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嘴上斥他不敬老,心里却很受用,想着那是!想当年咱也是被那些女仔少妇用眼光勾来瞟去的一副风神样貌哩……
俩人正说笑,忽然见斜刺里窜出几条大汉拦住了那位画师的去路,二话不说拖倒了他。其中一人手执短刀,骂骂咧咧的,就要行凶。
李掌柜眼见几个人想要加害那画师不由得大叫起来。引得几个人一齐往他俩这边看过来。那执刀的汉子阴声警告他俩别管闲事。那画师躺在地上大喊救命。
中士飞速抽出枪套里的“大喇叭”,枪口对着几个人,命令他们马上放手。几个人眼见难以得逞,悻悻往旁退去。那执刀的汉子边退边愤愤地骂:“狗拆白!小白脸儿,勾搭我家妹子,惑她迷迷怔怔成了个花痴子!哼——今天天报不到,让你捡个便宜……”
待几个人退远了,俩人上前扶起画师问他伤着没。画师满脸感激,一再念叨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先请二位恩人到居处停留一会儿吧,好让我略略款待,先酬还个万一。
俩人为他安全着想,觉着送佛应到西,就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居所。
到了那里,发现这位画师住在一间二层小木楼的楼上,房东是个耳聋眼花的老太太,住在楼下。画师向老太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带俩人上楼去了。
上得楼去,画师又是沏茶又是劝座,稍稍安顿一下,急急忙忙折下楼去,到街对面去买酒菜了。
李掌柜和中士枯坐无聊,四下闲看,见整个楼上角角落落堆满了画纸,翻看一回,几乎都是画师的习作。俩人暗赞画师的勤奋。
李掌柜不像中士,翻瞧个稀奇,他是用业内人士眼光来瞧看那些画的。见那些画纸里各种类型作品都有,技法也多变,忍不住逐一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眉头拧了起来,觉得其中几副小品似乎眼熟。
李掌柜在翻动画师作品时,发现了几幅小品,觉得眼熟,再翻,又拣出来几副山水,更是觉得笔法好像在哪见过。正要细看,画师提了酒菜上楼来了,一劲儿招呼他俩就座。李掌柜只好把几张画纸草草收拢一番,不经意的当,见几副背面朝上的画纸似乎描了一排七歪八扭的墨痕。他来不及细看,丢下它们转身去坐了。
画师一再抱歉酒菜粗杂,表示这次先让俩人认认门子,过后必须请他俩大餐的,要请吃正宗沪菜。
二人自是客气一番。一来二去的,话题又转到画师的老本行上。李掌柜提了句刚才见过的几幅小品,说感觉似乎见过。画师听了面皮紧了一下,马上笑笑,说自己也忘了是在哪描画的那些东西了,自己平时就有个过目不忘的能为,能凭记忆描绘人物、风景的。比如刚才袭击自己那几个歹徒,一会儿吃过饭可以描绘出他们各自的面目给俩人看。
中士啧啧称美,说先生好才华,早年见北方捏泥人的泥人张家师傅在上海表演过袖中捏像,您这望后描摹的技艺比他们一点不逊呀!
仨人闲谈一阵,很是融洽。李掌柜和中士感觉时辰不早时告辞出来,临出门和画师约好今后不断通往,互相挥手,作别。
一路上,中士嘟哝,那么实诚个人怎么结了那样一群仇家,上来就要下死手?李掌柜却在思忖那几幅画的蹊跷,怪自己老来记性差劲了,明明有印象,却咋也想不起来。
走着走着,俩人经过一家电影院,看见门口的海报上写着“玉人何处”四个大字,还附了一位美女的大相片。李掌柜忽地想起一折——噢!那画师画的画里就有这个女子的形象唉。
俩人各回各处,不提。苗疆道事:mjds.zt129.com
却说李掌柜再见到中士差不多一月有余了,就责怪他这么久不来看他。中士一脸无奈,说最近巡防任务又增加了,市面上又增添了几起人口失踪的案子。失踪者都还是些个年轻女性。受害的苦主都说她们失踪前先是迷瞪,家里人一个看顾不及她们就自行走出家门没了踪影——应该是遭人事前下了迷药了。
李掌柜听着心里忐忑。可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不久后竟会降临到自己家族头上。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他正在铺子里打理生意,忽然二哥家侄子慌慌张张跑来,告诉他妹子玉露失踪了,要求他停了生意帮忙找寻。
这消息不啻晴天霹雳,李掌柜急慌慌关了铺子,招呼人四角城去打听着寻找,最后又陪二哥一家人去警局报了警。可公私两家忙活几天也没见到一丝玉露的影子。
警察劝他们莫再盲目瞎撞。一家人忧心如焚,只好耐下心思等待警方的侦办。
李掌柜心里愁闷极了,一连几天没心思开门营业。这天,他感觉窝在家里实在快憋闷死了,就给中士留了条子,告诉他自己这几天要出门子去透透气,每次很可能都要去画师那里坐会儿,他甭管啥时候来,见到字条就可以去那里找他。
他放置好字条就出发了。来到画师住的地方,楼上楼下空无一人,房东和画师显然都出门子了。他见二楼的门虚掩着没上锁,就上去推开门走了进去,想在上面坐着等,画师如果回来了,和他聊几句,也好排遣一番心中的苦闷。
当他走入门里,吃了一惊。见屋子中间并排摆了一溜画板,几幅工笔美女画已基本绘出了个形貌,每幅画面上都有海膘胶书写的痕迹。他上前辨认一番,竟和自己曾经捡到的那几幅画背面显露过的痕迹颇为相像。
更让他惊愕的是,侄女玉露的形象赫然其中。画幅上那海膘胶的印子还没干透,依然清晰可辨写着雨露的闺字年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