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像是开了路灯那样明亮起来,我终于知道这笔钱应该花在何处了。我要用它来买一套房子,在房本上写上和我身份证上完全一样的名字。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让那个离开我的女人看看,我也拥有了一套自己的楼房,我们不是因为一套房子让爱情枯死吗?那么现在我就用一套房子来修补我的尊严,让自己死得体面。
当然,我知道光付首付没什么用,不按月还贷房子就会被收回,但那已经是我死后的事儿了,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只要一个人坐在充满阳光的属于我自己的房子里,坐在牛奶一样洁白的墙壁中间,就那么静静地坐上一个晴朗的下午。
有了这个念头,我便整了整肮脏不堪的衣领,走进了宏达花园的售楼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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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楼小姐们穿着藏青色的套裙,声音甜美,微笑像鲜花一样盛放在她们俏丽的面庞上。
那位姓曲的小姐引着我在样板房间穿梭,这是一套三十平方米左右的一居室,她微笑着介绍说:“这是国际上最为流行的公寓式住宅,面积虽小,但品质却高,小区的环境绿色天然,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园林景观。”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伸手指向楼下的一个小水洼,“先生,闲来无事你可以去湖边散散步,胳膊下面夹一本《瓦尔登湖》,多闲适啊!”她又指着更远些的几排小树苗说,“如果你习惯早起,也可以去树林中走走,呼吸一下早晨的空气,不仅对身体有益,更会被这种富有浪漫情调的生活所同化。”
我指着远处的围墙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是云湾小区,不是我们的房子。”她说。
“那我是不是应该也过去看看,买斤苹果都要货比三家,买房子更应该这样吧?”
“你要是想去看看也无妨,”她依旧笑吟吟的,“不过以我的经验,两边都看过的客户基本上都选了我们的房子,他们不光价格每平方贵了三百,而且那块地也不好,”她附到我耳边,“那里以前是枪毙死刑犯的地方。”
我张大了嘴巴:“是吗?那还是算了。”我考虑了两分钟,拍拍墙壁,说:“我就要这套了”。
她笑得更好看了,如果说刚才是雏菊,现在就是月季,很有些花团锦簇的意味了。
交纳了首付款,我拿到了房门钥匙。我想我得抓紧时间了。
我打算像别人那样,也装饰一下我的房子,但我手里的钱所剩无几,我只能象征性地意思一下了。在家居城里游逛了一阵后,那些挂在墙上的美轮美奂的油画吸引了我,我挑了一幅金黄色的向日葵,又挑了幅躺在床上的裸体女孩,她脸圆圆的,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我总觉得她的鼻子和眼睛有一点像小娜。
咳,我怎么又想起了她?(鬼大爷:http://www.guidaye.com/转载请保留!)
她离开我已经十天了,留给我的纸条我还皱皱巴巴地保留在口袋里,上面用眉笔潦草地写着告别的话: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就当没认识过我吧。
我怎么可能当作没认识过她呢?我们在一起相濡以沫地生活了一年多,那些记忆的片断就像一地纸屑,时不时我心里就会刮起一阵伤感的风,让它们在我眼前翻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