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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当记者,也许是我人生中一个最大的错误。新闻要拼速度,报道要挖内涵,素材要鲜为人知,导致我随时都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为了挖掘值得报道的新闻而绞尽脑汁。手机每天响个不停,一接到报料的线索,我就得马上赶去。
有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到我手机上,报料一个叫木亘村的偏僻村子有两个神奇之处:首先,村子里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没有衰老的痕迹,一直维持原来的面貌,几年没有分毫的变化。其次,这个村子的人,视力都非常好,个个都能夜里视物。
报料人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放下电话后,我查找了一下资料,发现这个村子果然存在,只是没在任何一条大路边,而是在山里。其他的信息就更少得可怜。不过正是这样,我觉得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更大了。从地图上看,村子就在我们这座城市的边上不远,于是我匆忙准备了一下,就带上摄像大李一起出发了。
可谁知道山路这么难走,在山里转了整整大半天,还没见到木亘村的影子。还有进山不久,手机的信号也没有了。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我叹了口气,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大李又硬着头皮开了一阵儿,转过一个山坳,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些房屋的影子。路边立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木牌,在车灯的照射下隐约能认出上面写着“木亘村”三个大字。
指着那个牌子,大李皱眉说道:“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我注意到那三个字的旁边画着很多椭圆,里面套着小圆,还有一些简笔画一般的小人。那些小人头大身子小,也许是孩童的涂鸦,但仔细看,会发现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让人很不舒服。
车开进村庄,车头灯孤独地照在小路上。村庄内的所有房屋都没有一丝灯光。我们把车停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发动机的声音停止后,我们发现整个村子死一般地沉寂,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大李吸了一口气,摇下窗户,大喊道:“村里有人吗?”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我把手握成喇叭状,也拖长了声调喊:“有——人——吗?”
“有人吗?”
无论叫多少声都没有人回应。
我伸手到方向盘上,摁响了喇叭。
刺耳的车鸣声猛然划破夜空。
“吱——嘎——”随着破旧木门被推开的刺耳声音,旁边的屋里走出一个老头儿。他缓缓来到车前,语气很不友善地问:“大晚上的搞得这么吵,你们要干什么?”苍老的声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显得异常阴森。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努力睁大眼睛,却感到眼睛一阵酸胀。于是我从杂物箱里拿出手电打开,拉开车门下了车,迎了上去。
“老大爷,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们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你们村子。”我掏出名片递给老头儿,“你们村长在哪儿?”
“我就是村长。”那老头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转身往回走,用不耐烦的语气缓慢地说道,“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你们走吧。”
我和大李对视一眼,明白有戏。这种对象不是第一次遇见,对付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我用电筒晃了晃四周,叫道:“村长,这天黑路陡的,现在下不了山,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上。”
“回去!”村长忽然抬起头,谈话以来与我们第一次正面相对,厉声对我们吼道,“赶紧离开!”
我当记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但这时却被电筒光照射下的老人给吓了一跳。
村长的眼仁竟然是白色的,配合着老人凶狠的表情,一瞬间我几乎以为,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僵尸。
显然大李也被吓住了,片刻之后,他才吃力地说道:“这么陡的山路,开车很危险的,您就让我们借住一晚吧。”
老头不为所动,转身继续走。对付这种极其不愿意接受采访的对象,我只好拿出撒手锏,说道:“村长,即使你今天拒绝了我们,明天或者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媒体过来采访你们。既然你们不愿意接受采访,那我们就待一晚,明天一早就走,保证不告诉别人我们来过这里,这样总行了吧?”
委婉的威胁似乎起了作用,老头儿转过身,用惨白的眼睛扫过我们,最后面无表情地对我们说:“进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