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巷成了让人谈虎色变的禁忌之地,可我却要在每天的后半夜四点钟,到这里来清扫大街,倒运垃圾。因我是管辖这一片的环卫清洁工。
后半夜四点,正是人们睡得正死的时候。大街上静悄悄的,连条流浪狗都看不到。太平巷里,连个路灯也没有。黑咕隆咚的,更是让人瘆的慌。每当我清扫这条胡同时,就会觉着心里发毛,头发一根一根的炸叉。
有一天,在太平巷里,冷不丁的出现了一个毛嗑(葵花籽)摊。摆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乡下妇女,还带着一条名叫虎子的柴狗。她在墙上挂一个老式马蹄灯照亮儿,靠墙根支一个四沿小铁锅,炒卖毛嗑。每天掌灯时候开始出摊,一直到后半夜四点,我来清扫大街时,才见她收摊离去。
太平巷里自打有了这个毛嗑摊,我在清扫这条胡同时,再也不用靠虚张声势的干咳或模仿周杰伦的《双节棍》壮胆了。来往行人,也不再神色匆匆的心有余悸。即便是后半夜,只要看见乡下大姐小货摊上亮着的灯火,和趴在灯影下的那条狗——虎子。人们心里就会感到壮胆、踏实、坦然。
一度笼罩太平巷的那股阴森森的煞气,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小胡同里人来人往的,人气渐渐旺了起来。可乡下大姐的那个毛嗑摊,却一直是冷冷清清,没有生意。
也难怪,这个小胡同,虽然近临市场,却因地处背街,又极其狭窄,每天由此路过的大都是在市场里做买卖的,来去匆匆,站不住人。就连我这个扫大街的,都能看得出来,这里根本就不是摆摊做生意的地方。这位大姐在这里摆摊卖毛嗑,一天也动不了几回秤,恐怕都卖不出来吃喝灯油钱。做生意为的是将本取利,没利不起早。可她一宿一宿的,就这么守着这个不挣钱的摊,到底图的是个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