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回答很意外。
“我是在驱赶你身边的一个小家伙。那小家伙可不简单呐,不如坏比这个小家伙可爱。”
“小家伙,坏比……”我很诧异。
“坏比。我这只猫的名字。”
“那‘小家伙’呢?是谁?”
瞎公没有回答我。他抱着猫转身走向一把摇椅,坐了下来,“阿公问你,近来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我想起了险些砸中我的砖头以及险些把我毒死的煤气。“有是有。最近有两次我都差点儿死了。”我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地跟瞎公说了一遍。“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幸运?每一次死神都放过了我。”
瞎公若有所思,“……这样啊,看来那个小家伙应该不坏。也许以后我不会再叫它滚蛋了。”
我听着越来越糊涂,“你在说什么?‘小家伙’究竟是谁啊?”
瞎公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开口了:“一个鬼魂……它一直跟着你……它,也许不坏。”
我觉得很可笑,发出了一点笑声,“你是说我身边的死神吗?”
“死神,不,世界上没有死神。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吧,就当是为了我的眼睛。阿公的眼睛可不是白瞎的,你大概听说过关于阿公的传言吧,呵呵。阿公确实是在云南的深山里待过哦,因为阿公本身就是云南深居深山的少数民族。”
“哈,你是云南的少数民族!但这跟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我对瞎公要谈的内容极感兴趣。
晚上,我和良俊都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我在下铺,他在上铺,彼此间没有说话。我们的床头都开着灯,我拿着一本外国小说,却怎么也看不下。我仰躺着,伸展着身体,像鲁迅笔下的阿长一样摆着一个“大”字。良俊的床铺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床和墙之间留着一条细缝,良俊床头灯的光通过那条细缝照在我堆在墙边的乱糟糟的被子上。
我抬起手,挽起衣袖,让那块疤暴露在灯光之下。
我想起上午瞎公对我说的话。
瞎公说,他继承了族人的异能一感灵。但前提是,他必须被废掉眼睛,用祖传的药水不停地灌进眼睛,直到把眼睛弄瞎。他说,人除了肉眼,还有一双隐眼,只有当肉眼失去了作用,那隐眼的功能才会突显出来,变得更加敏锐。那双隐眼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作用,而对于他和他的族人,那种作用就是——感灵——他能感应到世间所有鬼魂的行迹。
他说,有一个鬼魂在跟着我。
他还说,那个鬼魂跟着我。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鬼魂就像人类,分为两种——或是善良,或是邪恶。善良的鬼。或许还会成为人类的守护神,处处保护它爱着的人。邪恶的鬼,不用说也知道,会把人一步一步推进绝境。
所以,我的身边没有什么对我下放生令的死神,而是。有一个爱着我的鬼魂在守护着我。
化身人类并不是伊坂幸太郎笔下那个死神的专利,鬼魂也会。大至人类,小至飞虫,都有可能是鬼魂的化身。
临走时,瞎公摸了摸我的五官,想要“看看”我的样子。然后,他又摸了摸我那瘦弱无力的手,当他的手触碰到我手腕上的那块疤时,他停下来,若有所思,最后。他跟我说:“也许,那个小鬼跟这块疤有关。”
我发愣地盯着手上的刀疤,不停地想着瞎公的话:“有一个鬼魂在跟着我……善良的鬼,或许还会成为人类的守护神,处处保护它爱着的人……也许。那个小家伙跟这块疤有关。”
“你是谁呢?你现在躲在哪里看着我?还是坐在我的床前和我一起看着这块疤……”
疑惑和愁闷仿佛从发根不断地滋长着,充满了我的大脑,我感觉我的头每一秒都在增重。