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日子波澜不兴,乔阿盛逐渐释然,三平妈的影像在他记忆中越来越淡,终于飘逝如云烟。
转眼又是盛夏,距三平母子溺水事件已过去一年。今年雨水充足,巨流河中水产胜于往年。田艳盘算着忙过今夏,就能攒够钱在县城里盘一个门市,让乔阿盛经营生意,从此告别一身腥臭的渔民生涯。
这天黄昏,爷俩又是满载归来。乔老栓让儿子先下船,系好缆绳,他在后舱把鱼分装进两个鱼篓。乔阿盛兴冲冲地跨下船,不知怎地脚底一绊,面朝下跌了一跤。无巧不巧,额头刚好磕在河边的一块露出尖棱的石头上,人当即就晕了过去,脸扎在河边的浅水坑里。
乔老栓在后舱做事,不过五六分钟时间,见儿子还不返回,喊两声也没人应,气呼呼地到前面去找。见乔阿盛栽倒在河水里,急忙翻过他的身子,人已经断气了,仍圆睁双眼,额头上有一块不显眼的青肿。
水性好到可以在水里徒手生擒鱼虾的乔阿盛竟然淹死在不到二十厘米的浅水里。乔老栓怔怔地扶着儿子的遗体,老泪纵横。半晌,他醒悟过来,后脊梁上嗖地冒起一股凉风:这是水鬼作祟,三平妈索命来啦!
乔老栓夫妇老年丧子,悲痛欲绝。三天后发送了乔阿盛的遗体,才猛然意识到,乔阿盛淹死的日子,正是三平母子溺亡的周年!
夫妇俩惊魂丧胆,三平妈临死前掺着血泪的诅咒,一字一句地从记忆深处浮现:“我做鬼以后,一定会保佑你全家都被淹死,一个也别想逃。”乔老栓和田艳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苦苦煎熬了半个月后,两人终于做出远走他乡的决定。
这个地方,一定是内陆地区,且常年干旱,没有海水、河水、雨水──只要远离一切水源,三平妈的诅咒就不会应验。熬过几年,三平妈的怨念也就淡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