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最近我一直感觉有个人在我身边,虽然看不见他却能闻到他身体上的一股子臭味。一开始的时候我一天洗三遍澡。换三遍衣服,可鼻腔里的感觉依旧很臭,就像是个臭鸡蛋。妈妈一天到晚的拿着异样的眼光来看我。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依旧疯狂的洗澡,一遍遍的打香皂。自己却依旧是个变了质的臭鸡蛋。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终于在阴历七月初七这天,也就是疯子死后49天时,水厂停水了。我一天没有洗澡。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汗腥味竟然掩盖了那种臭鸡蛋的味道。而且好像某个人在身边的感觉也少了点。终于我两天没有洗澡,三天没有洗澡,十天没有洗澡……
等妈妈出差回来,已是半月以后,当我的小屋里走出来迎接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全身轻松极了,再也不有任何诡异的感觉发生,这种极度的坦然让我觉得很惬意。“妈,觉得我的状态好嘛?”“你?你是?这还是佑民吗?”妈妈诧异的表情就像触了高压电,一下子坐在地上,“妈!你怎么了?”我慌忙走过去要扶起妈妈,却发现她想要逃命似要避开我,“不!你别过来,你去照镜子,找找你的脸!”客厅里的妈妈蜷缩在沙发一角的地板上,一种恐怖的颤音让她的脸色渐渐发紫,“啊!……”突然她尖叫着站了起来,疯一样的向墙壁撞过去,顿时,雪白的墙壁一缕殷红,自上而下流了了一地,“妈!你这是怎么了?”我飞奔而去抱住妈妈软绵绵的身体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你放了佑民吧,他毕竟是你弟弟啊,妈妈去地下陪你好不好?来,让妈妈抱抱你...妈妈欠了你二十四年啊,我的儿……!”妈妈用力的伸出她的胳膊揽住了我的脖子,她额头的血还在流,混着我的眼泪。一起滑落在地上,我觉得一阵阵的晕血,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五醒来的时候,我和妈妈都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妈妈还没有醒,翻身下床,来到妈妈身边,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妈!你醒醒,你醒醒”我轻轻地晃了晃妈感慨手,“不要喊了,她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查房的小护士等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满大街的艺术家啊,哼!”我无语的起身,猛然想起妈妈要我照镜子的事,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再一次大声的喊了一嗓子:“疯子!”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妈妈正坐在我的身边轻声的抽泣着,轻微抖动的双肩让她更显的憔悴,在知青返程时爸爸就和妈妈离婚了,孩子归妈妈抚养,这些打我记事就知道,可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才知道,就是那个拾荒者,竟然是我的亲哥哥,也是一个天生的智障患者。
两个月后,妈妈和已经正常的我一起把疯子的骨灰,哦。不是。是一个叫梁全民的年轻人安放在公墓。我问他叫哥哥,那个和我一天出生的同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