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冲着村民背影大叫:“回去言告你们卢掌柜,我们是买的呵!”喊完回头挥挥手,命令手下,快点,继续动手搜寻!
很快,一个石洞子被发现了。情报看来无误,里面大大小小的麻袋堆了好几层,扒开可见是糙稻。军官命令大伙儿赶紧搬到车上去。这时,那个向导小心翼翼从车上下来,探头探脑来到跟前。军官让他搬几袋子出去藏好作为牵线的报赏,证明国军是守信用的。那人谄笑着,赶忙出去推了事先准备好的一架鸡公车来装载。
不到俩钟头,一切停当。粮食足有两大车。军官露出满意的笑容,命令大家稍作休息,司机检视车辆,准备回程。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涌来团团乌云,开始有雨点滴落,并夹杂雷声闪电。当时已近六月,有朵云就下雨在当地一点不奇怪,军官赶忙叫大家上了搭有雨篷的车。这时的雨开始大了。
官兵们正在暗叹不顺,咋碰上个这么样的鬼天气!希望这雨早点停歇,好上路。谁知这雨偏不遂人愿,越发下得大了。一时间平地水能没过脚踝。
军官心里烦躁,点手唤过来大车司机,问能走不。司机喘着气回答,说长官你看,雨点打得人睁不开眼,我们又拉了一车子粮食,马上走太危险,还是等等吧。军官更加焦躁。
这时透过车窗,只见白花花一片水光,道路竟若显若无。耳边此时传来的殷殷雷声竟像长长的匹练没个断绝。突然,远处传来蛙鸣,先是星星点点,进而连成一片,竟像被人驱赶着,离这片山凹越来越近。
蛙,在当地再寻常见到不过,起先,大伙儿对这蛙声也没太在意。可不大会儿,有人惊叫起来:“看呵!贼多蛤蟆!”人们循声观望,吓了一跳:漫山遍野的青蛙在水洼里跳跃着,向汽车停着的地方涌过来,越聚越多,有的地块竟吓人地垒起了一堵堵蛙墙。这墙仆倒再迭起,像汹涌水流冲来。
兵们被眼前这幕场景惊呆了。一边突然传来的惨嚎,更加剧了他们的紧张——那位推了鸡公车没走多远的向导竟被青蛙搡倒在地,继而无数青蛙叠上了他的身子。它们努力登攀,生生摞起一座小山。向导吭哧了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显是断气了。
大家全吓傻了,眼见蛙山聚到眼前了。带队的那位军官努力定了定神,开始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开枪。可喊了半天一声枪响也没听见,兵们握枪的手早不听使唤了,腿也在突突发抖。
这时的雨仿佛瓢泼,雷声也仿佛低低围着这块山窝窝不愿远去。远处还有无数青蛙在绵绵无尽地赶来。蛙们叠起的小山已经高过车顶,仿佛倾轧着将把车压扁。这还不算,最恐怖的还是那蛙的叫声。早由起先的此起彼落、进而连绵不绝变成不辨起伏,一则声。形成的巨大声浪仿如一对巨手在狠揉人们的脑袋,让人觉得整个脑袋都大成了笆斗……
兵们开始不管不顾,攀上车顶,往就近树上爬。
这时,让大家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蛙海突然劈浪分开一块空地儿,一头巨大无匹的蛙陡然蹲坐其间。它那个头儿居然比乡间常见的水牛看起来还要大得多。浑身一片说不上来是青还是黄的颜色,血红的眼珠子瞪着兵们。大家大气都不敢喘,怔怔地看它慢慢踱到那个向导尸体不远处,耷出一根房梁般粗细的白舌头一下子把尸体卷入口中,咽到肚里。
人们崩溃了,哭爹叫妈。那个军官嚎叫着,求蛙大仙高抬贵口。说兄弟们只是奉命行事 ,无意冒犯,那两车粮是断不敢再要了。
大青蛙这时鼓起腮帮子叫了两声,那动静就如同牛吼。大大小小的蛙听见,如闻军令,开始如潮水般退去,伴了哗哗的淌水声,很快消失不见,就像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周遭平复如初……
多少年后,我从一本杂志偶然得知,渝中某些地方确实自古就有关于蛙神的各种传说,并且还有文人曾经把它编入故事里,广为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