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爷猛喝两口酒,说:“我下楼,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这寒舍几十年前姓刘,现在可不姓刘了,他应该姓五,五爷。”
听到这儿,我激灵—下,看来我想得没有错,这寒舍就是跟我有关系,或者是跟我们家族有关系。
三大爷拧上酒瓶,点了一根蛤蟆赖的旱烟,十分的有劲儿,就是我会抽烟,都得靠墙抽,不然就会被项一个跟斗。
他说:“刘大地主一家死后,这地方就是你五爷的了,但这事谁都不知道,我也是在十年前才偶然知道。这寒舍为什么你五爷能控制?我不服气,所以我来过一次,可仅仅一次就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和你一样,我也看到了鬼棺,之后我在深井房里躺了十三天才活过来。从此我对这里完全没有兴趣,因为我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三大爷叹了口气,他的话我终于明白了:他这次顶着风险来,都是为了我。
可是,我来的时候,那口鬼棺不是已经泡到深井里去了吗?怎么跑到寒舍来了?
楼上传来“咯吱”的声响,我惊了-,刚要站起来,三大爷冲我摆了—下手说:“不用害怕,那是虚声。”
我没有听明白,三大爷看了我一眼,极其有学问地说:“这脚步声是踩地板的声音,但是那声音是十几年前、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的各种脚步声交织出来的。虚声并不是什么鬼步声,你大声咳嗽—下,虚声就停了。”
我大声咳嗽了—下,虚声果然停止了,我的汗也下来了。三大爷一脸“走进科学”的聪明劲儿,如果不是他捣的鬼,这种诡异现象真解释不通。
我正犹豫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吓得往后一仰,—下就摔到地板上。
“我扯你娘的。”三大爷骂了一句。
他咬咬牙站起来,又马上端着架子坐下,示意我镇静。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时候谁也不比谁镇静。不知道我和三大爷紧张的东西是不是一样,我对寒舍一无所知,三大爷多少有些了解,估计他害怕的东西至少有个固定形式,而我却没有。
“上楼?”我指了指楼上,问。
三大爷看着我,“咕咕”地笑着,我—下就跳起来了,我说:“你他妈的能不能好好笑?”
我这样对一个长辈说话确实是不应该,但我确实被吓着了,胡乱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三大爷瞪着我,黑眼球几乎没有了,他摇了摇头,半天才说:“这样诡异的事情还要发生的。”
他深沉地说,“楼上的尖叫就是异变,这里有让死人开口的邪气。”
我差点没对着三大爷跪下。“爹,您是我亲爹,我叫您爹了,您可别吓唬我。”
我勉强挺住了,但是衣服全湿了,尽管寒舍很冷,我感觉自己像个热包子,丝丝地往外冒着热气。
三大爷看了我一眼,骂了句:“熊样。”
他很从容地往楼上走去,感觉就像走自己家楼梯一样。我跟在后面,担心那楼梯再走上几次真的会塌了。
走到第五级台阶时,三大爷又站住了,我又紧张起来——他总是这样,没头没脑地干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
“一会儿上去,看到的东西别害怕,有的是假的影像;身边的东西不要动,不要摸,也不要总盯着看。”三大爷的声音有点飘忽,估计他肯定也紧张了。
三大爷上得缓慢,不过最终还是上去了。他站在走廊上,把南面的一扇门推开了。我离他有两米来远,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我走过去,看到整个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阴骨,看起来像是二大爷捡到的那块。床用半透明的缦帐遮挡着,也许是因为年头太久的原因,缦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了。但是,我隐约间似乎看到里面有人躺在那里。
我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很响的“咕噜”声,三大爷回头瞪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老爷子是真的害怕了。
“那阴骨怎么会在这儿?”我声音很小,都担心三大爷听不到。
“那阴骨又叫迷骨,迷惑之骨,不是正常死亡的人,会困在某一个地方,孤零零一个人,一直站着一直站着,站过千年万年,就等着一个人来顶替他,他在痛苦里等着,等的地方,阴冷潮湿,眼泪流下来都结成了冰。阴骨就是他们用来找顶替者的。那天你们很幸运,没被迷惑。”三大爷说着,要把门关上。
“床上好像有人。”
三大爷哆嗦了_—下,说:“就你看见了?”
显然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也看到了。
三大爷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门刚关上,里面就传出咳嗽声,声音真真的。
三大爷愣了—下,但没再去开那扇门。他好像是在门上摸什么,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他双手上,他猛然把那扇门又推开,猛地往后一跳!这动作太突然了,吓得我立马一退,只听“咣”的一声,我把背后的南门给撞开了,摔倒在里面。
“你这个老东西,存心整我。”我急了,口不择言。
三大爷回头看我,然后就是目瞪口呆,我也同样。因为我看到了屋内大梁上,悬空吊着一个三寸红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