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他们跟外头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在腹中被脐带勒死的,可昨天听接生的阿婆说啊,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是那孩子先天有病,遗传的,现在阿四他爸得的就是这病,怕是治不好了,你看,就把刚出生的娃娃给扔了……”
“哎,就算这样也不能扔啊!”
“不扔,又有谁愿意养?”
“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吧,老的要养病,小的要上学,还怎么养?就是送给别人,也没人敢要啊。”
“我还听说啊,他们家老大压根没有大学毕业啊!”
“啊?怎么回事儿”
“怎么可能?”
“是真的,听说是没拿到毕业证。”
“不是说在城里赚了不少钱吗?”
“哪儿啊,也就是给人打工,赚个屁的钱,不跟家里要就不错了,今年准备讨媳妇儿,可人家女方说了,要有套房才肯嫁……”
“这……”
“哎……作孽哟……”
“……”
……
天下着小雨,混着秋日的冷风,打在人脸上冰凉凉的。
小桂煎完药,裹上父亲的大衣准备出门。
“天要黑了,还要出去啊?”躺在床上的小桂爸问道。
小桂说:“很快就回来!”
天还没黑透,和地面交接的地方挂着暗紫色的彩。
小桂来到停尸的地方,那娃娃已经不在了,只留下那块原先裹着的红布衣,有被撕咬过的痕迹,不远处几只野狗在争抢着什么,龇牙咧嘴,湿黑的毛脏兮兮地附在瘦弱的骨架上。
不用猜小桂已明白尸体去了哪儿。
看来以后得换个地方存放了。小桂想。
再次见到阿四是在一个星期后,本该在学校上课的他在药铺和小桂碰上。
小桂瞅了瞅他手上的一袋中药,想起村里人说的那句——“怕是治不好了!”
“你不上学?”小桂问他。
“啊?哦……是啊,请假了。”
是休学了吧。小桂想,但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同走着,经过一家小卖部,门口摆着一锅油,卖些油炸食品。
小桂买了两串炸地瓜片,递给阿四一串。
他没接,只问:“哪儿来的钱?”
小桂说:“卖塑料瓶赚的。”
“骗人!”
小桂顿了顿,才说:“昨个儿有两个有钱人……”
阿四问:“家人来领了?”
小桂说:“没,但身上有不少贵重物品。”
“你就拿了?”
“我为什么不能拿?”
阿四瞪着她,气呼呼的样子。
小桂没好气的问:“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阿四断然拒绝,撇掉小桂自己走了。
“不吃拉倒!”小桂在背后吼道,“没钱还装清高!”
阿四听到这话又折回来,隔着几米的距离喊道:“我就算饿死也不用死人的钱!”
“死人钱怎么啦?死人钱就不是钱?再说,是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阿珍白了他一眼,“你们现在花的不就是死人钱,你那小妹妹的奶粉钱?”
阿四的眼睛瞪得老大,黑溜溜的眸子亮了一秒后瞬间暗了,像烛火熄灭前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