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宁循声望去,只见刚刚的护士坐倒在地上,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再环视病房,恐怖的修剪工已经不在了。何文宁这才发觉,刚才的情景竟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把护士当做修剪工推倒在地上,于是赶快擦了擦眼泪,心怀愧疚地把护士扶起来。
病房里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何文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疯。
“对不起,对不起……”何文宁不断道歉,“我刚刚有些失态,对不起……”
护士斜着眼看着何文宁说:“算了,我看你也有些不正常,脸色差得很,你自己才更應该去看医生。”
听了护士的话,何文宁莫名一阵心痛,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念念,只见念念仿佛看怪兽一般看着自己。何文宁突然掩面而泣,失声痛哭。
带着念念回到家的时候,何文宁疲惫不堪,乘电梯上楼的时候,竟然险些晕倒。
到了家门前,居然发现门是虚掩的。何文宁大吃一惊,暗想一定是早晨走得匆忙忘记锁门,于是赶快推开门看看家里有没有失窃。
家里完好无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是,何文宁却看到了更令她心惊的东西。在她的桌子上,堆满了念念的照片,是从她的影集里抽出来的,但是,它们不再完整。
照片中的念念,被剪得四分五裂,每一张都是如此,念念的身躯,都被剪掉了头,剪掉了四肢。
何文宁攥着这些碎片,只觉自己的身体酸软,再也无力支撑,于是痛苦地坐了下来,瘫倒在椅子上。
“妈妈,那些是什么?”念念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
何文宁推开了她,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念念,去床上睡觉,这样感冒才能好,知道么?”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走进了卧室,回头又看了何文宁一眼,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警察来了,是两个年轻的警察,他们先问何文宁丢失了什么,当知道并没有财物失窃,只是照片被剪的时候,两个警察顿时表现得对案件毫无兴趣。
但是,何文宁却有气无力地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小区里的修剪工,是他剪了我的照片,他就是变态杀童案的直凶!”
不多时,小区里驶进两辆警车,据说是为了调查杀童案而来,顿时,小区内沸腾了起来。但是没过多久,两辆警车又灰溜溜地开走了,好像战败的斗鸡一般。
那两个年轻警察再次来到何文宁的家里。其中一人用责备的语气开门见山道:“何女士,我想刚刚的玩笑你开得有些过火,你所说的那位修剪工,小区内居民一致认为他是个勤劳负责的好劳工,更没有杀童案的嫌疑。”
何文宁没说话,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另一个警察说道:“另外你指控他闯入你的住宅损坏私人物品,但是,从早上六点到现在为止,修剪工始终都在小区内修剪矮树,路过的居民都可以作证,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两个警察离开了。何文宁站了起来,给自己接了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矮树丛间,那个修剪工仍在劳动,“咔嚓”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刺耳。修剪工的头顶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他忽地抬起头,向何文宁的方向看来。他仍然戴着口罩,仍然笑着。
这一瞬间,何文宁突然觉得自己崩溃了。她回到屋里,拿起电话,这种时候,她想起了张隆果。
电话拿在手里,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电话,于是上网登录他的公司主页,查到了他办公室的电话。拨过去后,接电话的女秘书用甜腻的声音说道:“老板现在很忙,请您留下口信和您的称呼好吗?”
何文宁淡淡地说:“我是他的前妻,找他有急事,有关他女儿的。”
说完,电话那边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了一句:“请稍等。”
几秒钟后,电话里传出了张隆果的声音:“喂?”
“现在来把念念接走吧。”
“出了什么事?”张隆果的声音慌张起来。
“我不行了……”何文宁有些抽噎了。
“文宁,怎么回事?你慢慢对我说。”
于是,何文宁把这几天的遭遇讲给了张隆果。
何文宁认定修剪工就是那个杀童犯,现在更企图害念念,他善于将自己伪装成好人,又可以不留痕迹地闯进别人家,这样下去,她也无法保护念念了,所以求张隆果把她带走。张隆果有钱有势,可以更好地保护念念,而且他从离婚后就一直惦记着抚养权,这样正合他的心愿。关于抚养权转换的手续,何文宁说她会去办理的。
张隆果听完了何文宁的讲述,留下了一句“我这就去”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