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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洞

日渐沉迷男色
发表于 2022-06-17 19:17

    六
    想象七月半阴间的热闹非凡,勾起阳间人们的好奇心理。苟妹听说有人会做下阴的,不一定是巫公巫婆,村里就有人会做下阴主持人,可以让人的魂魄到阴间走一趟又带回来。但有的主持人只会让人下去不会引回来,那是非常糟糕的事,她妈妈做姑娘家时就有一个一起放牛的女伴,因为在野外下桃源洞回不来,一个星期后死掉。尽管这样,近几年来苟妹每年都要下一趟桃源洞。
    她第一次下桃源洞是四年前的事,因为是第一次,她的妈妈也陪在仙人山脚乘凉,她问主持人:
    “苟妹想下去,行不?”
    主持人说:“据测算,苟妹有仙骨,可以下。不过,你这妹仔挺漂亮挺温柔的,就怕被下面那些俊俏的后生仔缠住就麻烦了。”
    “不怕的,底下有她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会帮她的,更何况她是下去寻找哥妹的,说是动员他俩转世。”
    据苟妹下阴回来说,她是眯着眼睛在坐忘的状态下让主持人一边唱着仙歌一边用蒲扇扇下去的,桃源洞是阴间少男少女七月半聚会的地方,那里的街道两旁长满了鲜花,阴间的青年就在那里谈情说爱,好玩极了。
    她的妈妈也说,平时话语很少的苟妹当时竟会眯着眼睛唱起很多莫名其妙的歌儿,一会说到了哪里哪里了,一会又说遇上一条拦路黑狗……
    做完七月半节日活动风风火火跑到仙人山脚纳凉的苟妹发现,这次下桃源洞与以往有些不同,除了刻意作了着装打扮脸谱化妆的巫婆巫公主持下阴的摊点增多几个以外,还有一摊的主持人是位摩登女郎。
    这里摆置一张折叠式小方桌,桌上有一台时下的人看起来很时髦挺摩登,然而却可作为古董收藏的留声机,抑或是扬声机什么的,反正只需用手旋几圈摇把子,很像家里那座八卦钟上发条一般,碟盘带着塑胶歌碟一起转动起来,然后用手把带有唱针的塑料臂轻轻地钩到碟盘上方并对准歌碟纹路轻轻放下即可,这时,从扩音器里就传出了靡靡乐声,听得出,是竹田催眠曲,还有五木催眠曲,催眠歌,总之乐声很低沉,令人昏昏欲睡。
    苟妹端坐在小方桌一边的时下大排档很兴用的塑料大靠背椅,欣赏着悠扬的旋律……
    “不要紧张,只是做些简单的问答。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主持人问道:“还念书不?”
    “苟妹,十六岁,”她不慌不忙地回答着:“高二”。
    “学校伙食好不?一周菜谱有变化不?”
    “伙食没有家里好,菜味死板单调。”
    “有人惹你你会打人不?”
    “没人惹我,我不会打人,但我会打球。”
    主持人不经意地察言观色,问一些很轻松的话题,目的是想让苟妹容易波动的情绪平缓下来,因为主持人已经了解到她忧郁少言的真正原因。
    “以前下去过不?”
    “下去过。”
    “下去找谁?”
    “下去找曾爷爷曾奶奶玩。”
    “找到了不?”
    “找到了。”
    “这次要下去哪里?找谁?”
    “这次要下去行花街,找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好,我们做个小小的测试好不?”
    “好的。”
    主持人从皮包里取出一大摞放大了的图片,穿进支架的横杆,竖起,摆到方桌的一边,苟妹借着皎洁的明月和电瓶灯光把视线挪到千奇百怪的图画上:树画上树枝树蕊构成的老人头像,八骏图,还有……


    “这测试很简单,你只要把在图上看到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看图片?”
    “你不要紧张,我只想了解你长期的学校生活和郁闷的环境会不会给你造成幽闭,还有恐惧的不良反应。”
    “好的,我一定好好配合。”
    “那我问你,树画上有多少个老人头?不急回答,你凑近一点看,看仔细一些喽。”
    苟妹面对这树画,瞪大双眼凝视良久,又像高等数学偏x偏y般地左晃右晃着脑袋瓜,很认真而且很肯定地开口回答提问:“有八个老人头!”
    “你看啊,这里还有一个,右边这里还有一个,树画上共有十个老人头。”
    苟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那双自我标榜很标致的眼睛,他想:还是五点零的呢!为啥就这么不管用?
    “这张马画有多少匹马。”
    这回苟妹再不敢轻敌了,她看得很仔细,反复地东瞧瞧西瞄瞄,上看看下瞅瞅,应该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了的,她认为这回可不像上回了,满有把握地回答道:“七匹马。”
    “这是八骏图,因为颜色把这匹马的身子给埋没了,马头钩回到马肚子一侧,所以不易看出。”
    这是心理学的小游戏,通过观察图片,使人情绪安定下来而渐渐进入催眠状态,心理医生通过此了解病人对外部世界的感知能力,以便找到通向内心世界的方法。就像树画和马画,还有树木的人格测定,很多人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只是认出七八个老人头和六七匹马。
    主持人从另一套图里随手抽出一张两犄角和一条尾巴卷成一圆圈的图,问:“这是什么?”
    “这张画的是一头牛。”
    “很好。这张有很多斑点的图呢?”
    “这张画的是很多匹马。”
    “很好。这张呢?”
    “黑白格子。”
    “再仔细看看,黑白格子当中还有什么?”
    “好像还有一只狗。”
    “很好。这张有很多花环的图呢?”
    “圆圈。”
    “你再凑近一点,这些圆圈有什么不同?”
    “它们,它,它们……”苟妹一时语塞。
    “不要闭眼睛,仔细看,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苟妹视线第一次呈现模糊状态,语塞,语无伦次地回答:“转,转,转起来,转,转起来,转起来,路很宽很直,摇摆,晃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门启开了,又转,转起来了……”


    “现在你的记忆开始倒退……,倒退……,倒退到你看到来接你的那辆车,回到你要去的那条街,你坐在车上,车慢慢地向前行驶,就在这个时候,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下雨,下好大的雨,黑车,黑车,有一辆黑车,开车的人叼着一支烟在追一个小孩,男的,男孩倒下去了,开车的人撕碎一张照片,放进嘴巴嚼,吞下去了,好多人围着那倒下去的小孩。”
    “开车的人是谁?那人为什么那样做 ?”
    “不知道。”
    “你的记忆继续倒退……,倒退……,黑车没有撞到男孩,那男孩离车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你回到原来那个地方,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什么?”
    “好多好多的花,紫罗兰花开了,马兰花挺漂亮,杜鹃花红的,牵牛花紫色的,三角梅,还有樱花,又有花苞要开了,慢慢地……,慢慢地……,花瓣动了……,动了……,开了,像荷花一样美丽,花街那边有好多人采莲蓬,有一个男孩朝我走来了……”
    “告诉我那人是谁?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光线突然暗淡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
    “我真的看不清楚。”
    “你走过那片青草坪,往右……,再往右……,好,现在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看到了,有一寨主。”
    “对了,你到寨主那里打听打听一下,寨主管户籍的,你拜托寨主帮忙找找大篓簿⑨,再查看住在哪街哪巷哪门号,细心一些,知道不?你是阳间的客人,要学会尊重另一世界的鬼民,特别是寨主……,找到了不?”
    “找到了,找到了,看到他们在风雨桥那边草坪的稻草堆上对歌咧。不好了,我不会唱歌,不会唱歌……,那边的后生仔拽我过去一起唱歌……,唱歌……,唱歌……”。
    主持人自觉态势失控,满额汗珠不时流淌到腮边脸颊。苟妹的小脸蛋泛起红润,从樱桃嘴两唇喷出的气流是这样的顺畅,那是抑扬顿挫的高低音阶,那是轻歌曼舞的优美旋律:
    “桥头看月色如画,枕畔听江流有声,高僧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
    “……”
    “鸿雁飞来九月九,燕子衔泥正月正,侬俩唱歌声声对,歌词不同懒吭声。”
    “……”
    “梦念同胞回寨村,家人牵挂断肠魂,架起铁锅茶汤沸,有心款待圆梦人。”
    “……”
    “一山红花数你艳,一树枇杷数你甜,一江人缘数你好,生生死死心相连。”
    ……
    苟妹和她的哥妹手牵着手漫步在小路上,路是这么荒凉,野草挤满路的两边,小路是踩出来的,比路边的野草低的很多,一遇到下雨,路往往成为一条天然水槽,不远处便是她哥妹的家,和他们的曾爷爷的不同宅向。阴间世界的住宅很是破败潦倒,鬼民们的生活十分贫穷困苦,然而鬼民们却生活得非常开心,不觉疲惫。苟妹每年七月半下阴都会提出让他们平安转世的话题,哥妹起先不同意,只因为在阴间世界生活时间长,相当适应和习惯了阴间世界眼前的一切生活方式,花街处处都是歌场,唱歌玩耍不受拘束,青年男女谈情说爱无忧无虑,情场无处不在,爱巢随处可览,青年鬼民身居爱巢随遇而安,花街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到处洋溢着鬼民们的欢歌笑语,而他们在阳间世界生活时间却是相当相当短暂的,甚至还没来得及体验什么,更谈不上对阳间世界的印象,再加上曾爷爷曾奶奶的极力反对,因为他们一旦转了世回阳间,曾爷爷曾奶奶就会觉得十分寂寞和无援,万般无奈和空虚,极度尴尬和绝望,在这样的环境背景下,苟妹以往的每次下阴都是无功而返。就是去年的七月半下阴,苟妹极尽策反之能事,嘴皮都磨破了,才勉强得到哥妹们对平安转世的认可,然而,就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曾爷爷曾奶奶躺在门槛挡路,转世计划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