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又’咯咯‘的笑,似乎更好听了。“怎么了?害怕了?腿怎么在发抖?要不要我扶你呀?”
我的腰板突然挺直起来,手已经触摸到了开关,眼睛望向镜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了下去。
我的眼睛没有感觉到灯关掉后那片刻的黑暗。因为我在镜子中骤然看到了我身体的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确切地说是一长发高挑的年轻女子。我一转身,我的鼻子就差点碰到了那张盈盈的笑脸。我这样用盈盈来形容她的笑脸,您可能很意外。但您没见到过幽灵,我也是有生第一次见到。所以看到她以后我只能这样来描述她那副我第一眼时看到带着微笑的表情。
我承认我没有恐惧而是感到意外的欣喜。站在我眼前的确实是一位美丽的女子。那种朦胧而神秘的美如果不是带着盈盈的笑意,一定会让我感觉她离我很遥远很虚幻。可这笑容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的鼻息可以呼吸到她贴近我时所散发的感觉中的温暖。我也知道是感觉中的。
“没有吓到你吧?”就在我冷愣愣的眼睛看着她心里却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又对我说:“怎么还看,我很丑吗?”
“不,不,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就出现了,我以为你们都是……”
“都是什么?我们?还有谁?”她对我说话的时候,我想我闻到了她的呼吸。
“不是你们,是你。我想象中你的样子应该是可怕的,可我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美丽。”我带着惊喜的语气诚恳地说道。
奇怪,此刻我真的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反倒因为她的美丽而有一种喜悦,一种心动。如果幽灵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了。为什么在电影中要拍的那样恐怖?
她又笑了,浅浅的,羞涩的,神秘地笑了。那真是一种生活中我所苦苦寻觅苦苦期待的笑容。我曾无数次在无数个夜里白天想象未来闪烁在我生命里的女人的样子,想象她的笑容,今天、今晚、我终于找到了,就是她,就是她这个样子。
月亮半睁半闭着弯弯的眼睛,把一层纱一样的银辉铺满我的房间,而她就站在薄纱一样的氤氲里。我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轻柔,轻柔的让我差点忘记了我和幽灵站在一起。
半晌我才呐呐的说了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间屋子里?”
“这是我的家呀。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张大,在这里……”突然她闭上了嘴,残留在眼角的微笑也被一抹淡淡的忧伤所带走。
我明白她想要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一个活着的人是不会只出现在黑暗中的。
我不想让她的美丽带给我的亲切变成凄美后的诡异,于是我连忙说:“这么说来,我是客人了。是我的到来打扰了你的安静。但我很喜欢你的屋子,住了有一个月,感觉还蛮舒适的,要不是你前几天把我吓了一跳……”
她的脸颊又挂上了微笑。“谁让你闯入了我的世界。本应该把你撵出去的,可是……”
“可是什么?”我忙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第一眼见到你就有好感吧,在你之前有过两个房客,都被我赶走了。”她幽幽地说道。
我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生活中我对自己的形象对自己的举止还算自信。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才没被捉弄。前面的两位老兄肯定是被吓的够戗。我能想象得到他们连滚带爬跑出去的样子。因为人们对于传说中的鬼魂虽然不以为然,但是如果真正遇到了,那真是寒彻心底的恐惧。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还以为被我吓跑了那。”她这句低低的,带着关切的问话让我心底砰然一动。连忙收回望着她的目光,一边朝着沙发的方向走一边回答道:“这两天出差去外地了。”坐下后我又接着说道:“我怎么会被吓跑?我可是有名的大胆,远近闻名的金大胆。”
“你姓金?你也姓金?”她突然睁大眼睛问道。我刚才只注意到她脸部整体的完美,没有注意到分开来看局部的美丽。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才发现原来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清澈,似一汪泉水。
“是啊。我姓金,怎么了?”
“没怎么,随便问问。”她匆忙的掩饰了刚才的惊鄂,换成一副微笑对我说道:“既然你是大胆,为什么我出现的第一天晚上还吓的哆嗦了,说话也磕巴了。”
“哪里是吓的,那是冷的。”我也笑着说道。
在现实生活中摸爬了几十年,总觉得人与人之间在交往中,笑容背后隐藏的是冷漠,亲切的背后往往暗藏算计。可我却在这个夜晚对一个所有人都恐惧的幽灵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难道鬼比人更容易接近?难道鬼比人更容易相处?
她也轻轻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来。我这次看清了,她是走过来的,而不是以前我看到的飘着的。她走路的时候白色的裙子微微向后飘动,满屋轻纱一样的月光衬托着她的轻盈她的婀娜。我感觉叫她幽灵或者鬼魂什么的实在是浊污了她,应该叫她月光仙子才对。美丽的东西往往会让人产生遐想,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幽灵。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我叫秦月,你可以叫我月儿。”
多么好听的名字,和我刚才想象的仙子的名字一样。美丽的女人要有美丽的名字才动人才更完美。
“你、你…多久了?”我不知道怎样不带’死‘字来表达我完整的意思,但我想她应该能听明白的。起码我的眼神里面写满了疑问。
果然,我从她渐渐迷蒙的眼神中读到了应该是接下来的一段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