子仔细研看半天,觉得这些痕迹有些眼熟。他忽地想起来了,这些东西自己昨天和中士老侄子一道借水时,在那家作坊楼上春宫画背面见过的!
    他转而翻过画来,仔细看了半天,觉得这些画上的女子容貌怎么看都和那些春宫画上的相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掌柜揣了一腔子莫名,情绪也大受影响,出去转悠的兴致也没了,一连在铺子里窝了好几天。
    这天,那位街坊侄辈儿,当兵的中士趁休假提了礼品循着地址来看他,见他一副心事在胸的样子,以为他还放不下那几杆画轴,就说这几天秦淮河里白天游画舫、晚间放灯,挺热闹,劝他去那边逛逛,散散心。
    李掌柜觉得不好拂中士一片好意,点头同意了。他略略收拾一下,关了铺子,和中士结伴过去了。
    来到秦淮河畔,那里早已游人如织,红男绿女徜徉于醉人的南国风光里,加之各类买卖摊档沿岸罗列,叫买叫卖声此起彼落,又伴了河道里来往不绝的大小船只不断的摇橹声、踏歌声,给人一种升平如斯的感觉。李掌柜心情也被带动得好起来,和中士一道说笑。
    走着走着,他俩见路边一群姑娘拢成了个圈子,叽叽喳喳在热烈议论着什么。圈里有人扶着个画板像是在写生风景。
    中士年少,脚步滞了下来,假意探头看人画画,那目光在那群姑娘身上来回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