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他们走进了旁边那单元的楼门,身体里面像是有些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脱落下来……
6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直到黑夜降临,我还是没能忍住,给曲小姐打去了电话。信号不太好,声音时断时续,就像有风在吹。
她对我的来电颇感意外:“下午看房的客户?穿白裙子的女孩?有的,怎么了?你想知道她都说了什么?嗯……好像那位男士要为她买一套房子……什么关系?不像情侣,一看那女孩就是被包养了……到我们这里买房的好多都是买给情人的,面积不大总价不高,也适合单身女人居住……他们还没有决定买,说是再去云湾小区看看,我敢保证他们还会回来,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云湾的房子跟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王先生?王先生!!王先生?”
我任由电话滑落到地板上。外面的天可真黑,那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黑夜,一点光都没有,黑得就像绝望。
7
快到午夜时,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打电话给二冬。我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消息,我不想再等了。
“等不及了?”二冬在电话中怪怪地笑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急着去死的人。不过你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们的行动定在明天下午开始,看你这么着急,那么就让你做头一个好了。你下午两点之前赶到繁花路23号的宏达花园小区,挑个高一点的楼层跳下来,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最好从顶楼跳,免得死不了你自己遭罪,最好穿白色的衣服,这样摔出来的效果会更好。跳楼的时候别带手机,免得你死了以后警察顺着通话记录找到我这里,我嫌麻烦,身份证也不要带……”
我问他:“做头一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第二个?
“当然,你以为我就找了你一个吗?算上你我一共找了八个。”他说。
“八个?都要跳楼吗?”
“一周一个,直到跳完为止。”他轻描淡写地说。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沉默了片刻,我问。
“本来老板不让说,但我觉得告诉你也无所谓,让人死得糊里糊涂是不人道的。”他像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咯咯地笑起来,“其实你要是够聪明的话也能猜出原因,宏达花园隔壁的云湾小区就是我们老板开发的,但卖得很不好,主要是宏达太阴了,从定价到销售策略都针对我们,照这么下去回款就麻烦了,银行像催命鬼似的。老板急中生智,就想到了这个方案,等你们八个在宏达花园跳下去,那边的房子估计也就砸手里了,谁愿意到死那么多人的小区买房子呢,是不是?到时候我们再推波助澜,编些谣言,主动权就回到我们手里了。其实这事一点都不复杂……”最后他叮嘱我,跳的时候尽量头朝下,死相争取恐怖一点,他们还要拍照片贴到网上去。
放下电话,我开始收拾东西。我望望墙上那两幅画,希望它们能一直挂在那里,即便这房子以后将属于别人。
我希望它们替我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