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7 16:03
哭泣的坟墓
那是一年的一个夏天。具体日期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牙慧虽然是个疯女人，但是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好女子。村里的很多孩子都打骂她，甚至拿土块扔她。但是她从来都不生气，嬉笑着和他们逗着玩。有些时候还采了许多野果子给我们吃。牙慧从来都没有吃过饭，夏天的时候，饿了就到田野里去找野果子，冬天的时候她也没有家，就在一间破庙里盖上厚厚的茅草过冬。渴了就喝凉水。我曾经想。从她活着一直到死，她到底经受了怎样的苦难和折磨啊。
这个可怜的女人，曾经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她身上。
我和牙慧成了好朋友。每当有别的孩子欺负她的时候，我都会挺身而出。家里有做好吃的时候，我总是多拿一些给牙慧吃。还记得第一次我拿一个馒头给她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在河边等我摸鱼。当我汗流满面地把一个馒头放到她脏兮兮的手里的时候，我看到她双手剧烈地颤抖。我看到她多年不洗的乌黑的脸颊，无光的眼睛里忽然有晶莹的东西流出。忽然，她一把抱住了我。然后在几秒钟迅速地松开了手。尴尬地嘿嘿一笑，捧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啃起来。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她那一抱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感情。不过现在想来，她也许根本就不疯。只是心底蕴藏了太多的痛苦和秘密。
那一年的夏天，我家的餐桌上顿顿都有鱼。母亲开始怀疑，问我怎没弄到的。我说是自己下河摸的。后来母亲也就没有再疑心。我把吃不完的鱼偷偷藏起来，晚上的时候就给牙慧送到破庙里。牙慧看着我一边吃，一边笑，她很少说话。我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一年的夏天，牙慧常带我去村北面的那块荒草地。她总是用树枝挖一个坑，不停地挖。那个时候她身边总是会出现一只黄鼠狼。那只黄鼠狼小小的眼睛，一身的毛发金黄油亮。它也在一旁用两只前爪扒土。看起来它和牙慧的关系非常好。我知道牙慧对小动物都特别爱护，她曾经把一只受伤的小麻雀带回她的破庙里，天天捉虫子喂它，直到它伤愈后自由的飞走。
牙慧就是这样一个珍爱小生命的善良女子。
后来才知道牙慧之所以和那只黄鼠狼关系特别好是因为她总是给那只黄鼠狼送吃的。那只黄鼠狼曾经救过她一命。她说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她在破庙里得了风寒，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可是就在她生命的最后关口。就是那只黄鼠狼出现在了昏暗的破庙里，它悄悄地走到她面前。她以为它要害她，所以内心极是恐惧。但是奄奄一息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就在这个时候，那只黄鼠狼的举动极是怪异。它竟然撒了一泡尿到她嘴里。她只觉得一股腥臊的液体瞬间灌进了自己的肠胃，接着那只黄鼠狼就钻进了她的怀里。她在浑浑噩噩中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