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玲突然想到,那一下一下的踢脚有固定的节奏,发出的声音就像……行驶中的火车一样。一想及此,乐玲忍不住看了看窗外,似乎想要确定发出的声音到底来自周家慧,还是外面铁轨上经过的火车。
“慧老大,慧老大——”乐玲试探着悄声叫着。
周家慧仍没反应,也没有停下来,似乎要把双腿踢断。
乐玲鼓起勇气,探手要制止她,但扑鼻的血腥味呛得她快要吐了,在血腥中带一丝青草香,似乎是周家慧的洗发水昧,她本能地别过头,看到周家慧的后脑袋上梳了一条长长的辫子。透过窗外打进来的灯光,照见辫子上闪亮的油脂,有种滑不留手的感觉。
“慧老大,慧老大——”乐玲用枕头捂住自己,又再大叫几声,试试反应。
那双脚终于停了下来,慢慢撑起身,那条乌亮的辫子像钟摆般晃来晃去。
乐玲恍然叫起来,终于想起周家慧平日根本没使用过带有青草香味的美发产品,更重要的一点,周家慧是短发!
乐玲登时怕得松开手,手上的枕头扔在地上。而那人的身体已完全撑起来,就像个墓碑竖立在床上。乐玲一面后退一面大声唬叫:“你…一你系边个?”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阴森森的寒气从她每条发丝中透出来,室温仿佛一下子降至零度。那条辫子上的油脂在诡异地滑动,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嘶咧沙勒”声响……
斗室太静,任何声响跑进来都像钻进扩音器,被放大好几倍,尤其此刻门外走廊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步都像踏在乐玲的心房上。她被吓了一跳,但再听认真一些——噢,这豪迈不拖拉的步子,只会是周家慧。
“外面那个才是真的周家慧呀。”乐玲诚惶诚恐地瞟了床上那人一眼,迅速望向门口,如获救星,松了口大气,不禁呼叫:“噢,太好了——慧老大,快进来吧。”
门外步伐亦已接近,听到取钥匙的连串声响,乐玲更确定想法,兴奋得想立即飞奔过去,她嘴角上扬,向外跑出一步,就听到“叻勒”一声脆响,喉咙被什么东西箍紧,登时呼吸困难起来。
乐玲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脖子被箍紧的地方像被火炙般疼,更有阵阵浓烈的草青味扑鼻而来,她不停呛咳,意会到自己正被那条可怕的辫子勒紧,慌忙地使劲乱抓乱扯,试图挣脱。但已太迟,她出不了声,手脚不听使唤,视线亦模糊起来。听到叮叮当当的钥匙声在门外响起时,她被什么东西往后拖走,直至什么也看不见……
周家慧粗鲁地扭动门锁,忽然心头猛跳,像有什么让人不安的事情要发生似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哎哟”一声,按着胸口,咬牙切齿地把门猛力打开。
房内黑沉沉的,静得出奇。周家慧关上门,把钥匙抛向床铺,开始一面走一面脱衣服,剩下内衣裤后,就跳上床,开始发起牢骚:“哼!真郁闷,每次都是这样的,死人肥华,老是吊人家胃口——”她侧身望向对面床铺,“对了,小玲,今晚你给我做作业了没有?”她等了好一会仍没得到回应,心生奇怪,探身又再追问:“小玲,你不是那么早就睡了吧?”
周家慧皱起眉头望过去,只见对床黑压压的没有动静。她立即起身再望过去,却感到有层烟雾罩着一般,老是瞧不清楚。有种怪怪的,令人情绪不安的感觉在蠢动,使她呵出口大气。
平素她会边骂边冲过去,可现在她却莫名犹豫起来:“都是肥华不好,用鬼故事来吓唬我。”她站起来,却没有立即走过去,也不敢正视,心中忐忑,好一会儿才咕哝道:“那么晚了,好吧,放你一次……明天继续……很累,睡了。”然后马上跳回床,拉着被子盖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